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我走回去即可。”
“王爷，这，不合规矩……”马夫有些为难。
车夫是唐府的人，而唐国忠最是讲究规矩，王府又和唐府就在两对面，若是让唐国忠看见，车夫驾车，唐棣走路回来，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方哲上前塞了一锭碎银到车夫手里，笑道：“王爷想静一静，这边有我跟着即可，唐家主那边若是怪罪下来，就要劳烦您多多担待了。”
车夫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唐棣，朝他拱了拱手，驾车离开了。
一直到滴滴答答的马蹄声走远，唐棣僵直的身体才缓缓松了下来，眼底露出了些许疲态。
“方哲，咱们走走吧。”
方哲应了一声，跟在唐棣身后缓缓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不知道走了多久，唐棣的脚步才开始慢下来。
冷风不时打在唐棣的脸上，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刀子。
“王爷，夜深了，咱们先回去吧。”方哲忍不住提醒道。
唐棣的脚步一顿，尔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方哲，你觉得，绾绾会在哪？”
方哲为难地答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况且现在已经封城，掳走王妃的歹人必定比我们更心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王妃消息的。”
自打陶绾消失，唐棣下令封城以后，影卫打着找犯人的名号，几乎将整个汴梁城都搜了一遍，就连城里的酒馆和青楼都没放过。
“你是负责城西方向？”唐棣低声问道。
方哲点头，“是，从大街到室内，但凡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见到的可疑之人，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王妃的踪影。”
“那怡香楼呢？”不知道为什么，唐棣突然想起马云财跟自己说的话。
“去过的。”方哲答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问道：“公子可是在意马少爷的话？”
“是。”唐棣垂了垂眼帘。
陶绾的后颈处也有一颗朱砂痣，只是，怡香楼和绾绾，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
方哲歪着脑袋思索片刻，“马少爷说的那个婢女，属下大概知道是哪个，因为属下走的时候，恰好遇到马少爷去柳姑娘的房间。”
“你知道？”唐棣一愣，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方哲的眼神也变了几分。
方哲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劲，连连摆手，“不，不是，属下并没有看到那名婢女的脸！”
开什么玩笑？若那名婢女真的是他们的王妃，自己这双眼睛还不被王爷给挖了？！
唐棣点了点头，“继续说。”
方哲一愣，随即又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继续说道：“属下去的时候，恰好遇到那位婢女腰受伤了，当时柳姑娘正在照顾她，站的位置也恰好挡住了那位婢女的脸，故而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唐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觉得，那人会不会是绾绾？”
若那人是绾绾，若绾绾是被人迷晕了，那绾绾会不会受到了什么伤害……
唐棣不敢想象。
听到这话，方哲很肯定地笑了，尔后摇了摇头，“不会的，那人肯定不会是王妃。”
“为何？”方哲话里的肯定，让唐棣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方哲思索片刻，答道：“属下跟陈妈妈打听过，那位姑娘是被她两个哥哥卖过来的，再说了，属下虽然没有看到那位姑娘的脸，可是却能感觉到那位姑娘是醒着的，若那是王妃，王妃当时就可以向属下求救。”
唐棣思索了好一会儿，亦想不出反驳的话，只是隐隐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他点了点头，“不论如何，明日我们去怡香楼看一看便知。”
“是。”
夜愈来愈深，街上极为安静，而怡香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柳飘飘送走了梁大人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远处，一个婢女看着她进房，这才转身折回了对面的房间。
“吱呀——”门打开又关上。
玉仙儿从铜镜里瞥了门口一眼，又继续摆弄着头上的发簪，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何？”
婢女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了一个礼，这才答道：“姑娘，柳飘飘送走梁大人以后就再也没寻其他客人了。”
玉仙儿的手一顿，嗓子也尖了几分，“没寻其他客人？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是真的呢，奴婢亲眼看着她回自己房里的，一直到方才奴婢回房，都没见她出来了，莫不是，病了？”婢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玉仙儿紧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病了？她哪有那么容易病？哼，我看她是放弃挣扎了吧？”
明天就是揭榜的日子，方才马少爷临走前又消费了这么多，如今柳飘飘和自己的差距足足有五万两，她去哪儿找那么多银子来填这个差距？下个月的花魁，想来又是自己了。
一想到这，玉仙儿的心情就大好。
“来，你来帮我看看，哪一支发簪配我明天的裙子好看些？明天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了。”
见自己主子心情好了，婢女自然也乐得轻松，笑眯眯地上前帮玉仙儿比对着簪子。
“姑娘长得好看，带什么簪子都别有一番风味呢，哪里像那个柳飘飘，看着就是一个狐狸样。”
玉仙儿听了这话，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若有若无地从铜镜里瞥了婢女一眼。
“这话私底下说就好了，若是让外人听见，该说是我教的。”
“奴婢知道。”婢女说着，又笑眯眯地帮玉仙儿比对着簪子。
玉仙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颇好地说道：“真想快点到明天，看看柳飘飘出糗那个表情……”
怡香楼的另一边，柳飘飘房间内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这，真的能行吗？这肩会不会太露了？还有这颜色，乌漆嘛黑的，会不会显得老气？”
“不会，绝对不会，姑娘你信我，明天你一出场，绝对艳压全场！”
“就你嘴甜……现在我也只能继续信你了。”
嘀咕声消失没一会儿，房里的蜡烛也跟着熄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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