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三千亿。
这个数字,如同一道沉重无比的闸门,轰然落下。
瀚海资本“战争堡垒”内,那片由无数K线图组成的巨大屏幕墙上,几乎所有与德意志银行相关的衍生品,都在同一瞬间,被一股来自东方的,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彻底淹没。
如果说,之前“秃鹫”卡尔他们发动的攻击是狼群围猎,精准而凶残。
那么此刻,陆寒亲自下令发动的总攻,就是一场不计后果,不留余地的,陨石撞击。
“轰——”
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的服务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锐蜂鸣。
德意志银行的股价K线图,那根刚刚还只是飞流直下的绿色线条,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任何挣扎的余地。它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一个断崖式的姿态,决绝地,砸向了深渊。
没有反弹,没有犹豫,甚至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老板,空单已全部注入!”“手术刀”的声音,带着一丝因极度兴奋而引发的轻微颤抖,“市场上的所有买盘,瞬间被清扫一空!”
“德意志银行的‘吞噬者’程序……崩溃了!”
交易大厅内,死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赢了!”
“我们赢了!”
“上帝!我们做空了德意志银行!”
无数交易员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们拥抱,嘶吼,将手中的文件、报表,甚至是键盘,都抛向了空中。那一张张年轻而亢奋的脸上,写满了见证历史的狂热。
钱明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陆寒那依旧平静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在追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
然而,陆寒并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倒映着那根正在无限趋近于“零”的绿色线条,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漠然。
审判,才刚刚开始。
“钱明。”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欢呼。
“在!”钱明一个激灵,立刻收敛心神。
“通知雅各布,可以收网了。”陆寒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冰冷刺骨,“告诉他,我只要德意志银行的核心资产,其他的……那些沾满了肮脏交易的坏账和垃圾债券,让他找个地方,好好埋了。”
“另外,”陆寒顿了顿,眼中那点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让他把那个叫汉斯的交易主管,给我留着。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他那所谓的金融帝国,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化为尘埃的。”
“是!”钱明的心头,莫名一寒。
他知道,老板这是要杀人诛心。
……
法兰克福,德意志银行总部。
交易中心内,一片死寂,如同坟场。
所有的屏幕,都定格在那根已经彻底躺平,紧贴着坐标轴底部的绿色K线上。股价显示,0.01欧元。
一个象征性的,充满了羞辱意味的数字。
这意味着,这家传承了一百五十年的金融巨头,在法律意义上,已经破产。
汉斯·施密特,那个几小时前还意气风发,举着香槟庆祝的交易主管,此刻,正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脸色,灰败如死人,那双总是充满了日耳曼人高傲的蓝色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与绝望。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像个失了魂的疯子,“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噩梦……”
他无法相信,自己亲手缔造的辉煌,会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成埋葬自己的坟墓。他更无法理解,那股来自东方的力量,为何会如此精准,如此狂暴,如此……不讲道理。
就在这时,交易中心的大门,被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粗暴地推开。
为首的,是一个鹰钩鼻,眼神锐利如刀的老者。
正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管家,也是雅各布最信任的心腹。
“汉斯·施密特先生,”老管家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根据德意志银行董事会的紧急决议,您,以及您的整个交易团队,从现在开始,被正式解雇了。”
“另外,雅各布先生,想请您去喝杯咖啡。”
汉斯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那是野兽在绝境中最后的疯狂。
“雅各布?罗斯柴尔德?!”他嘶吼道,“是你们!是你们干的!你们这些背后捅刀子的卑鄙小人!”
