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声音看过去，小胖子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困惑，那小嘴撅起来。
“你多大了？”我故作深沉的问他。
小胖子一撅嘴，大眼睛里居然闪过泪花，小脸憋得通红，伸过胖嘟嘟的小手就要来拉我，一副快要哭出声模样。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跳下凳子跑进屋。
身后就传来哇得一声，那小胖子果真哭了，也跳下凳子跑到他爷爷那里去，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哭声。
我被她他吵得有些烦躁，我本就不喜热闹，站到门口忍无可忍地大吼，“你哭什么啊，吵死了！”
“宁宁，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奶奶见我不但没和那小胖好好待在一起，还把人家给弄哭，大步过来就要把我抱过去，“你怎么能打哥哥呢？”
那小胖被我吼得身躯一震，抽了抽泛红的鼻子，水灵灵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老爷爷抱着他哄了半天，他才又磨磨唧唧的走到面前，伸出小手拉住我的衣角，糯叽叽的童音带着梗塞。
“宁宁，我不哭了。”
我收回思绪，儿时的那个小胖子，第一次见面就哭唧唧的男孩，就是傅星洲吗？
婚书上的未婚夫？
“奶奶，那都多小的事了，我说着玩的。”我想起那小胖子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这是爷爷和他爷爷的约定，”奶奶转身将小木盒锁进箱子里，一脸郑重，“有时间，你们就见个面吧，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儿时说过得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我找奶奶要了她那天接到的电话，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我拨过去时，那边显示的是空号，我心中一惊，又连续打了几个过去，依旧是空号，心想奶奶莫不是遇到诈骗了吧？
可骗子怎么会知道婚约的事呢？
带着困惑躺在床上，思绪又飘到了十多年前。
他比我大个两岁，那年春节，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去哪他就去哪，我有时候不耐烦的问他，“你是跟屁虫吗？”
他就只是咬咬唇不说话，大眼睛底浮现晶莹的水光。
“好啦好啦，哥哥，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他真的是个哭包，每次我语气硬点他就委屈巴拉起来。
奶奶似乎跟那群客人很熟，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整天都在窝在一起聊天叙旧。
我就带着小胖子哥哥出去玩，其实只是我去找西月和张晓岚玩，就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他了。
以至于，有次我玩过了头，却没有再看见他的身影，我心想完了！
找了许久才在人群中找到他。
“哪里来的小胖子？？？”
王二狗那群臭小孩将他给围了起来，手中拿起泥巴就要朝他打过去。
“二狗哥，就是他偷了我们的花花！”
“村子里没有你这号人，你哪里来的？”
“不说话？兄弟们，给我打！”王二狗一群人捡起地上的泥巴就朝他打了过去。
“住手，死狗你们做什么！”我捡起地上更大的泥巴揉做一团打在他身上，将小胖子护在身后，“晓岚哥，快来帮我！”
小胖子看见我来，眼底闪过亮光。
村子里张晓岚年纪最大，那些小屁孩也最怕张晓岚。
他们知道我和张晓岚玩得好，看见张晓岚持着棍子跑过来，纷纷一哄而散。
张晓岚也不会真的要打他们，只是吓唬他们下，看见我身后的人，来了兴趣，“宁宁，你亲戚？”
我转过身看向比我还高点小胖子，见他肉嘟嘟的脸上有刮伤，应该是被二狗那群人弄的，心中不爽，心想找个机会给他报仇。
“你回去肯定会被打屁股了！”我他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去哪个泥坑滚了来。
小胖子鼓着脸，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摊开，里面居然有一朵小花，已经被握在手心压扁，委屈道，“他们抢我的花，明明是我先摘的。”
我一时间愣住，怪不得他不在了，原来是去摘花了。
我有些心虚，转身就要走。
转身看他时，他却还站在原地不动，“哥哥，不回家吗？”
小胖子听见我叫他，才小跑跟了上来。
奶奶和爷爷等在门口，奶奶看见小胖子身上脏兮兮的，质疑地看着我，“你把哥哥带哪里去了？”
我不知该做何解释。
“我不小心摔进坑里了。”身侧传来小胖子的辩解声。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升起对他的感激之心。
而老爷爷却慈祥地笑了起来，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小胖子，“洲洲宁宁，跟爷爷说说，去哪里玩了？”
那年冬天，很冷，雪也持续了半月之久，家中因为多了他们几个人，显得有了些年味。
小时候的记忆现在想来确实很甜美，翻个身想要继续睡，身前位置却一暗，我顺着目光往上看去，牧玄烨何时上的我床？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声音放得很低，乡下房子隔音不好。
我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11点，这个时候奶奶早就已经入睡。
牧玄烨眸光深沉，见我醒来猩红的唇轻佻，“哥哥是谁？”
我被他问住了，我刚才确实梦见小时候的记忆，可我居然还说梦话了？还被他听见了？
“哥哥就是哥哥，还能是谁？”我总不能跟他说是我的未婚夫吧？
牧玄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从他开口那一句开始，我就能察觉到他的小情绪，略微思索了下，“牧玄烨，我奶奶回来了，你还是不要在我家住了。”
我挺害怕被奶奶发现他的，就跟金屋藏娇似的。
“那我去哪？”牧玄烨眸色深得如同这黑夜，深不见底。
“回你那儿。”
“你要赶我走？”牧玄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神色不免有些委屈。
我怎么就忘了，他之前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他的住处。
“不是，”一时间有些难以辩解，看着他落魄的神色，心中不忍，“我奶奶看见你不太好。”
“我很见不得人？”牧玄烨低声质问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怒气。
“不是。”我及时及损地打断他，语气轻的像是在叹息，“那你晚上回来睡觉。”
