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司佑锦,齐佩煊唇瓣微微启张,却半晌没说话。
司佑锦攥着自己袖子的手都在颤抖,他感觉得到。
“司佑锦。”
齐佩煊沙哑着嗓子开口。
只此一声就见司佑锦扬起了脑袋,红着眼眶期许着看着自己。
眸中含泪,攥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晃了晃,无声的哀求。
齐佩煊抬手垂眸,手搭上了司佑锦的手。
司佑锦看着齐佩煊,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不断的摇头。
不要……
齐佩煊根本不敢去看司佑锦的眼睛。
只是动手微微用力一点一点扯下了那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每一根指尖的脱落就如同将自己的心脏剥开一层。
扯下后,司佑锦第一反应就是要继续去抓住齐佩煊。
可齐佩煊却避开了,司佑锦抓了个空。
司佑锦跪在地上,低着头,想要抓住齐佩煊。
“齐佩煊,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带着哭腔,声音发颤,满是央求。
“司佑锦,看着我……”
在齐佩煊说出这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司佑锦立马微微直起了身子,抬头看向齐佩煊。
他允许了吗!?
眸子里带着期望,满是泪水。
可迎来的却是……
“那些在朝堂之上只差最后一步的女子们怎么办?”
齐佩煊眼尾泛红,嗓音低沉暗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盛世……没有鬼虎作为枢纽怎么办?”
齐佩煊别开脑袋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司佑锦一眼。
此话一出,司佑锦无助的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站在那的齐佩煊,眸中泛泪。
她还以为,他是想告诉自己她可以不用醒。
她跪在地上,期盼着。
扬起脖颈期盼着。
可扬起脖颈接受的不是爱人的接纳。
而是原本松动了的枷锁再次被套牢。
司佑锦呼了口气,连呼气都带着颤。
见齐佩煊不敢看自己,司佑锦苦涩一笑。
“齐佩煊,看着我。”半晌司佑锦才开口,声音沙哑。
齐佩煊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看向司佑锦。
四目相对,是爱意的缠绵,是自由的囚笼,是心碎……
司佑锦依旧跪坐在地上。
司佑锦轻轻笑了笑,“我……”
眼尾微微泛红,哽咽着开口:“我爱你。”
“我……甘之如饴。”
四目相对,雪落下的声音诉尽一切。
我的爱人,我渴望自由,你将我原本的枷锁撬动,我原以为是希望。
我也将此认定为希望。
可现如今你亲手再次给我套牢这个枷锁,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
我不怪你。
我爱你。
我甘之如饴。
且……我深爱着这锦绣河山。
齐佩煊叹了口气,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对不起,小锦,是我无能。”
齐佩煊双膝跪在地上,将司佑锦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司佑锦的背。
自己的泪也止不住的往外逃。
小锦,对不起,我的小锦。
只有给你戴上这个枷锁,你才能有个奔头活下去。
小锦,我的小锦。
对不起……
司佑锦跪在地上,任由齐佩煊搂着自己,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
良久——
齐佩煊松开司佑锦,指腹摩挲着司佑锦的脸颊。
捧着司佑锦的脸,“好啦,不哭了,盛世要笑着迎。”
指腹依旧不舍的摩挲着司佑锦的脸,眸子看着司佑锦。
仿佛要将司佑锦的模样刻入自己的心间一般。
实际上,早就将面前的人儿镌入了心间。
自己的这一颗心脏甚至都是为她而动的。
可是真到了这离别的时候,他依旧舍不得。
最终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一声长叹。
“小锦,你该醒了。”
语罢,吻上了司佑锦的额头。
司佑锦瞳孔微缩,看着面前的齐佩煊一点一点的消失。
最后的最后,齐佩煊最后一次拥抱了司佑锦。
带着灿烂的笑,就像他迎接那时候的雨箭一般迎接着最终的消亡。
“小瑾,替我看,这世间的锦,以后说给我听,好不好?”
