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感动和爱重,热烈而纯粹。
蓝忘机起初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环住他的腰,仰头承受并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魏无羡的嘴唇温热而柔软,带着晨间清茶的微涩和独属于他的气息,这个吻起初如蜻蜓点水,随即变得深入而缠绵,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珍惜与悸动。
蓝忘机能感觉到魏无羡捧着他脸颊的手指微微发颤,那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汹涌情绪难以自抑的流露。
他闭上眼睛,将这个吻回应得更深。
环在魏无羡腰际的手臂收紧,将人稳稳地圈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指尖没入那微凉柔软的发丝,轻轻摩挲着,带着无声的抚慰与承诺。
夕阳的暖光透过茅草顶棚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仿佛都镀上了金边,随着他们逐渐同步的呼吸轻轻舞动。
魏无羡被他这样温柔而坚定地回应着,只觉得心头那满胀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化作了唇齿间更热烈的交缠。
他微微分开些许,额头相抵,鼻尖轻蹭,呼吸灼热地交织,低声唤道:“蓝湛……”
“我在。”蓝忘机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拂在唇边的气息滚烫。
他没有让魏无羡说完,便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吻落在了他的唇角,下颌,最后流连在那微微泛红的眼尾,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吻去那并不存在的泪意,也吻平了所有不安的皱褶。
魏无羡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喟叹,彻底放松了身体,将全身重量交付给这个怀抱,手臂环住蓝忘机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他脑后束发的带子。
两人就这样在初成的凉亭里,在渐浓的暮色与袅袅茶香中,静静相拥,交换着无声胜有声的眷恋与慰藉,直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彻底同步,直到那远方危机带来的最后一丝紧绷,也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悄然消融。
茶香袅袅,夕阳的余晖将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在亭子新铺的干爽地面上,温暖而静谧。
良久,魏无羡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蓝忘机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缠,低声道:“蓝湛,谢谢你。”
谢谢你的酒,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始终在。
蓝忘机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鬓角。
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天光刺破夜幕时,异动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并非地动山摇,也非灵力暴乱。
魏无羡是在睡梦中被一种奇异的“心悸”感惊醒的。
那感觉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于神魂深处,仿佛有一面沉寂已久的巨鼓,在极其遥远的地方,被重重地、沉闷地敲响了一声。
余波穿透了无尽空间,化作一缕无法形容的、带着古老蛮荒与混乱意味的“弦音”,拂过了他的灵台。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蓝忘机也已坐起,素来沉静的眼眸里此刻锐光凝聚,正凝神感知。
“你也感觉到了?”魏无羡声音有些发紧。
蓝忘机点头,神色凝重:“来自……西南方。”
正是天衍古墟的大致方位。
几乎在两人话音落下的同时,布置在山谷各处的监测阵法,同时传来了清晰的、超过警戒阈值的波动反馈!
不是来自地底深处那个混沌源种,而是来自他们脚下的土地,来自那些纵横交错的、原本平稳流淌的地脉灵力!
就像平静的河床下,突然涌入了来自远方的、狂暴的暗流。
整个山谷的地脉灵力,开始无规律地、间歇性地剧烈震荡、起伏!
“开始了!”魏无羡掀被下榻,动作快如闪电,“去阵眼!”
两人甚至来不及整理衣衫,只随手抓过外袍披上,便化作两道疾影掠向山谷中央的阵法核心——那株净尘兰旁。
核心阵眼处,原本温润流转的阵法光芒此刻明显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地面上那些镌刻的阵纹,正随着地脉灵力的剧烈震荡而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
净尘兰的叶片无风自动,散发出比平时强烈数倍的清冷光华,努力调和着冲入阵法的紊乱灵力。
“稳住阵法!优先隔绝外部冲击,内部疏导交给我!”魏无羡语速飞快,人已盘膝坐在阵眼一侧,双手掐诀,暗金色的融合力量沛然涌出。
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飞快地引导、分流那些疯狂涌入的紊乱地脉灵力,将它们导入阵法中预设的几个缓冲与储存节点,减轻核心阵眼的压力。
蓝忘机则坐在他对面,冰蓝灵力浩瀚而出,沉稳如山岳,注入阵法中枢。
他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固住阵法的基本框架,同时在外围构建起一层层致密坚韧的灵力屏障,尽可能阻隔和削弱持续不断从地底传来的震荡冲击。
他的手法精准而高效,每一次灵力输出都恰到好处,与魏无羡那看似狂放不羁、实则妙到毫巅的疏导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来自古墟的那道“星陨波动”比他们预想的更加持久和强悍。
地脉的震荡一波接着一波,毫无规律可言,时而如惊涛骇浪,时而又变成无数细密尖锐的针刺感。
整个山谷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远处的山壁有细小的碎石滚落,灵圃中的植株东倒西歪,那株金色灵植外的小型封印阵光芒急促闪烁,显然也承受着压力。
魏无羡额头沁出汗珠,不是累的,而是精神高度集中和力量高速运转所致。
他能感觉到,若非他们提前加固了阵法,若非净尘兰的调和之力,若非他们二人力量融合后对混沌特性有着独特的抗性和疏导能力,单是这第一波冲击,就足以让这“忘羡同心阵”出现裂痕,甚至可能直接扰动地下那个混沌源种。
时间在激烈的对抗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那来自地底的狂暴震荡才终于开始有减弱、平息的趋势。
当最后一波明显的冲击过去,只剩下些微余波荡漾时,魏无羡和蓝忘机才同时缓缓收势。
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气息微乱,显然消耗不小。
阵法光芒重新稳定下来,山谷的震动也停止了。
但空气中弥漫的灵力依旧有些紊乱,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躁动感。
“暂时……扛住了。”魏无羡抹了把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蓝忘机,扯出一个有点疲惫的笑,“这‘星陨之变’的开胃菜,劲头可真不小。”
蓝忘机调息片刻,脸色恢复了些,他先仔细检查了一遍阵法核心,确认无恙,又望向地底方向,眉头依旧微蹙:“此恐非止一波。通告言‘首个波动峰值’,或有多轮。”
魏无羡也收敛了笑容,点头:“得抓紧恢复,谁知道下一波什么时候来。”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目光扫过略显狼藉的山谷,尤其心疼地看了眼倒伏不少的灵植,“还得收拾摊子。”
就在这时,魏无羡怀中的天机阁令牌,再次发烫、鸣响。
两人神色一凛,立刻查看。
这次传来的,却是玄素真人略带急促的亲自留音:
“魏小友,蓝小友,古墟首波冲击已过,然其力超乎预估,多地封印出现不稳迹象。你处情况如何?地底那物可有异动?速回讯告知!另,据最新观测,次波冲击间隔可能缩短,强度或更甚,务必严加防范!若事不可为,切记以保全自身为先,可动用令牌求援!”
留音结束,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事态,比预想的更加严峻。
而他们的桃源,此刻正位于这席卷而来的风暴边缘,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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