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和凌霜跟在王瑾、赵谦二人后面往城里走。两人兴奋得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呱啦地开始汇报这两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语速快得像是要一口气把两年的空白都填满。
“大哥,你是不知道,猛子哥可太牛了!”王瑾抢着说,手舞足蹈,“治沙可成功了!新开劈的农田有一万多亩!草方格铺了超过十万亩!现在好多地方已经开始长草固沙了,粮食产量每年都在涨!咱们河西府的百姓终于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还有还有,咱们根据你留下的那些图纸,研究的那个宝贝,就是手榴弹、手枪、还有那个叫‘迫击炮’的…这两年来,我们做了无数实验,炸过不少沙包和土墙,现在已经能稳定量产了!”
赵谦也赶紧补充,脸上带着光:“帮里现在发展可快了!明线上的兄弟有十万多了!暗线也有五万,主要经营知味楼和咱们新搞的那个‘顺风’镖局!知味楼开到哪,消息网就到哪;还有镖局可以合法持械走镖,配上手枪,等闲的匪帮根本不敢惹我们!”
季言听着,心中既欣慰又感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石猛果然没让他失望,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仅把摊子撑了起来,而且发展得远超预期。治沙见成效,民生得改善,更难得的是有了自保的武装力量,还知道用镖局做“合法外衣”,深得其“苟”道精髓。这份能力和忠诚,弥足珍贵。
“我和谦子现在也正式入帮了,混得还不错,都是有‘袋’的长老了!”王瑾挺起胸膛,颇为自豪,还扯了扯腰间并不存在的袋子(长老标识平时并不总佩戴),“我是五袋长老,主要负责培训枪械射击,不是我吹,我可是咱帮里出了名的神枪手。谦子因为搞枪械和那些机关玩意贡献大,破格提拔,是七袋长老!专管工坊和‘技术’这一块!”
季言笑着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能感受到他们衣衫下结实的肌肉和蓬勃的朝气:“好!干得真不错!没给我丢脸!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
两人得了夸奖,更是兴奋,又陆续说了李修文中了状元,如今在河西府当同知,官声很好;丫丫和张文柏还在国子监埋头苦读,听说成绩优异。
赵氏三姐妹也各展所长,赵清婉心思细,渐渐退出了治沙的台前工作,接手了丐帮不少内务和账目,和石猛的氛围也很不错;赵清灵在府城开了一家医馆,医术精湛,成了远近闻名的女神医;赵清漪则学起了农学,整天戴着草帽在田间地头跑,琢磨怎么种出更耐旱高产的庄稼,还在改进那个滴灌的技术…
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和他们的近况,季言仿佛看到了这两年间,众人将他留下的基业和理念作为动力,各自努力、相互扶持、蓬勃发展的生动画卷。一股暖流在他胸中涌动,驱散了福地百年带来的一丝清冷寂寥。
回来,真好!
走着走着,季言的目光被东门外约百米处一片突兀的、与周遭环境略显不协调的“建筑”吸引了。
那似乎是一片陵园…修得还挺气派,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侧栽种着整齐的松柏,在雨中显得苍翠肃穆,甚至还能看到石翁仲、石马石羊的轮廓,以及一座颇为高大的石牌坊?
“那里是…”季言停下脚步,指着那片两年前还未建起来的陵园,一脸疑惑地问:“那地方…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嗯,豪华的陵园?谁家陵园建在离城门这么近的地方…”
王瑾和赵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兴奋表情瞬间僵住,变得支支吾吾,眼神开始飘忽闪烁,互相使着眼色,就是不敢看季言和凌霜,刚才的欢快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那个…大哥!大嫂!”王瑾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这…这事儿吧…它有点说来话长。要不…咱们先回城,慢慢说?”
“说。”季言眉头微皱,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凌霜也察觉到了异样,清冷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
赵谦看了看王瑾,又看了看季言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般,视死如归般快速说道:“大哥…那…那是你和大嫂的…合葬墓…”
季言:“???”
凌霜:“???”