语气就好似在哄孩子一般。
司佑锦只觉得耳畔一阵嗡鸣——
许瑶捂着心口靠着司归无,不忍再看这对人。
就连司归无都低下了脑袋,搂着许瑶的手臂紧了紧。
王姝柔有些心疼的钻进司卫的怀里。
司昀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奈何没有对象的他只能和司翊抱一起。
司翊皱着眉头推着司昀的脸,“虽然我也很伤心,但你不许把鼻涕弄我身上,混蛋。”
一众人彻底消失在了这天地间。
小锦你是我在这世间见过的最美的锦。
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崩塌,一切的一切都变作了泡影。
司佑锦再次坠入了无尽的黑暗,唯一的一缕光亮彻底消散。
摔在骨头堆砌的尸山上,一个个头骨里往外涌出血水。
尸山下,血水越积越多满了上来。
黑暗里是这些年的刀光剑影,是这些年亡魂的哀嚎,是一声声惨叫痛哭。
一声又一声的还我命来。
司佑锦目光空洞看着面前的一切。
是啊,司佑锦,你在妄想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本是鬼虎。
居然还在幻想着不该有的幸福。
大抵一切都是梦啊……
耳畔传来的齐佩煊温润的嗓音慢慢的远去,宁温润的嗓音传来,“瑾璇?瑾璇?”
宁的嗓音愈发的清晰了。
终于,司佑锦睁开了眸子,目光呆滞。
宁见司佑锦醒了,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
“月吟,瑾璇醒了!醒了!”
原本坐在不远处喝茶的月吟茶盏都来不及放稳。
没了平日宗主的架子,急匆匆的就跑到了床榻边看司佑锦。
“可好些了,孩子?”
说着着急的握住了司佑锦的手,司佑锦的手上还有冻伤,缠着纱布敷着药。
月吟连忙松手道歉,“啊,对不起,疼不疼。”
身上清晰地疼痛感让司佑锦清醒了一分。
刚刚的梦,太过真实。
干涩的唇瓣微微蠕动,话还没说出口。
司佑锦就已经感觉到了因为唇瓣蠕动而牵扯到脸上的冻伤的痛感。
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却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佩煊呢?”
司佑锦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开口问。
宁和月吟此时愣了一秒,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笑着开口,月吟带着一丝嗔怪,语气却满宠溺:“你这孩子,一醒就问佩煊,放心吧,他人没事啦。”
看着面前的二人,司佑锦表情看不出情绪,只是接着他们的话,淡淡的开口。
“他人呢?”
“在偏殿呢。”此时神女凌冰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冰凌儿带着温和的笑,走到了床边。
司佑锦看向凌冰儿,凌冰儿将药端给了月吟。
月吟笑着点头,“是啊,在偏殿呢。他比你好多了,人喝了药睡下了,你好好养着。”
听了冰凌儿的话,司佑锦眸光扫过月吟和宁,不顾身上的疼痛坐起了身子。
眸光看向冰凌儿,“神女好本事。”
冰凌儿被司佑锦看的发怵,尴尬的笑了笑。
司佑锦接着看向月吟,露出一抹笑,“师父,佩煊在偏房睡的可好?”
还不等月吟回答又浅笑着看向宁,“宁师傅,你们怎么都在我这呢?”
一时间三个人都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宁开口,“哦,佩煊不是喝了药睡下了吗……”
司佑锦没说什么。
月吟端着药过来立马转移话题,“那个,药熬好了,你先喝药吧,养好身子要紧。”
司佑锦依旧没有说什么,宁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司佑锦嘴边。
司佑锦没动,只是看了一眼药,却没喝。
月吟手攥着窗帘,担忧的看着司佑锦,“瑾璇喝了药才能好,喝些吧,师父让人去给你寻一些蜜饯可好?”
