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将杨若湄要求的最后一页攻略纸塞进档案袋。
足足三张十六开大纸,密密麻麻标注着行动计划,拿着档案袋走进她办公室。
杨若湄坐在对面的转椅上,手里转着一支钢笔,一副冷冷的样子:“完成了?”
我把档案袋推过去,“成了,但愿不是纸上谈兵。”
她抽出纸页快速扫过,眉头渐渐舒展,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弧度。
“时间定在六月八号?还有一周,为什么这么晚?”
我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是赶集凑热闹,正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我们得准备,这是必胜规矩。”
“嗯,有道理。”杨若湄把攻略拍在桌上,她抬手看了眼腕表,阳光落在她腕间的碎钻手链上。
“快中午了,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算是谢你这份攻略。”
“算了吧。”我摆摆手,语气显得十分随意,“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听。”
杨若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突然笑出声来,带着几分不屑一顾。
“传出去又怎样?不过是吃个饭而已,别人愿意怎么解读就由他去吧!”
杨若湄突如其来的直白弄得我有些慌,这女人可不是这样的呀!
她的眼神突然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看穿我层层包裹的伪装。
“算了吧,没有必要弄得满城风雨,对你可不好。”
“看把你吓得,你是男人吗?”杨若湄讽刺道。
我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胡乱往肩上一披:“真不行,我约了刘向阳,他在巷子口那家老面馆等我,说好了要去吃打卤面。”
话音未落,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推开门的瞬间,我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快步走出写字楼,正午的热浪扑面而来,晒得人头皮发紧。
我摸出手机,正想给刘向阳打电话,我的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老婆”两个字。
是秦瑶的电话,称呼一直没有改。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半秒。
自从离婚后,秦瑶对我向来是冷言冷语,从来不接电话,今天主动打过来,我有些激动。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刚喂了一声,听筒里就传来秦瑶带着火气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
“吴犀牛,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富达商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转到我名下?”
那声音尖锐又带着几分委屈,刺得我耳膜发疼。
我捏着手机,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秦瑶,我……”
“你什么你?”秦瑶打断我的话,语气更冲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我的原谅?吴犀牛,哦不,吴凌志,你是不是觉得我秦瑶缺你这点东西?”
“瑶瑶,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你准备惩罚我到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秦瑶带着嘲讽的冷笑:“惩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们离婚了,现在就是路人甲和路人乙。你莫名其妙把股权转到我头上,问过我了吗?”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哽咽,后半句话终究没说出口。
“好了,你赢了。”我叹了口气,诚恳道,“我不该没跟你商量就这么做,但是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相信。”
“你的话我听不懂。”秦瑶的声音冷了几分,“转股权是你自己吃亏,跟别人信不信任有什么关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遂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好吧,我告诉你,要想彻底扳倒刘灿,靠硬碰硬没用,得有人打到他们内部去。尽管我开启了青铜门,救回了大理四爷,但是刘灿那老家伙,比狐狸还狡猾,想得到他的信任谈何容易,为了稳妥,我必须得和秦川科技划清界限……”
我的话像一颗巨石,猛一下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电话那头的秦瑶,瞬间没了脾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你……你要小心?”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就知道,她嘴上硬,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
我勾了勾嘴角,语气带着甜蜜:“瑶瑶,谢谢你,还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秦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声音又尖了起来,“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要去关心你?吴凌志,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瑶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心里的酸涩漫了上来,求饶一样说:“以前你生气了,我哄两句就好了,现在怎么就对我不依不饶了呢?”
“你问我?”秦瑶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委屈,“吴凌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当初是谁朝三暮四了?你现在跑来问我为什么不依不饶,你觉得公平吗?”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离婚的苦衷,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任由她误会。
“瑶瑶,我们见个面好吗?”我语气近乎哀求,“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秦瑶带着醋意的冷哼:“我有什么好见的?你去见你身边的人去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忙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变得沉甸甸的。
身边的汽车呼啸而过,扬起一阵尘土,我看着屏幕上渐渐暗下去的名字,苦笑一声。
她,还在吃杨若湄的醋。
我不死心,又拨了过去,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五次,我才颓然地放下手机,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过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找了个台阶坐下,撕开调料包,用开水冲开。
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泡面的味道很香,可我却觉得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一整个下午,我都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发呆。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秦瑶带着哭腔的质问,一会儿是杨若湄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会儿又是刘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把天边的云染成了一片橘红色。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想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手机突然又响了。
是梁飞熊。
我按下接听键,“梁队,什么事?”
梁飞熊的声音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听不出半点情绪:“老大,刘书记让你过来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刘书记?”我皱起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找我?什么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梁飞熊笑了笑,那笑声里透着几分敷衍,“刘书记只说让你尽快过来,我在楼下等你。”
我沉默了几秒,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刘灿突然召见,是鸿门宴,还是真的有要事?昨天我演的那场戏,到底是骗过了他,还是让他起了更深的疑心?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我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朝门外走去。
皮鞋踩在走廊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刀刃上。
走到楼下,梁飞熊正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抽烟,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我过来,他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脸上堆起笑容:“老大,走吧,刘书记还等着呢。”
我点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靠在椅背上,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刘灿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四爷的事,还是为了进一步试探我?
不管是什么,哪怕鸿门宴,我吴凌志,都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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