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昏牢是一件能容纳活物的空间灵器？”孤辰脚步略微停顿，转头诧异的看向鬼先生。
修真界中，空间灵器很常见，像寻常修士随身带着的储物戒跟储物袋都属于空间灵器的一种，但相比之下，能够储存活物的空间灵器就显得很稀少。好巧不巧，孤辰身上就有一个能够储存活物的空间灵器，可是，他还是知道自己从苍翼手里扒下来的储物戒，跟鬼先生所说的昏牢二者间的差距。
昏牢，既然称为牢，也就是说里面肯定有自带的大阵以囚禁犯人，而且那种大阵还一定不能是寻常大阵，能够关押如鬼先生这样的飞升境大能，这等灵器，孤辰都不敢想象等级规格到底有多高。
“你继续说。”孤辰转身便走向传送阵教堂，身后，鬼先生脸上一喜。既然孤辰没有再赶他走，那就已经说明他差不多快要接纳自己了。想到这里，鬼先生连忙跟上去，娓娓道来。
“昏牢中大都关押飞升境囚犯，在那个牢里多年，我能肯定，至少超过九成以上的囚犯都是飞升境。”说到这里的时候，孤辰跟鬼先生两人已经站在传送阵祭坛上，孤辰眼神微微晃动，明显有些震惊，直到传送光柱亮起，鬼先生才彻底松口气。
昏牢那种鬼地方，爷再也不回去了。
光柱之内，孤辰眉头紧蹙，“飞升境……有多少？”
“五十多个。”
“多少？”
嗡的一下，传送光柱瞬间消散，孤辰已到了自家门前的小巷道中，只是，孤辰回头望着鬼先生，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五十多位飞升，这是什么概念？完全可以横趟云苍天了。要是谁能得到这么多飞升境强者效力，到时候哪个不长眼睛的得罪了自己，一个眼神过去，随便一个飞升境手下出手直接灭了，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鬼先生也颇为感叹的点了点头，怅然望着天空，“是啊，五十多位，老夫当时知晓的时候也着实被震惊到了，可事实就是事实，的确有五十多位飞升境强者，这还不加没到飞升境但完全已经拥有能威胁飞升境强者生命的修士。”
当时，他被榷野亲自抓到昏牢里面，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关押飞升境的小牢房，后来一想，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天真。那次，榷野将他丢到昏牢的前一刻，随口淡淡说了一句，“第三十三个”。
他当时还并未理解是什么意思，直到后面他才明白，第三十三个，就是说他是第三十三个被关在昏牢里面的人。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眼看着一个个强者被丢进来，同时跟昏牢中各位狱友加深了解，才知道昏牢的强悍底蕴。这里关押的，无一不是能横行云苍天的绝顶大能，极少数几个尽管不是飞升境，但也都有杀死飞升强者的能力。
孤辰驻足原地久久未动，哪怕再走上几步路就能回到家里，他也没动。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抬头，问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妖族、人族、云苍天各处禁地里面的生灵还有天刹海的修士。”鬼先生随口回道，关押的时间太长，他对于昏牢里面关押的强者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
孤辰摇头，盯着鬼先生的眼睛，“我是说，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被关押进来的。”
嗯？
这个少年倒是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鬼先生心里略微有些疑惑，按理说……人们听到昏牢里被关了那么多飞升境强者不应该感到震惊，然后恨不得将里面所有被关押的修士信息了解个一清二楚，但眼前这个少年却并不是这样，或许……他怀有天令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
一介大能，本应受万众瞩目，但此刻鬼先生却显得十分有耐心，“有些人是因为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才被抓，比如某个方丈，专门拐走各大势力的天赋女弟子当作鼎炉采阴补阳修炼。”
“等等，”孤辰打断，疑惑的看着鬼先生，“方丈？那不是出家人吗？不对，莫非是……？”
被孤辰突然打断，鬼先生倒也不恼怒，微笑回应：“少爷你猜的不错，正是大佛寺的方丈。”
孤辰若有所思的点头。
鬼先生接着道：“还有的是因为杀了很多无辜的生灵而被抓，比如血灵教的几位主教……。”
“等等，”孤辰又一次突然打断，他好像对血灵教这几个字有点印象。
一旁，鬼先生的嘴角微不可见抽搐了一下，无论谁说话的时候突然被连续打断两次，都会多少有些恼火，但鬼先生还能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孤辰，明显是将火气死死压在心底。
对了，孤辰眼中突然多出一抹精光，他想起来了，当日自己进妖海密林的时候，不就有一支血灵教的探索队想围杀自己吗？虽然最后是被自己反屠了。
“血灵教怎么有那么多主教？一个教不应只有一个主教吗？”孤辰好奇问道。
“啊，是这样的，”鬼先生心头一松，“血灵教一共有九大主教，每个主教都能全权掌管血灵教各项事务，不过九大主教彼此间也在竞争。同样也是因为设置了这九个主教的职位，血灵教才能在不断竞争之下慢慢壮大，至于现在的血灵教到了何种程度，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哦，孤辰恍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血灵教是公认的魔道邪教，在外面被正道捕杀，在家里彼此间还有竞争。逆境之中出人才，逆境之中更能极大限度凝缩实力不断变强。
“不对啊，”孤辰忽然激动起来，把鬼先生都吓的心脏直抽，“你先前说那块儿天令是昏牢的钥匙，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凡人，让我拿这东西不是让我送死吗？不行，我要赶紧去趟执法司，跟榷野说说。”