冰凌儿闻言立马附和,“是啊,这药苦的很。”
说着喊了人,“来人啊,快去,寻一些蜜饯来。”
司佑锦却淡淡的开口,“不必了。”
并没有去喝那
司佑锦并没有去喝宁那递到嘴边的那一勺药,而是抬起手,接过了宁手里的药碗。
手上的冻伤触目惊心,司佑锦却好似没知觉一般,单手拿着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端着碗喝药的时候,眸子扫过面前的三人,什么话都没说。
嘴里泛起苦味,司佑锦喝完药,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宁和月吟第一时间就立马伸手去扶。
“孩子,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能乱动……”月吟看着现如今的司佑锦心疼的说道。
司佑锦撑着站起了身子,默默地走了出去,“放心吧,我没事。”
冰凌儿看着司佑锦挣扎着走了出去,眉头紧蹙。
司佑锦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冻伤、擦伤还有旧疾未愈。
光是左手小臂的那个伤口处更是重复受伤过好几次,伤口裂开,亦或是再次伤到那个部位。
司佑锦走出了房门,月吟和宁立马跟了出去,一左一右跟在司佑锦的身边,生怕司佑锦有任何闪失。
走到门口,看着天上依旧飘着的鹅毛大雪,司佑锦轻笑。
转身走向隔壁的厢房。
宁和月吟对视一眼,月吟立马快走了几步上前,声音甚至是高了一分,“瑾璇啊,你是要去看佩煊吗?他刚喝药睡下呢!”
说着还微微拦了一下司佑锦。
司佑锦轻轻地笑了笑,“反正吵醒他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吵不醒他了。
直接推开隔壁厢房的门走了进去,只见‘齐佩煊’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见有人进门了的齐佩煊这才睁开眼睛,撑起了身子,“师傅,是瑾璇醒了吗?”
司佑锦并没有过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床榻上坐起身子揉眼睛的齐佩煊。
‘齐佩煊’看见司佑锦,眼睛一亮,而后激动地要下床,却摔倒在地,司佑锦立马上前搀扶。
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佩煊,没事吧?”
‘齐佩煊’摇了摇头,“没事。”
看向司佑锦的时候,‘齐佩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瑾璇,你醒了啊!”
就连语气里都透着开心。
司佑锦笑的眉眼弯弯,“是啊。”
司佑锦扶着‘齐佩煊’站起身子,“佩煊,我打算先你一步下山,你不会拦着我的吧。”
‘齐佩煊’看了一眼司佑锦身后的宁,宁微微点头。
‘齐佩煊’点了点头,“你不论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司佑锦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迈开步子就走了。
路过三人的时候司佑锦什么都没说,只是迈开步子离开了。
宁和月吟只好跟着,却不曾想司佑锦这个时候开口,“师父,宁师傅,帮我在这照顾好佩煊吧,我没事。”
司佑锦的言中之意就是让他们都不要再跟着了。
月吟递给了宁一个眼神,宁点了点头,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月吟笑着回应,温温柔柔的,“好,师父不跟着,但你下山注意安全。”
宁也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人就看着司佑锦默默地走远。
宁在司佑锦走远之后,立马用轻功悄悄地跟上了。
而此时冰画看着司佑锦远去的背影,对着冰凌儿感叹道:“身上那么多伤,这都还能自己走,她是铁打的感觉不到疼吗?”
司佑锦就这样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下了雪山。
而此时‘齐佩煊’低着头,回想着刚刚司佑锦来扶自己时对自己的低语。
“你是我千面殿副殿主千娇吧,初次见面,配合我。莫要让我师傅们担心,毕竟演戏对你而言可不算是难事。”
千娇低着头,她到底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自己易容成齐佩煊的模样走到虹的面前,虹都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不论是举动语气自己也学了个大半,为什么,她会直接认出来。
况且,她还能准确的说出自己是谁。
这些年,她征战沙场鬼虎威名远扬,武功她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说到这易容术,这么多年,自己被宗主派遣在外,自己的易容术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可是怎么这次被这么快的认出来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恍惚都没有。
自己和殿主确实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能认出自己······
千娇看了一眼月吟,只好瞒下了刚刚司佑锦已经看穿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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