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半惊魂
2010年6月3日深夜,山东临沂彭山村万籁俱寂。
李秀兰从婆婆家吃完饭出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夏夜的村庄被一层薄雾笼罩,月光勉强透过云层,在土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紧了紧衣领,加快了脚步——最近村里不太平,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让她心头发慌。
推开自家院门的瞬间,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从墙角传来。
李秀兰刚要转身,一双粗壮的手臂从背后死死箍住了她的身体。
她想尖叫,一只带着老茧的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挣扎中,她瞥见袭击者蒙着面,只露出两只阴冷的眼睛。
“唔……救……”她的呼救声被闷在手掌里,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的清醒时刻,李秀兰想起了村里那些私下的传言——那个会飞檐走壁、专挑女性下手的“夜魔”。难道真的让她遇上了?
当李秀兰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她躺在自家院子里,衣衫不整,身体班部位疼痛难忍,嘴角渗着血。夜风冷飕飕地吹过她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挣扎着爬起来,每动一下都疼得直抽冷气。屋里一片漆黑,那个恶魔早已不见踪影。
巨大的羞辱和恐惧淹没了他,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咬着牙,一步一步朝邻居家爬去。
“救……救命……”她用尽力气拍打着邻居的门。
开门的是邻居王大妈,看到李秀兰的模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天哪!秀兰,你这是怎么了?”
李秀兰话未出口,泪水先涌了出来。
二、 难以启齿的伤痛
王老汉和王大娘接到消息赶来时,儿媳李秀兰已经裹着毯子坐在邻居家的炕上,浑身发抖,眼神空洞。
“秀兰,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王老汉气得浑身发颤。
李秀兰只是摇头,泪水无声地滑落。在两位老人的再三询问下,她才断断续续讲述了遭遇。
说到自己被侵犯的过程时,她几乎喘不过气,双手紧紧揪着毯子,指节发白。
“报警!必须报警!”王老汉摸出老式手机就要拨号。
“不要!”李秀兰突然尖声道,随即又压低声音,“爸,报了警,全村都会知道……我以后怎么见人?怎么活?”
房间里陷入沉默。王大娘搂着儿媳轻声啜泣,王老汉蹲在墙角,狠狠吸着旱烟。
他知道儿媳的顾虑——在这个封闭的山村里,女人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孩子,”良久,王老汉抬起头,眼睛通红,“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畜生的罪。
你是我们家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护着你。但如果不抓住这个恶魔,他还会祸害更多人。”
李秀兰抬起泪眼,看着公婆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沂水县公安局接到报案时,已是凌晨两点。值班民警听完案情描述,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很可能与多年来困扰彭山村及周边地区的系列性侵案有关。
三、 村庄的秘密
彭山村位于沂蒙山区腹地,全村1600多人,大多姓王、姓李,沾亲带故。
村庄依山而建,青石垒砌的房屋错落有致,看似宁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专案组进驻村庄后,在村委会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随着调查深入,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李秀兰的遭遇并非个例。
“警察同志,我……我也被欺负过。”在民警的耐心劝导下,五十岁的孙秀花第一个鼓起勇气开口,时间要追溯到五年前的一个秋夜。
紧接着,更多妇女私下找到办案人员,讲述了自己不堪回首的经历。
有的发生在十年前,有的就在上个月;受害者年龄跨度极大,从六十多岁的老妪到刚满十四岁的少女;关系更是复杂,有凶手的远房长辈,有同宗同辈,甚至有他小时候的同学。
“我们不敢说啊,”一位化名刘春梅的妇女抹着眼泪,“说出去还怎么做人?家里人怎么看?村里人怎么议论?”
