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晚风,带着地中海咸湿而温润的气息,吹拂着秦妖素白的裙摆,却吹不散那瓶塞开启后,弥漫在空气中,那股几乎要渗入灵魂的奇异芬芳。
那是一种生命本源的气息,古老,纯粹,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
永生。
这两个字,像两座无形的山,轰然压在了秦妖的心头。
她端着酒杯的手,指节收紧,冰冷的玻璃杯壁几乎要被她捏碎。那张总是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媚意的绝色容颜,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清冷的,如同月下寒霜般的苍白。
师父。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秦姓老人的身影。不是那个在四合院里指点江山,气度威严的“守护者”领袖,而是那个在夕阳下,坐在藤椅上,轻轻咳嗽着,眼角堆满了深深皱纹的老人。她想起上次离京前,为他披上外衣时,触手所及,那嶙峋的肩胛骨,以及那身对襟褂子下,已经开始衰败的,属于凡人的血肉之躯。
“守护者”的宿命,就是燃烧。
燃烧自己,照亮后人。
一代又一代,无一例外。
而现在,一个摆脱这残酷宿命的机会,就装在眼前这个黄金与象牙雕琢而成的小小酒瓶里。
赫尔墨斯看着她脸色的变幻,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如同猎人欣赏着落入陷阱的猎物般的笑意。他知道,他击中了她最柔软,也最致命的软肋。
没有凡人,能拒绝永生。
尤其,是为了自己最敬爱的人。
“怎么样,美丽的女士?”他的声音,如同塞壬的歌声,充满了蛊惑,“一个选择,就能改变一切。让你的师父,让所有你珍视的人,都摆脱死亡的轮回。而代价,仅仅是处理掉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新生的‘伪神’。”
秦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挣扎,在呐喊。
理智告诉她,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陆寒,也针对她的,恶毒而精巧的陷阱。
这些所谓的旧神,在金融战场上输给了陆寒,便立刻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用这种最卑劣的手段,来攻击他的软肋。而自己,就是他们选中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可是……
那股奇异的芬芳,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撩拨着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渴望。
她甚至能想象到,师父喝下这“永生之酒”后,那满头的白发会重新转黑,那浑浊的眼眸会再次变得清亮,那佝偻的身躯会重新挺拔如松。
就在她心神剧烈摇曳,几乎要被那股诱惑吞噬的瞬间,手包里,那只安静躺着的手机,仿佛传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度。
“京城的豆汁儿,味道很怪,下次带一碗给你尝尝。”
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像一道清泉,瞬间浇熄了她心中那团名为“渴望”的邪火。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
想起了他在藏书阁三楼,面对神明分身,依旧平静说出“我来杀你”时的背影。
想起了他在四合院里,被师父“逼婚”时,那副难得的窘迫模样。
想起了他在电话里,用一种不容置喙的,狂妄到极点的语气,宣告自己为“财富之主”时的霸道。
他从来不会用“永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诱惑谁,他只会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然后,将战利品分给追随他的人。
他像一轮烈日,真实,滚烫,充满了生命力。
而眼前这个俊美如阿波罗的男人,以及他背后的那些旧神,则像月亮投下的,冰冷而虚伪的倒影。
秦妖那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她那双因挣扎而略显迷离的桃花眼,重新汇聚起焦点,那眼底深处的波澜,被一层更深的,如同千年寒潭般的冷静所覆盖。
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像一朵在夜风中悄然绽放的昙花,清冷,绝美,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妖异。
赫尔墨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预想过她的反应,震惊,狂喜,犹豫,挣扎……唯独没有想过,她会笑。
而且,笑得如此……从容。
“奥林匹斯先生,”秦妖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慵懒的调侃,“你们奥林匹斯山上的神,都这么……天真吗?”
“天真?”赫尔墨斯眉头微蹙,他第一次感觉,局势似乎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
“是啊,天真。”秦妖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映出她那颠倒众生的笑颜,“你以为,随便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瓶子,说它能让人永生,我就会信?”
她向前走了一步,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直视着赫尔墨斯的眼睛,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以为,用我师父的安危来要挟我,我就会像个被吓坏的小女孩一样,乖乖听你的话,去对付那个……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的男人?”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轻,却一句比一句,像针一样,扎在赫尔墨斯那属于神明的骄傲上。
赫尔墨斯那张俊美的脸上,笑容终于消失了。
“秦小姐,你应该明白,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神的意志。违逆神的意志,后果,不是你,或者你背后的秦家,能够承受的。”
“神?”秦妖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了。
她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点在了赫尔墨斯的胸口,那动作,充满了挑逗,眼神,却冷得像冰。
“一个连自己的信徒都保不住,被人一夜之间抢走了十三万亿财富的‘神’?”
“一个打不过人家,就只会躲在背后,用女人当武器的‘神’?”
“赫尔墨斯先生,你说的,是这种‘神’吗?”
赫尔墨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秦妖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了他们的痛处。
德意志银行的崩盘,“财富之主”的诞生,对他们这些旧神而言,是奇耻大辱。
“看来,你选择了拒绝。”赫尔墨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阴沉的杀意。他手中的黄金权杖,杖头的橄榄枝,无声地,泛起了一层危险的光芒。
“不,你又错了。”秦妖的手指,顺着他的胸口,缓缓滑下,最后,落在了他手中那个精致的酒瓶上。
“我只是觉得……”她抬起眼,那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媚意横生,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你们的条件,太没诚意了。”
赫尔墨斯一愣。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秦妖的手指,在那个酒瓶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瓶‘永生之酒’,我要了。”
“而杀了陆寒,或者背叛他……”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妖冶的弧度,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太便宜你们了。”
“我要你们,奥林匹斯,还有梵蒂冈,以及所有参与了‘众神之约’的势力,公开向他,向我的男人,道歉。”
“然后,将你们从信徒身上搜刮了数千年的财富,拿出一半,作为赔偿。”
“做到这些,我或许可以考虑,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劝他……下手轻一点。”
赫尔墨斯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却说出如此石破天惊之语的女人,感觉自己的神格,都快要被这股无法无天的狂妄给震裂了。
她……她竟然在勒索一群神?
而且,还是为了那个“财富之主”,反过来,勒索他们?
“你疯了!”许久,赫尔墨斯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疯?”秦妖摇了摇头,她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她举起手中的香槟杯,遥遥地,对着那片深邃的夜空,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这个时代,已经变了。”
“想上我的男人的牌桌,你们这些旧神……还不够资格。”
说完,她不再看赫尔墨斯那张由震惊、愤怒、荒诞交织而成的脸,转过身,裙摆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径直走回了那片喧嚣浮华的宴会厅。
只留下赫尔墨斯一个人,呆立在露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瓶“永生之酒”,那双湛蓝的眼眸里,神光狂乱地闪烁。
他知道,他和他背后的众神之王,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试图狩猎月神,却没想到,这轮清冷的明月,她的光辉,只为那轮东升的烈日而闪耀。
而他们,不过是一群在日月光辉下,即将被彻底蒸发掉的……可悲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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