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阵！”
十二个黑袍人齐声低喝，脚下的黑白玉石骤然亮起。
原本静止的反太极图案，开始缓缓旋转，一股粘稠如实质的阴冷煞气，弥漫开来。
“时间守护者，你们看到了吗？”
“每一个容器里的人，都代表着一段‘绝望’。当子时三刻来临，十二段绝望将融为一体，注入我的身体。”
“届时，我将成为这座城市痛苦记忆的化身，一个永不消散的‘地缚灵’，锚定在这个时空节点，扭曲一切后续历史。”
苏雨竹死死盯着那些容器：“疯子……你们剥夺了他们最后的人性！”
“人性？”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
“在历史的洪流中，个体的人性毫无意义。我们裁剪者追求的，是更宏大的‘修正’，让该毁灭的彻底毁灭，让该崛起的提前崛起。”
老王怒斥：“强词夺理！以无辜者的痛苦为食粮，与妖魔何异！”
“够了。”
林云舟向前一步，时之眼的光芒越来越亮。
“无论你们的目标是什么，以这种方式亵渎生命、扭曲历史，必须被阻止。”
他抬手，时间能量在掌心凝聚：“苏雨竹，保护祭品。老王，破阵交给你。我来对付那个狗东西。”
话音刚落，林云舟的身影突然模糊，他如同穿越了数秒的时差，瞬间出现在水晶柱前。
“时间断流！”
一掌拍向水晶柱。
柱体表面的黑色能量激烈震荡，柱中的人形，发出痛苦与愤怒混合的嘶吼，一只由纯粹黑暗凝聚的手从柱中伸出，抓向林云舟。
林云舟闪身避开，但那只手所过之处，空间竟留下一道焦黑的裂痕。
苏雨竹：“小心！他在吞噬周围的时间流！”
与此同时，十二黑袍人齐声诵念咒文，反太极阵法加速旋转。
十二道黑色锁链从地面升起，缠向林云舟。
老王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划出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桃木剑化作一道金光，斩向最近的两道锁链。锁链应声而断，但断裂处立刻再生出更多分支。
“这阵法……以地脉煞气为源，生生不息！”
苏雨竹冲向祭坛边缘的容器，却被三个黑袍人拦住。
“小姑娘，你的精神力量很特别……正好可以作为仪式的‘调味剂’。”
其中一个黑袍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双手结印，苏雨竹顿时感到头脑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探她的意识深处。
“休想！”
苏雨竹强忍痛苦，将全部精神力凝聚成一道尖锥，反向刺入对方的意识。
黑袍人惨叫一声，捂住头颅踉跄后退。
但另外两人已经逼近，手中浮现出黑色能量刃。
就在这时——
“砰！砰！”
枪声从祭坛入口处传来。
两个黑袍人身体一震，胸口炸开血花。
“队长！我们来了！”
赵大虎端着步枪冲了进来，伊琳娜紧随其后，手中的平板正闪烁着复杂的符文。
“王铁柱他们拖住了外面的守卫！”赵大虎一边换弹一边大喊。
“伊琳娜说这里的能量读数已经突破临界值了！”
伊琳娜快速操作平板：“我在江边监测到，紫黑色能量正从全城七个方位，向这里汇聚！子时三刻是峰值，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林云舟心中一动：“七个方位？对应什么？”
“南京城的七座主要城门！他们在利用城门的古战场煞气！”
老王：“城门历来是攻防最惨烈之处，积累的死亡与痛苦最多！”
“必须切断能量输送！”林云舟喊道。
“大虎，伊琳娜，你们配合老王破坏阵法的节点！苏雨竹，继续解救祭品！”
“那你呢？”苏雨竹焦急地问。
林云舟看向水晶柱，那里的人形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五官。
“我要进入时间夹缝，从内部破坏它。”
“什么？！”众人震惊。
“时之眼能短暂打开时间的裂隙。”
“既然这个‘聚合体’，是用过去和现在的绝望融合而成，那么从时间的层面攻击，才是根本之法。”
林云舟将全部意识集中到时之眼吊坠上。
“如果子时三刻前我没出来，你们必须立刻撤离，然后——”
他看向苏雨竹：“启动‘焚天计划’。”
那是他们最后的预案：用伊琳娜制作的特殊装置，引发小范围时空震荡，摧毁这个尚未完成的聚合体。
“不行！”
“必须如此。”
“时间守护者的职责，就是在必要时，为更大的时间线牺牲。”
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光中，林云舟的身影变得透明，仿佛融入了时间本身。下一刻，他从“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消失了。
水晶柱中的存在，发出愤怒的咆哮，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己的“诞生过程”。
祭坛内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赵大虎的步枪子弹，很快打光。他抽出背后的砍刀，与黑袍人近身搏杀。
伊琳娜则利用平板中储存的干扰符文，不断扰乱阵法的能量流动。
老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桃木剑上：“以我七十年修为，请祖师爷显灵！”
桃木剑上的金光，化作一道虚影，那是一位古代道人的形象。虚影挥袖间，三道黑色锁链应声崩碎。
苏雨竹冲到容器前，用精神力量冲击容器壁。
“没用的。”一个黑袍人冷笑着走近。
“这些容器连接着他们的生命线。强行破坏，他们会立刻死亡。”
苏雨竹咬牙：“那要怎么救他们？”
“救？为什么要救？”黑袍人张开双臂。
“他们的绝望，即将成为新历史诞生的基石。这是无上荣光！”
“放你妈狗屁！”
苏雨竹眼中闪过决绝。
她将全部精神力，探入其中一个孩子昏迷的意识中。
在那里，她看到了战火、逃亡、与家人失散、最终被黑袍人抓走的记忆碎片。
“醒过来！”她在孩子意识深处呼喊。
“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南京还在战斗！不要放弃！”
孩子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苏雨竹心中狂喜，将更多温暖、希望的记忆碎片，注入孩子的意识。