民警们发现,几乎每户人家的院墙都异常高大,有些甚至高达三米,明显是后来加砌的。村民们解释:“防贼。”但眼神闪烁。
更蹊跷的是,不少独居男性也组成“互助小组”,轮流守夜或结伴而睡。“那恶魔说不定对男人也下手呢!”村民王铁柱心有余悸地说。
四、 迷雾重重
现场勘查显示,袭击李秀兰的歹徒对王家院落结构了如指掌。墙头有新鲜的攀爬痕迹,院内的柴垛位置也被巧妙利用,形成了完美的潜伏点。
“嫌疑人提前潜伏,目标明确,行动果断,具备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刑警队长周建国分析道,“而且从侵入路线选择看,他非常熟悉这户人家乃至整个村子的布局。”
法医的检验报告更加触目惊心:李的身体提取到了罪犯的生物特征,身上有多处抵抗伤和约束伤,嘴角撕裂,说明曾被暴力捂嘴。
令人发指的是,受害者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强奸,而是带有施虐性质的性暴力。”法医沉痛地说。
专案组梳理了近期类似案件,发现就在李秀兰遇害前一周,同村妇女赵玉珍也在家中遭袭,手法如出一辙——蒙面、潜伏、暴力制服、极端性侵。
当民警找到赵玉珍时,她正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没出门了。“我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她蜷缩在炕角,眼神躲闪。
随着走访范围扩大,办案人员的笔记本上记录的案件越来越多,时间线不断前推——2008年、2005年、2003年……最早的报案记录竟然可以追溯到2000年初。
十年间,至少三十多名妇女遭遇毒手,而实际数字可能远不止于此。
一个恐怖的现实摆在面前:彭山村隐藏着一个活跃了十年之久的连环性侵犯。
五、 恶魔的轮廓
通过对受害者的询问,警方逐渐拼凑出嫌疑人的特征:
身高约1米7到1米75,体型中等偏壮,手部粗糙有力;年龄应在30至50岁之间,具备良好的体能和攀爬能力;极有可能是本村或周边村庄居民,对彭山村的地理环境、人员作息了如指掌;独居或与家人关系疏离,有大量夜间自由活动时间。
“他作案时从不说话,全程蒙面,但有个细节值得注意,”周建国指着案件汇总表,“多名受害者提到,凶手身上有一股混合着汗味和旱烟的特殊气味。”
此外,嫌疑人似乎对农村妇女的心理弱点把握精准——利用她们不敢声张的羞耻心,屡屡得手后逍遥法外。
专案组对彭山村符合条件的一百多名男性进行了初步排查,但进展缓慢。许多村民不愿配合,生怕惹祸上身;有的家庭甚至拒绝民警进门。
“警察同志,不是我们不帮忙,”老支书王德福叹气,“这事牵扯太大,谁家没个女眷?传出去,整个村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村头那棵大槐树下的“情报中心”——几位常年在此乘凉聊天的老人——提供了关键线索。
六、 可疑的“老实人”
“要说古怪,魏新标那孩子倒是有点不对劲。”七十岁的孙奶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旁边的李老太立刻附和:“对对,我早就觉着了。小时候就偷看女厕所,长大了也不正经,听说经常弄些不三不四的碟片看。”
民警心中一动:“魏新标?详细说说。”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出一个形象:52岁,本村人,已婚,有一儿一女。表面上看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平时话不多,见人总是憨厚地笑。
但有人说曾在他家见过“不正经”的影碟;还有传闻说他夫妻关系不好,因为“那方面”的要求让妻子无法接受。
“前些年,他是不是还因为骚扰外村妇女被人打过?”王爷爷突然想起什么。
核查档案后发现,2005年确实有记录:魏新标因行为不端被邻村村民教训,当时处理得很低调。
专案组立即将魏新标列为重点调查对象。但外围调查结果却令人困惑——邻居们普遍反映他“人不错”“老实本分”“不像能干出那种事的人”。
“魏新标?不可能吧,”同村的木匠王大成摇头,“他跟我一起干过活,挺实在的一个人,就是有点闷。”
另一村民也说:“他老婆孩子都在外面打工,他一个人在家种地,平时也就打打牌、喝喝酒,没听说有什么出格行为。”
难道老人们的说法只是偏见?还是这个魏新标太善于伪装?