说罢，孤辰就直接掉头，鬼先生叫苦不迭，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多话。
“别啊，少爷，少爷您多虑了，”鬼先生连忙小跑跟了上去，叫停孤辰，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后缓缓道：“其实除了昏牢中关押的凡人，没人知道那昏牢的钥匙就是天令，所以少爷你大可不必那么惊慌。”
他可不想再回执法司，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走着走着会不会又给走回到昏牢里。那个地方，每每想到都会毛骨悚然，他可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当然他也没骗孤辰，说的也都是事实。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孤辰狐疑。
鬼先生恭敬道：“因为每次榷野进入昏牢，都是通过少爷身上这块儿天令打开的，我先前出来的时候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信息，正是因为那些信息我才知晓天令的用途，甚至知道我要受制于天令的持有者，不得反抗，想必，也应是榷司主想通过我来告诉您。”
“真的？”
“敢骗少爷天打雷劈。”
轰隆。
天空之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片乌压压的黑云，沉闷的雷鸣声在黑云间不断回荡。鬼先生脸上的谄媚笑容顿时消失，忽而抬头看向天空，“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打起了雷？不太寻常。”
“是啊，太不寻常了，老天爷都知道你在骗我。”孤辰目光幽幽，将鬼先生都给看的老脸发烫。
“就你还想转移话题？这把戏我小时候早就玩腻了，”孤辰笑眯眯的看着鬼先生。
“唉，现在的孩子不好骗啊，”鬼先生心里感叹。
“行吧，勉强信你了，”孤辰又盯着鬼先生看了好一会儿才掉头走向家门。巷道中，鬼先生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跟孤辰对视，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抬头，却见孤辰已走到自家府邸门前。
砰砰砰。
古老的朱红大门给人一种岁月消磨过的感觉，孤辰拿起门环往朱门上重重扣了三下，垂手等待。鬼先生身形晃动就直接来到孤辰身后，看着大门，仿佛能够透过大门看到门内的东西，他眼睛微微眯起，“这大阵，果真不凡。”
他已经看出孤辰家里大阵的不凡，虽然被关了漫长的岁月，但身为飞升境强者，眼光绝对不会错。
“这是寒山阵，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能用多长时间撕裂？”孤辰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将大阵的名字告诉了鬼先生。藏着掖着也逃不过飞升境大能的眼睛，倒不如开诚布公，显得有诚意一点。
鬼先生没过多思索便淡淡道：“一息。”
可是，话刚说完，鬼先生就怔了怔身子，微微侧头，看向孤辰，发现孤辰面无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少爷没有忌惮，，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之所以对你这般坦诚，还允许你进我家里，也是因为咱们以后还会相伴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也请你对我诚实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信任，不是吗？”孤辰歪头看着鬼先生，眼中透出一股精芒。
轰……撕拉……
黑云之下，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这时，天边一道雷光闪过，照亮孤辰微暗的眸子。借着雷光，鬼先生看到了孤辰眼中的精芒，当然也看到隐藏在更深处的熊熊杀念跟冷漠。这绝对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能拥有的目光。
鬼先生当即心惊，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眼前少年不是不忌惮自己，相反，是很忌惮。但他能在这么忌惮自己的情况下还让自己来到他家里，胆色超出常人很多很多。
眼前少年，绝非池中物。
鬼先生俯身拱手，“谨遵少爷教诲，日后老奴绝对不敢再对少爷有任何隐瞒。”
头一次，在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威胁，鬼先生苦笑。到底还是见识太短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人虽然毫无修为，但他的威胁岂能用修为来评判？
他感觉，孤辰绝对有什么依仗，而且那依仗能威胁到自己。虽然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像是邪了门了一般。
“真是邪了门了，这少年才只有十四岁的年纪，虽然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了，但骨龄绝对只有十四岁近十五岁，怎么会给老夫这种感觉？”鬼先生在心里暗暗思索。
“你也不用以老奴自居，该怎么叫就怎么叫，我自知还不配当你真正的少爷。”
“是，老夫知道了。”
“天要下雨了，”孤辰转身背对着朱门，站在昏暗的天空下，看向天边。
今年的冬天，怎么这般诡异？还会下雨？
“是啊，天要下雨了，少爷我们赶紧进去吧，天凉如果再淋雨容易害病。”鬼先生诚恳道。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孤辰对自己的诚意，竟然连这么小的小屁孩儿都对他这般坦诚，那自己怎么说也不能再藏这藏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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