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垂下眼，睫羽盖住了眸中深色，缓缓坐回椅子上摇了摇头，
“没什么。”
许潇月一挑眉明显是不愿意相信陈灵婴的话，可她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告诉她。
陈灵婴看着电脑邮件最上方那几句话出了神，任德告诉她，他有个学生也在研究周氏猜测，昨天刚发了消息告诉他说是研究有了进一步猜想。
任德觉得很有缘，还给了陈灵婴他学生的联系方式，说是二人有时间可以探讨探讨。
陈灵婴并不愿意将人往坏处去想，可是凡事都有一个度。
周氏猜测十几年没有人证明出来，就如所有人都那样想，怎么会被一个学生证明出来呢？
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嫩肉里，疼痛让陈灵婴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眨了下眼睛，突然抿着唇笑了一声。
还好，她已经投稿了。
虽然不知道审核需要多久，但她有时间证明自己才是第一人。
况且发给任德的邮件她也不是全无保留的，真正的精华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发过去的都是一些猜想罢了。
如果真的是偷了别人的灵感，他会付出代价的。
想到这里，陈灵婴慢悠悠在键盘上敲下几句话回了任德邮件，顺便拿起手机将邮件里任德学生的联系方式保存好。
——
在大洋彼岸的丑国新泽西州，康德正拿着一份稿件急匆匆地开车前往一栋独居别墅。
“上帝保佑，幸好我来的及时。”
康德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居家服，脾气却不像外表那般友好，
“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再拿什么废纸来打扰我！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让我头疼了，你能听明白吗?”
康德一边陪着笑一边说着“是是是”。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个人是谁?
大名鼎鼎的皮埃尔.德利涅子爵，1978年获得菲尔兹奖，1988年获得克拉福德奖，2008年获得沃尔夫奖。2013年获得阿贝尔奖，2006年比利时国王阿尔贝二世封德利涅为子爵。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已经证明了韦伊猜想。
对于这样的数学家而言，就算有一点小脾气也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
而他康德?
平平无奇的《数学纪事》的一名普通编辑罢了，不是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也不是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而是毕业于多伦多大学新闻系，数学只是本科期间兼修的第二学位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普林斯顿留给《数学纪事》的资源就越来越少，否则也轮不到康德一个半个门外汉来当数学编辑。
“德利涅子爵，大家都知道，在数论这一领域，您的研究成果是被世人敬仰的，我康德见过那么多的教授，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德利涅子爵，我向您保证，看了这篇论文之后您绝对不会后悔！”
事实上，如果只是一篇简简单单的数论论文或者别的什么论文，康德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在德利涅浇花且明确表示近期不愿意从事数学工作的时候来的打扰他的。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康德本科期间学的就是数论，他也曾经深深为梅森素数所着迷过，因此对周氏猜测颇有研究。
他在判定稿件并无格式错误之后将这篇论文分给了三位技术编辑，巧的是其中一位编辑正好就是研究梅森素数的，因此康德才敢在今天这样做。
这个世界上关于梅森素数的猜想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然而迄今为止没有一个猜测被证明而后从猜测变成了定理。
当2^ (2^n) ＜p＜2^ (2^ (n+1))时，
mp有2^(n+1)-1个是素数。
瞧瞧瞧瞧，多么具有美感而精准简洁的式子，让数学家们为之痴迷，也让康德为了它而选择尝试与德利涅对话。
可是周氏猜测到底是猜测。
十几年来无数数学家物理学家前赴后继地扑在上面也没能拿出一个证明方法来。
这几年倒是少了，往前数七八年，康德平均一天都会看到三四篇关于周氏猜测证明的想法。
德利涅一手拿着浇花的水管，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我现在没空，我要浇花。”
虽然这句话只是德利涅的借口，可他现在确实心情不是很好。
不怪德利涅如此这般，自从他的恩师格罗滕迪克在去年十一月份去世以后，德利涅就常常陷入这样的情境之中。
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1928年3月28日-2014年11月13日），他是现代代数几何的奠基者，被誉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他奠定了现代代数几何学基础，其代表作品有EGA、SGA、FGA。
20世纪的代数几何学涌现了许多天才和菲尔兹奖获得者，但是上帝只有一个，就是格罗滕迪克。他的系列专着EGA是公认的代数几何圣经。
除却自身成就外，更是间接使得1973年，皮埃尔·德利涅证明了韦伊猜想（获1978菲尔兹奖）；1983年，法尔廷斯证明了莫德尔猜想（获1986菲尔兹奖）；1995年，安德鲁·怀尔斯证明了谷山志村猜想，进而解决了有三百五十多年历史的费马大定理（获1996菲尔兹特别奖） 。
这样一位“上帝”的离开，是全人类的遗憾。
也造成了德利涅时不时的暴躁，使得一个原本只是有些傲慢但是本性温和的数学天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德利涅子爵，我知道您现在非常忙碌，但是我恳请您一定要静下心来看一看这篇论文。”
康德不依不饶地跟在德利涅身侧，随着他浇花的动作不断移动，
“德利涅子爵，我们知道的，伟大的上帝的毕生所愿就是证明黎曼猜想，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问题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康德不依不饶地扒拉着德利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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