刘稹横下一条心，撕破脸没有回旋余地，那就兵戎相见你死我活。
路州城局势骤然紧张起来。周羽在房间里关着，每天三个饱一个倒。太阳升起又落下，快月余时间。
近几日门外士兵换防走动的动静渐渐小了。他推推房门，有人过来训斥道：“你要干嘛？”
奥，外面还有人站岗。“我要见节度使。”
士兵在门外嗤嗤笑，“他要见节度使，他说要见节度使。”一个人说道。
另一个人说：“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见到了。”
“我倒不希望他去见节度使。有他在，咱们不用上战场，刀枪无眼，上了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谁知道呢。”
“我的一位堂兄，昨天跟着刘将军出城了。”
两人在门外窃窃私语，一门之隔不避讳周羽。
周羽贴在门口，对他们说：“朝廷供养你们，从未亏待过刘氏一族，刘氏一族却有不臣之心。朝廷早晚收拾他们。可怜你们上有老下有小，何苦为刘氏一族卖命。”
周羽贴在门上，听外面动静。不提防外面的人用力踢了两脚门，门板砰地砸在周羽脸上。门外两人忍不住偷笑，旋即安静下来。
周羽抚摸脸颊恨道，反了反了，被刘氏一族给带坏了。等我出去，拿门板砸死你们。月余时间他都快要憋疯了。
入夜，周羽把椅子挪到窗前，两手托腮呆呆地看天上一轮圆月。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士兵靠墙壁坐着，睡着了。士兵睡眼惺忪站起身，握住刀剑厉声喝问：“什么人？站住。”
周羽悄悄地挪到床边，拔出佩剑，靠门边站着。
来人并不回答。门外有两声闷哼，门锁被人打开。
“使者不必惊慌。”来人推开门安抚说。
月光照进室内，两个人将士兵拖进门来。室内没有点灯。
周羽站在门边手执宝剑严阵以待。两人松手，两个士兵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大人不要误会，我们会帮助大人离开此地。”
一人点亮火折子，三个人面庞清晰起来。
“在下孟文亮。”
“在下申学才。”
他们二人皆是身穿铠甲。周羽收起宝剑，“朝廷特使左拾遗周羽。”
“阁下帮助在下，不怕受到牵连吗？”周羽试探道。
“实不相瞒，我们二位从京城投奔刘从谏，如今刘将军离世，侄子刘稹暗藏祸心，朝廷已经派兵前来讨伐。我们二人不想助纣为虐，想要和大人一起离开昭义。”
“二位想法甚好，只是如何实施？现在非常时期，昭义镇防守应该比平日更为严格。”周羽相信两人诚意。
孟文亮说：“现在双方势同水火，大人继续留在此地，只怕凶多吉少。何不冒险一试，脱离虎口。”
周羽思忖片刻，动手剥士兵衣服。士兵的甲胄他换上，给士兵换上他的衣服，抬到床上盖上被子。另外一位士兵塞到床底下。
他和两具尸体共处一室。孟文亮和申学才依旧到门外守着。
天空露出鱼肚白，太阳在地平线还未升起。三人打马离开刘府。
近期军队调动频繁，三人离开，站岗士兵并未多加盘问。
三人策马来到城门口。正门紧闭，旁边的侧门开了一个。卫队正在逐个盘查过往行人。
从外面进城的人士兵盘查得尤为仔细，怕有乔装打扮的细作混进城里。
孟文亮和申学才曾经是安王手下最为倚重和得力的心腹。见识和胆略自然不凡，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从容气度。周羽年少成名，是心高气傲之人。
三人在城门下等待出城，在人群里太打眼，守城士兵的目光不时会瞟向他们。
三人心里有事，士兵目光朝他们多扫了几眼。三人心里犯嘀咕，不免紧张起来，生怕东窗事发。
这要是东窗事发，刘稹还不得拿他们祭旗，三人汗水流下来。七月份北方地区早晚温差大，早晨不是太热。三人却是怎一个热字了得。
孟文亮不时往来时的路上张望，士兵交接的时刻快到了。一旦发现周羽出逃，追兵前来缉拿，他们就是瓮中捉鳖。
快点，快点，快点排到他们。三人心里叫嚣，热气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三人如热锅上蚂蚁，焦躁的神情落在士兵眼里。一位军官朝他们走来。
恰在此时，一群党项人牵着牛、马、骆驼欲要进城。听到喧哗声，军官纽头望去，心里暗喜，肥羊来了。他返身向城门走去。
三人悄悄松口气，背转身擦拭汗水。党项人身上还是皮子缝制的衣服，现在是盛夏，天气酷热。
“军爷，我们要进城去，拿牲畜换取粮食和布料。”领头的党项人脱下皮袍搭在手臂上，赤裸上身。
军官上下打量他。一挥手旁边士兵上前，逐个人员勘验。党项人群里男女老幼都有，士兵不分男女皆要搜身。党项族人中血性汉子脸色难堪起来。
军官挥舞马鞭训斥说：“你们地无半垄，屋无半间，牲畜从何而来还需调查。”
明明看出党项人脸色不对，军官还要出言挑衅。
一位汉子粗门大嗓地吼叫：“我们地无半垄，辛辛苦苦在山林里放牧，风餐露宿，喂养这些牲畜。你们却要诬陷我们，讲不讲道理。”
军官严肃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对一应往来人员，必须严加盘问。问你们两句有意见，要么原路返回，要么依照我们规矩办事。”
士兵和党项人在城门口僵持不下。孟文亮看看天色，太阳已经爬上来。他挤上前去，陪着笑脸，将腰牌递给军官。
“我是刘将军部下，军务在身，要出城一趟。”他递上腰牌，连带几两银子一并塞到军官手里。
党项族青壮汉子都挤上前来，把老弱妇孺挡在身后。
“放人。”军官指着孟文亮说。
周羽和申学才紧随其后。三人牵马从党项族人墙缝隙中穿过去。刚出城门，三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刘府府衙内，两个士兵吃过早饭，拎着食盒过来交接班。院门前无人把守，房门上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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