一个、两个、三个……她不顾精神透支的危险，同时连接十二道意识。
而此刻，在时间的裂隙中。
林云舟“看”到了南京城，从古至今的无数时间流。
他顺着紫黑色能量的流向，找到了那个正在成形的“聚合体”的时间线。
那是一个由无数痛苦记忆，编织而成的扭曲存在。每一个记忆碎片里，都是死亡、背叛、绝望。
林云舟尝试用时间之力剥离这些碎片，但它们彼此纠缠得太深。
“没用的。”聚合体的意识察觉到了他。
“我就是这座城市的痛苦本身。除非你抹去整座城市的历史，否则我永不消散。”
“你错了。”
“痛苦确实是历史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他调用时之眼的全部力量，开始从时间流中寻找——
寻找那些在绝望中依然坚守的时刻。
寻找士兵在城墙上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的画面。
寻找普通百姓互相掩护、藏匿伤兵的瞬间。
寻找国际友人建立安全区、庇护难民的记录。
寻找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刻，依然闪烁的人性微光。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南京，希望从未消失，勇气从未消失。”
聚合体开始剧烈颤抖。
那些温暖、光明的记忆碎片，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它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身体。
“不……不可能……我收集了所有的绝望……”
“你只收集了你想看到的。”林云舟逼近。
“而历史，从来都是光与暗的交织。”
外界，子时三刻即将来临。
祭坛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穹顶上的模拟星辰，一颗颗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紫黑色的邪恶光点。
十二个黑袍人已经倒下大半，但反太极阵法的核心仍未破坏。
老王精疲力竭，靠在一根石柱上喘息。
赵大虎浑身是血，砍刀已经卷刃。
伊琳娜的平板屏幕碎裂，符文全部失效。
苏雨竹依然保持着与十二道意识的连接，但她的七窍都在渗血。
而水晶柱中，聚合体的形体已经九成凝实。
“时间……到了。”
沙哑的声音响彻祭坛。
十二个容器同时打开，里面的祭品悬浮起来，一道道白色光丝从他们体内抽出，汇向水晶柱。
苏雨竹发出绝望的哭喊：“不——！”
就在这时。
水晶柱内，突然迸发出一道金光。
那是时之眼的光芒。
金光中，林云舟的身影重新浮现。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团由无数微光组成的集合体——那是他从时间流中，收集的南京城历史上，所有希望瞬间。
“现在，让你看看这座城市的真正力量。”
他将光团按入聚合体的胸膛。
紫黑色的能量与金色的光芒，激烈碰撞。
聚合体发出骇人的尖啸，身体表面出现无数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透出金色的光。
十二个祭品体内的光丝，突然倒流，返回他们体内。孩子们开始苏醒，迷茫地睁开眼睛。
“阵法……在崩溃！”
一个幸存的黑袍人惊恐地发现，脚下的反太极图案开始龟裂。
“不可能！地脉煞气明明……”
“地脉不止有煞气。”老王挣扎着站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有地灵，还有千年古都沉淀的浩然正气。你们只抽取了阴暗面，却不知道光明面，一直都在。”
林云舟从水晶柱中走出，时之眼的光芒照亮整个祭坛。
“以时间守护者之名——”
“扭曲历史者，当受时间反噬。”
水晶柱轰然炸裂。
聚合体的身体寸寸瓦解，化作无数黑色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十二黑袍人同时惨叫，他们体内的黑色水晶碎片，全部爆裂，反噬的力量，让他们瞬间失去生命。
祭坛开始崩塌。
“快走！”林云舟抱起最近的一个孩子。
众人互相搀扶，带着所有救下的人，冲向出口。
当他们逃出山洞，回头望去，整座山体都在微微震动。
但天空中，那轮紫黑色的月亮，正在慢慢恢复原本的颜色。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
三周后，徐州会战前线。
林云舟站在一处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小鬼子阵地。
南京的任务完成后，他们只休整了短暂的时间，就接到了新的预警：裁剪者在徐州战场有新的动作。
“能量读数又出现了。”伊琳娜调整着新制作的探测仪。
“但这次很分散……不像南京那样集中在一个点。”
苏雨竹闭目感应：“我听到了很多声音……士兵的呐喊、坦克的轰鸣、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机械，但又不完全是。”
赵大虎：“王铁柱他们已经在台儿庄附近建立了联络点。听说那里的战斗最激烈。”
老王这次没有跟来。
老人在南京一战中元气大伤，留在后方休养，但将一本记载着各地古阵法的手札，交给了林云舟。
“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地下的古战场煞气不比南京少。”
“裁剪者很可能想复制南京的模式，但规模会更大。”
林云舟放下望远镜。
远处的平原上，硝烟弥漫。
“伊琳娜，继续监测能量波动。”
“大虎，联络王铁柱，我们需要台儿庄战场的详细情况。”
“苏雨竹，你尝试定位那种‘嗡鸣声’的来源。”
他望向徐州城的方向。
“这一次，我们要在他们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之前，就阻止他们。”
“时间，依然站在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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