七、 衣柜里的秘密
周建国决定亲自带队,以“例行排查”为由前往魏新标家。
那是一处普通的农家院落,三间正房,院子里堆着农具,晾着几件旧衣服。魏新标见到警察时略显紧张,但很快恢复常态,递烟倒茶,动作自然。
“最近村里不太平,我们每家每户都走走,了解了解情况。”周建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屋内陈设。
房子收拾得还算整洁,但卧室里隐约有股霉味。民警们仔细检查了每个角落,起初并未发现异常。
就在准备离开时,周建国注意到靠墙的老式衣柜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他指着柜顶。
魏新标的脸色微变:“就、就是些旧衣服。”
一名民警踩上凳子,从柜顶摸出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深色丝巾,质地普通,但中间被刻意剪出了两个洞,洞距恰好与人眼间距吻合。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是干什么用的?”周建国盯着魏新标。
“我、我冬天挡风用的……”魏新标额头渗出冷汗。
“挡风需要挖两个洞?”周建国步步紧逼,“6月3号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我一个人,没人证明……”魏新标的声音开始发抖。
八、 铁证如山
警方依法对魏新标家进行了全面搜查。在床底下的一个破木箱里,发现了更多令人作呕的物品:
数条女性内裤(明显不属于其妻子)、几盘色情光碟、一本手写的“记录册”——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时间、地点、模糊的女性代号,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感受描述”。
最关键的证据来自后院旱厕旁的杂物堆。民警在一个破麻袋里找到了一双旧胶鞋,鞋底花纹与李秀兰家墙头的踩踏痕迹完全吻合;
此外还有一件深蓝色工作服,袖口处提取到了微量纤维,与李秀兰指甲缝中残留的纤维一致。
dNA比对结果出来后,最后的悬念被打破:魏新标的dNA与李秀兰体内提取的罪犯的生物检测完全匹配。
面对铁证,这个看似老实的庄稼汉终于崩溃了。
九、 扭曲的欲望
审讯室里,魏新标佝偻着背,眼神空洞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一切始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他在外地打工时第一次接触色情录像。“那些片子里的东西,让我睡不着觉,”他喃喃道,“回到家后,看自己婆娘怎么都不顺眼。”
起初只是偷偷摸摸地骚扰同村妇女,发现很多人不敢声张后,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2000年夏天,他第一次实施了强奸。“那天晚上我整夜没睡,既害怕又兴奋,”他回忆道,“但过了几天,发现根本没人报警。”
从此,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十年来,他利用对本村的熟悉,精心选择目标:丈夫外出打工的留守妇女、独居的老妪、涉世未深的少女……
他摸索出一套作案模式:提前踩点,观察目标作息;选择雨夜或雾天行动,减少被人发现的可能;蒙面、不说话,避免被认出声音;专挑那些性格软弱、可能不敢报案的下手。
“你是怎么选择目标的?”民警问。
魏新标沉默良久:“看谁好欺负。那些厉害的、泼辣的我不敢动……专找那些低头走路、说话小声的。”
随着作案次数增加,他的心理越来越扭曲,手段也越来越残忍。“后来普通的已经没意思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要有点特别的才刺激。”
他甚至发展出一套变态的“收藏癖”,保存受害者的衣物作为“战利品”,并在那个笔记本上详细记录每次作案的过程和感受。
当被问及是否考虑过受害者的痛苦时,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她们哭的时候,我反而更兴奋。”
十、 迟来的正义
案件水落石出的消息在彭山村炸开了锅。
最初是震惊,紧接着是愤怒。“畜生!”“该千刀万剐!”村民们聚集在村委大院,群情激愤。那些曾经保持沉默的受害者家庭,此刻终于敢站出来痛斥恶魔的罪行。
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许多家庭关起门来,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和痛哭——妻子向丈夫坦白隐瞒多年的创伤,母亲抱着女儿忏悔当初的怯懦,姐妹之间诉说彼此守护的秘密。
“如果我们早点站出来……”赵玉珍泣不成声。
李秀兰得知凶手落网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哭了一场。王老汉轻拍房门:“孩子,出来吧,天亮了。”
2010年9月,临沂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检方指控魏新标强奸妇女三十七人(有直接证据的),犯罪时间跨度十年,情节特别恶劣,社会危害极大。
法庭上,当检察官逐一宣读受害者化名及受害经过时,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魏新标自始至终低着头,面无表情。
经审理,法院一审判处魏新标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宣判后,这个曾经让整个村庄笼罩在恐惧中的恶魔,双腿一软,被法警架出了法庭。
尾声
案件结束后,彭山村依然矗立在沂蒙山区,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村里拆除了那些加高到畸形的院墙,妇女们组织起了互助小组,派出所设立了驻村警务室。
更重要的变化发生在人们心里——越来越多的村民意识到,罪恶滋生于沉默,正义需要勇气。
李秀兰后来去了镇上的服装厂工作,公婆全力支持她开始新生活。“好好活,活得比谁都好,”王老汉对儿媳说,“这才是对那个畜生最好的报复。”
每年清明,彭山村后山总会有几束无名野花,放在那些曾经不敢言说的伤痛记忆上。
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黑暗终会过去,但忘记黑暗,就等于背叛那些曾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
而远在监狱中的魏新标,在等待最终审判的日子里,常常盯着铁窗外的一方天空发呆。
不知他是否会想起,那些被他摧毁的夜晚,以及那些再也不会亮起的眼睛。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对于彭山村来说,这场持续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而重建信任与尊严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处于可以理解的原因,被害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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