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也不太平么。”难得和暮云朝如此和睦共处，宫如商忍不住想多找些话题，“你这三年，是不是过得不好？”
“还不错，有吃有喝，生活安定，就是……”就是师父不在身边了，思及此暮云朝心中不由有些怅然。
不过转念一想，起码师父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就是什么？”宫如商关切的问。
“没什么。”暮云朝一笑，自家师父的事她自然不会多嘴告诉旁人，即便宫如商为人正直，如今又帮了她忙。
见暮云朝不愿多说，宫如商识趣的没有多问，沉默半天才继续说：“其实，如果你遇见了什么难处，你可以来找我。”
“找你？”暮云朝笑了笑，打趣他，“算了吧，未来的摄政王，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找你帮忙。”
宫如商一时哽住，不知说什么好，同时想起前世来：
前世他对阿叶这般说，阿叶笑眼盈盈的说好，遇见了什么难处总是第一个喊他帮忙，于是上刀山的是他，下火海的是他。
但她爱的却不是他。
其实前世暮云朝说的对，阿叶一边拒绝他的爱意，一边享受着他的好。阿叶很贪，而他则贱。
可如今呢？
看着暮云朝近乎完美的下颌，宫如商苦笑，她和阿叶不同，她的爱恨泾渭分明，她不喜欢多余的纠缠，她甚至连旁人的善意都不会轻易接受。
这样的她，叫人没法子靠近。
察觉出宫如商的表情不对劲，暮云朝以为是他开不得玩笑，圆场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有你的事忙，我有我的事忙，我自然不能无缘无故麻烦你。”
“我知道。”宫如商点头，“你没有恶意。”
“你知道就好。”暮云朝笑了笑，指着卷宗道，“这卷宗可否方便借我一用？等我用完就还你，我保证完璧归赵。”
“不用还，本来就是给你的。”
“是吗，那多谢。”暮云朝想了想，“要不然，我给你些酬谢？你想要什么，或者多少银两，你开个价。”
“我不缺银两。”宫如商淡淡答，“也没什么想要的。”
“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什么时候你想到了要什么，我亲自取来给你。”钱，暮云朝想了想，宫如商肯定不缺，便许了一个承诺。
听到“取”这个字，宫如商心头一跳，面色变得不自然，别开头“嗯”了一声。
“那我拿着这卷宗走了？”
“嗯。”宫如商点头，在暮云朝转身要走时又叫住了她，“我送你出去吧，这里面危险。”
暮云朝点头，暗说一急，把这急忘了，面上笑的格外灿烂：“那就再麻烦你一次了，大好人。”
不麻烦。宫如商心说，可他说不出话，因为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弯月，又美又动人。
出神片刻，宫如商别开头，淡淡道：“还是一样，拉着我的衣服。”
“好。”
两人说完便同进来时一般顺利的出去了。
出了慎刑司，暮云朝便要回宫，谁知宫如商非要送她，说是什么——人是他亲自从宫里带出来的，自然该由他亲自送回去。
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暮云朝也懒得和他磨嘴皮子，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至于为什么是一前一后，当然又是因为宫如商怕被人看见，坏了暮云朝的名声。
虽然，暮云朝这时脸上带了人皮面具。
跟在暮云朝身后三步远，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摸了摸脸上的青狮面具，宫如商有些遗憾。
他本来是想，再过三天他便去前线，此去经年，不知何年再相见。
青狮面具是陪他最久的东西，多少沾了他气息，把它送她，则于代他陪她。
谁想，她却不要。
甚至他，连送字都没能张口。
宫如商正怅然间，突然听得人群骚动，瞬间警觉，飞身到暮云朝身边，将她拉至身侧。
“怎么了？”暮云朝问，因为距离太近，额头撞到宫如商下巴，吃痛一声。
“抱歉。”察觉到距离太近，宫如商退开半步。
“没事。”暮云朝揉了揉额头，目光追随骚动的人群，“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嗯。”
“我们看看去？”暮云朝提议。
“好。”
“人太多了，我们用轻功穿过去。”
宫如商点头，两人说着便轻身提气一路飞檐走壁，最终跟随人群停在宣武门菜市口。
他们二人站的高，一眼便看到了场中情景，只见一群衣着暴露的风尘女子正在热舞，跳的还不是别的舞，正是那日叶华筝在太后寿宴上的触了众怒的舞。
“这些人……”一眼看出端倪，暮云朝讳莫如深的看了宫如商一眼。
知道她想说什么，宫如商薄唇微抿，眉头蹙起——他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舞与当日阿叶的舞如出一辙，也猜想这些是阿叶安排的人，但他不知道的是，阿叶想做什么？
菜市口是死囚斩首之地，素来有许多人看热闹，今日这些人在此热舞，不多久菜市口便人山人海。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热舞的领头女子示意其他人停下，拍了拍手掌，示意众人安静，对众人说：“诸位看官，很荣幸今天能在这里相见，虽然我知道诸位看官眼里，可能觉得我们这些姑娘们疯了，我们穿着最大逆不道的衣服，跳着于世不容的舞，但先抛开这点，我想问问诸位看官，我们的衣服好不好看？”
说着，那女子双手撑开，身上披肩随肩滑落，露出欲隐欲现的雪白酥乳，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不知廉耻。”宫如商冷哼一句，伸手遮住暮云朝的眼睛，“你别看，别污了你眼睛。”
也有其他人骂那姑娘不知廉耻，但不部分全在不怕事大的高呼“好看”。
“看官们说好看，姐妹们，既然看官们都这么捧场，那我们怎么好不给他们来一场视觉盛宴？”
那姑娘一笑，便见其他姑娘们也将披肩一甩，一时间，十来个妙龄少女全部香肩全露，穿着齐胸裙子继续热舞起来。
姑娘们们本就穿的清凉，这会还大幅度跳动，一个个抖动着雪白酥胸，看的众人眼红高呼，更是有些油手油脚的，上手扯姑娘们衣裙，惹得本就穿着暴露的姑娘们越发衣衫不整。
“干什么？干什么！”很快动静引来了巡视的金刀卫。
领头的是一个英武青年，他眉眼清朗棱角分明，只是左侧眉毛微断一截，左侧额头上还有一小块伤疤，他看到这些姑娘们便厌恶的皱眉，吩咐手下：“去，把她们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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