白天随便他去哪儿。
牧玄烨闻言哑声笑了，“你可真想得出来。”
那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我往他怀里缩了下，“不然你去哪里睡觉？”
他不愿意回那府邸，总不能让他去睡大街吧？
牧玄烨抚摸着我的头发，意有所指地询问，“哥哥又是谁？”
我抬眸看着他的眼底，他还真是伪装得很好，明明就很在意这个问题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猜呢？”我忍不住笑了，就想逗逗他。
“我不想绕弯子。”牧玄烨垂着眸，四目相对。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别开眼神看向别处，轻飘飘道，“你有未婚妻，我有未婚夫。”
牧玄烨沉默了会，我观察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会生气，还这么好奇的多问。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牧玄烨半天冷哼一声，“你我早已成亲，你不许想着他。”
“那我要是想呢？”我想看他会是什么表情，下意识问道。
“你敢想他？”牧玄烨放在我肩头的手掌有些用力，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怕是没那个命。”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心中有点兴奋，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肩膀传来疼痛，就要将他手拿下去，“你弄疼我了。”
牧玄烨松开手在我肩上轻轻按摩起来，按摩了会牧玄烨又将我给拽进怀里。
我心中叹了口气，那傅星洲就是小时候的胖子，他还记得我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打电话过去都是空号，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看奶奶那一纸婚书，又是真真实实白纸黑字。
“老婆，你在我怀里，还想别的男人？”牧玄烨紧了紧我，不满的嘀咕起来。
我才发现，他似乎从回来就一直挺委屈。
我将手伸进他胸膛间，描绘着初次见面我给他留下的伤痕，“吃醋了？”
空气的酸味已经快要炸出来。
牧玄烨不语。
“好啦，我就是在想我那婚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说着我暗了暗眸，牧玄烨的味道可真好闻，“小时候的戏言，我得找个机会和人家说清楚。”
“我去处理他。”牧玄烨语气有些冷冽。
“你敢！”我出言打断他这可怕的想法，讨好性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那牧玄烨的处理方法会是什么？想想都会知道，虽说他不会生杀孽，可万一他要把人家弄得半身不遂呢？
虽然我并不想遵守那个婚约，但人家好歹是我叫过哥哥的人，也算是相识一场，有些话说清楚就好了，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不能被一张纸给束缚。
“没什么是我不敢的。”牧玄烨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沉声道。
我抽回手，“人和妖不一样。”
就像我和你一样。
牧玄烨眸光骤然降温，“有什么不一样？”
门口传来敲门声，奶奶的嗓音传进来。
“宁宁，你跟谁说话啊？怎么还不睡？”奶奶敲了敲门。
我心中一颤，忙捂住牧玄烨的嘴，不让他在说话，“我打了个电话，奶奶你快去睡吧。”
“早点休息。”奶奶叮嘱几句，就转身离开，隐约听见她关门的声音。
“这下你知道吧？”我幽怨地看了眼牧玄烨，“你是我的谁？要是被家里人看见我情何以堪？”
“我是你男人。”牧玄烨下意识道，像是在想着什么，“这老太婆，当初跪在庙子求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不是吗？”牧玄烨打量着我，眸子陡然发出精光，在黑夜中显得有些亮。
我躲避着他的眼神，“所以是你保佑着我吗？”
想起他刚才说奶奶之前去求过山神，那之后我身体就渐渐好了起来。
见牧玄烨的表情，我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那个石碑是怎么回事？”
提到石碑牧玄烨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他扯开我的衣服，露出身上爬满的蛇鳞，眸中晦暗不明。
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脸上爬满绯红。
“那石碑本可护你不长蛇鳞。”牧玄烨粗粝的大掌抚摸在蛇鳞上，“她答应将你许给我，却又给你许下另外一门亲事，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其实我都已经做好一辈子身长蛇鳞的准备了。
“色批，你说就说，为什么要摸我胸！”我脑子发热得厉害，抬起脚朝他踹过去。
我实在忍受不了在清醒意识状态下，这么赤裸裸的被人……
“你有什么是我不能摸的？”牧玄烨淡淡开口，“要说先来后到，你奶奶也是先把你许给的我。”
我是知道奶奶要把我送给山神的，可也没想到居然是要把我给嫁给他，虽然她当时是迫不得已。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保护我这么多年？”小时候村子传的话，我多多少少还是听见了不少，都说我是个短命的，可都没想到我能活到现在。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牧玄烨扬眉看着我，眼底藏着情意绵绵，“如果不是你，谁在意谁死谁活？”
牧玄烨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以为我愿意？我很闲吗？
“因为前世是吧？”我明白他得意思，换做是个其他人去求山神，牧玄烨才不会管她死活，只因为我是那个人的转世，“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这话时，心中有些不舒服。
牧玄烨眼神坚定带着毋庸置疑，“不就是你吗？”
是我吗？废话？那肯定是我。
可彼我非此我，前世的我和现在的我虽然是一人，但终归还得不一样的。
“你跟我说说前世的事？”我心中有些没来由的难过，像是憋了很久，鼓起勇气问他。
在几天前，我就有点想知道前世的事。
这话一出，牧玄烨叹了口气，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废话，“忘了。”
“忘记了？”我不相信他的话，他肯定是故意隐瞒，“不说就算了。”
他望着我，眼底的情绪慢慢变浓，朝我牵动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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