季言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被雨声干扰听错了,或者说,大脑拒绝处理这个信息:“你说啥?谁的墓?你再说一遍?”他声音都提高了一些。
“你…你和大嫂的…”王瑾缩了缩脖子,小声补充,语速飞快,“这事说来话长,就是现在,整个河西的百姓们…都以为您二位两年前在那场特大沙暴里…那啥了…尸骨无存…大家感念您二位为河西做的贡献,特别是您带头治沙、引水、开作坊活人无数,就…就自发集资,修了这座大墓…说不能让英雄死后没有香火供奉…又念二位生前未婚,就按照本地风俗,给你们二位办了阴婚…说是让您二人在下面也能做个伴…”
季言:“!!!”
季言感觉不是一道,而是一万道天雷连环劈在了天灵盖上,把他雷得外焦里嫩,神魂出窍,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魂归那座“豪华阴宅”!
合葬墓?!还他妈阴婚?!
“我滴个亲娘嘞!”季言目瞪口呆,内心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啊!河西的父老乡亲们,你们问过我们意见了没有,万一…我说万一…我要是没搞定俺媳妇儿,现在不就尴尬了?你们是不是还得给我们办一次离婚手续啊!”
凌霜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看着季言那副仿佛被雷劈傻了的滑稽表情,再联想到那座气派的“合葬墓”和“阴婚”的说法,饶是她清冷的性子,也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随即又觉得不妥,以手掩唇,但眼中的笑意却盈盈漾开,如同春水破冰。
她摇了摇头,看向季言,语气带着几分看开的豁达,甚至难得地引用了季言常提的《西游记》梗:“河西百姓淳朴,也是一片赤诚好意,心领便是。看来这辈子,无论地上地下,我都是注定摆脱不了你这‘五指山’了。”
季言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也顾不上吐槽那倒霉陵墓了,转过身双手握住凌霜的手,目光灼灼,深情款款地说:“媳妇!等安顿下来,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凌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宣誓”弄得耳根微热,斜睨了他一眼,轻轻抽回手,哼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话可是你自己常说的。”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想来,不管是哪个世界,婚礼都是十分重要的仪式。
“大哥大嫂!我俩还在呢,你们这样无视我们,光天化日…呃,雨天之下,不太好吧……”王瑾和赵谦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贱兮兮地出声调侃,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咳!”季言和凌霜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观众,都有些不好意思。季言则赶紧轻咳一声,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去去去!这叫劫后余生,真情流露!你们这些单身汉懂个屁!这叫浪漫,学着点!”
“哦~,原来如此,学到了,学到了!”二人拉长了声音,做出恍然大悟状,随即又收紧笑容,怕大哥真恼了:“大哥,大嫂,这两年发生的事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咱们别在这淋…呃,站着说话了,先回府衙吧?猛子哥和修文要是见到你们,肯定得高兴疯了!府衙里也暖和!”
季言却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雨幕中那片属于自己的“豪华阴宅”,眼中的错愕和哭笑不得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思量所取代,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点狡黠和冷锐的笑容。
“不去府衙。”他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王瑾,赵谦,你们俩现在立刻去办一件事。把石猛、修文、还有赵家三姐妹,都秘密召集到知味楼的后院。记住,是秘密召集,避开旁人耳目,先不要声张我们回来的消息。”
王瑾和赵谦一愣,面面相觑,不明白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但他们跟随季言日久,深知大哥做事必有深意,从不无的放矢。两人立刻收敛了嬉笑,正色领命:“是!大哥!我们明白!这就去!”
两人转身,顶着凌霜维持的“防水罩”,再次冲进了迷蒙的雨幕中,分头朝着不同的方向疾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街巷尽头。
凌霜也看向季言,眼神带着探究:“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她了解季言,当他露出这种笑容时,通常意味着有人要倒霉,或者有大事要发生。
季言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媳妇,你换个角度想想。咱们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可能在敌人的眼里,可是‘已死之人’啊!墓碑都立好了,阴婚都办过了,板上钉钉的死透了的‘死人’!这么完美的掩护,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他顿了顿,看着雨中那片肃穆气派的陵墓,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也低沉下来:“有些人,有些事,只有‘死人’去做,才不会引起怀疑,才能出其不意。”
百年的默契,让凌霜仅在一瞬之间便明白了季言的意图,微微颔首:“你想借此潜伏?”
“知我者,媳妇也!”季言点头,“先去知味楼,和猛子、修文他们通个气。百年没见…咳,两年没见,可想死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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