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怎么可能!”裴清晏根本不相信,连连摇头,“时哥儿不可能杀人!”
“衙役是这么说的,人也被押进大牢了,咱们要赶紧想办法。”许长平急得眼眶都红了。
裴清晏只觉得天旋地转,但又稍微的松口气,一颗心稍微归了位可以冷静思考了。
他的夫郎还活着,没有出事就好。
至于杀人的罪名,有他在,他会想办法弄清楚,还他的夫郎一个清白。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早已过了宵禁,京兆尹的衙门也早就关了。现在去击鼓鸣冤根本不可能。
“长平,薛正,你们先回去。”裴清晏瞬间做出了决定,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现在回家拿被褥和棉衣,我要去大牢。”
“这么晚了,大牢能让你进吗?”薛正担忧道。
“进不去也要进。”裴清晏眼神决绝,“哪怕是在大牢门口守一夜,我也要离他近一点。”
京兆府大牢,坐落在京城西角最偏僻阴暗的角落。
这里平日里便少有人至,四周栽种着几棵歪脖子的老槐树,在寒风中张牙舞爪,宛如鬼魅。
夜色浓重如墨,高墙耸立,将大牢围得铁桶一般,仿佛将里外隔绝成了阴阳两界。
墙头上,只有几盏昏暗破旧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映照着斑驳发黑的墙面,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森鬼气。
偶尔有几只寒鸦被惊起,发出嘶哑凄厉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回荡,更添了几分凄凉与绝望。
裴清晏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步履匆匆赶到。
包裹里装着家里最厚实的那床新棉被,还有几件棉衣。
寒风呼啸,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裴清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直裰,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刺骨的寒风顺着领口往里灌,冻得他浑身冰凉。
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这彻骨的寒意,因为心里的焦灼与恐惧,早已盖过了一切身体的感受。
大牢里最是阴冷潮湿,常年不见天日,何况如今还是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冬。
他的时哥儿,那样娇气的一个人,平日里手脚稍微凉一点都要钻进他怀里捂半天,如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该有多冷,多怕?
一想到这里,裴清晏的脚步便不由得更快了几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去。
到了大牢门口,两个穿着皂吏服饰的狱卒正围着一个破旧的火盆烤火。
火盆里烧着劣质的炭,冒着黑烟,两人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一边骂骂咧咧,抱怨着这除夕夜还要当值的倒霉差事。
见有人靠近,两人的反应极快,立刻警觉地站起来,“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横在身前,厉声喝道:
“干什么的!站住!”
“大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想找死吗?”
那明晃晃的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裴清晏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与焦急。
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
裴清晏微微躬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谦和:
“两位差爷,有礼了。在下裴清晏。”
顿了顿,“我是来看我家夫郎,他今日傍晚被误抓了进来,事发突然,他穿得单薄。这天寒地冻的,大牢里阴气重,我怕他身子骨弱受不住,特意送些被褥衣物来。还请两位差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看一眼。”
“不行,你个平头百姓不要找死,你当大牢是你家菜园子想进就进?”一个狱卒不等裴清晏将话说完就不耐烦的开口拒绝。
裴清晏只得忍着脾气继续道,“我有举人功名,不是闲杂人等,我夫郎在里面。”
左边那个狱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虽然发丝凌乱、鞋面沾泥,有些狼狈,但那身直裰料子不错,且气质儒雅,谈吐斯文,确实不似寻常百姓。
狱卒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收起了刀,但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不耐烦的模样,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去去去!不管你是举人还是秀才,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规矩!”
“这大晚上的,人刚抓进来,还没过堂审问呢,一律不许探视!这是上面的铁律!你有东西等过几日衙门开值了再送!若是放你进去了,被上头查到,我们兄弟俩还怎么混?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过几天?
裴清晏的心猛地一沉。
大牢这种地方,一夜就能把人折磨得脱层皮。
裴清晏从袖袋里掏出两锭银子,上前一步,趁着夜色遮掩,不动声色地将银子分别塞到两个狱卒手里。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银子特有的冰凉与分量。
裴清晏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莫名的坚定跟威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家夫郎只是涉嫌,并没有定罪。大晋律法也没说嫌犯不能用自家被褥。
他身子骨弱,平日里连重话都没听过一句,哪里受过这种苦?若是今晚冻出个好歹来,等明日过堂证明是冤枉的,那这责任谁担得起?”
他看了一眼狱卒的神色,又补了一句:
“这大过年的,两位差爷还要在此受冻当值,实在辛苦。这点银子,是裴某的一点心意,给两位买壶好酒喝,暖暖身子,去去寒气。”
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十足。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眼里的贪婪一闪而过。
平日里哪见过这么大方的出手?这十两银子,顶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俸禄了。
这年头,所谓的规矩,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咳咳,既然是举人老爷,那倒是懂规矩的,也是个疼人的。”
其中一个狱卒收起银子,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丝油腻的笑,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变得通融起来。
他努了努嘴,指着旁边那扇不起眼的小侧门,
“进去吧,不过只有一刻钟。别让我们难做。快去快回,别大声喧哗,别惹事。”
“多谢。”裴清晏连连拱手。
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是怪兽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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