老管家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
两个壮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汉斯从座位上架了起来。
“不!放开我!”汉斯疯狂地挣扎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德意志的功臣!你们……”
他的声音,在被拖出大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交易中心,鸦雀无声。剩下的交易员们,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刺眼的“0.01”,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兔死狐悲的恐惧。
他们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
与此同时,这场由陆寒一手掀起的金融海啸,其真正的威力,才刚刚开始显现。
德意志银行的崩盘,像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瞬间引发了整个欧洲金融市场的连锁反应。
无数持有德意志银行债券的基金、保险公司、甚至其他国家的商业银行,在一夜之间,资产大幅缩水,濒临破产。
恐慌情绪,如同一场无法控制的瘟疫,从法兰克福,迅速蔓延至巴黎、伦敦、苏黎世……
无数的储户,涌向银行门口,疯狂地挤兑着自己的存款。股票市场,开盘即熔断。外汇市场,欧元兑美元的汇率,一泻千里。
整个欧洲大陆,哀鸿遍野。
而在这片废墟之上,几只早已等待多时的秃鹫,正张开翅膀,享受着这场饕餮盛宴。
罗斯柴尔德家族,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用低廉到令人发指的价格,疯狂收购着那些因恐慌而被抛售的优质资产。
“秃鹫”卡尔和“北极熊”伊万的对冲基金,则在期货市场上大快朵颐,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瀚海资本。
一万三千亿的本金,在这一夜之间,翻了整整十倍。
十三万亿!
一个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颤抖的,天文数字。
然而,对于这个结果,陆寒依旧平静。
他站在“战争堡垒”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在晨曦中缓缓苏醒的城市。
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可他知道,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永恒凝视者”而言,这,将是祂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德意志银行的崩盘,不仅仅是一家银行的破产。
它动摇的,是共济联盟在欧洲大陆经营了数百年的根基。更是对“永恒凝视者”那所谓“神权”的,一次最直接,最响亮的挑衅。
陆寒能感觉到,一股来自遥远时空之外的,冰冷而愤怒的视线,正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那视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充满杀意。
“生气了?”
陆寒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手,对着那片无形的虚空,轻轻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这才只是个开始。”
就在这时,周全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
“老板,出事了。”
陆寒缓缓转过身,眉头微挑。
“怎么?‘祂’坐不住了,派人来暗杀我了?”
“不……不是。”周全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是……是白家。”
“白家?”陆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巨鲨资本,白敬亭,白宇飞。
这些几乎已经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名字,突然被重新提起,让他感到有些恍惚。
“白宇飞的父亲,白敬亭,刚刚……跳楼了。”周全的声音,有些干涩,“就在巨鲨资本的总部大楼,天台上。”
陆寒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与“永恒凝视者”的第一次交锋,第一个陪葬的,竟然会是这个曾经的老对手。
“为什么?”
“巨鲨资本,是德意志银行在亚洲最大的合作伙伴之一。他们之间,有超过千亿的资金互换和担保协议。”周全解释道,“德意志银行一倒,巨鲨资本的资金链,瞬间就断了。再加上之前被我们收购了核心资产,根本无力回天。”
“白敬亭在跳楼前,给您留了一段视频。”
周全将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陆寒接过,点开了播放键。
视频里,白敬亭站在天台的边缘,身后是灰蒙蒙的,即将破晓的天空。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那双曾经充满了枭雄霸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陆寒,我输了。”
“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白敬亭纵横商场一辈子,没想到,最后会栽在你的手上。不,不是栽在你手上,是栽在了这个……我看不懂的时代。”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充满了不甘。
“宇飞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已经被我送走了。我白家的根,不能断。”
“我死之后,巨鲨资本剩下的那些烂摊子,就当是我白敬亭,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陆寒,你赢了。但是,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充满了怨毒的笑容。
“你以为,你打败的,只是我们这些凡人吗?”
“你招惹的,是一个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存在!”
“我在下面……等着你!”
说完,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折翼的鸟,向后仰去,消失在了镜头里。
视频,到此结束。
陆寒沉默地看着那黑下去的屏幕,久久没有说话。
他没有胜利的快感,心中,反而升起一丝莫名的悲凉。
白敬亭,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金融巨鳄,终究,也只是这场神明棋局中,一枚被随手碾碎的,无足轻重的棋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是秦姓老人的加密电话。
陆寒接起,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陆寒!快!快看全球直播!”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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