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轮出其不意、刁钻致命的弩箭攒射被明淮响惊险格挡、亲卫死伤惨重却仍未将其绝杀后,战场态势瞬间转变。
失去了偷袭的突然性,神机营的远程优势在明淮响这等沙场老将及其剩余亲卫的警惕与掩体下,威力大打折扣。
染坊空旷地带变成了危险的僵持区。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旁、看似受伤不轻的党叔,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
他一把撕开胸前染血的衣襟,眼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对着周围那些南节军老兵们吼道:
“兄弟们!还在等什么?!跟着这狗贼造反,死了是叛贼,活着也是叛贼!
祖宗蒙羞,家人连坐!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拼了!
随我杀了明淮响这狗娘养的叛将!用他的脑袋,给咱们南节军的老兄弟们,换一条活路!杀——!!!”
这一吼,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那些原本被胁迫、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反抗的老兵们,被党叔这破釜沉舟的呐喊彻底激发了血性!
是啊,被逼着打开京城大门的那一刻起,他们身上就被打上了“反贼”的烙印,日夜煎熬。
如今,唯一能洗刷耻辱、换取一线生机的机会就在眼前。
“杀!跟党哥干了!”
“妈的!老子受够这窝囊气了!杀叛贼!”
“为了南节军的名声!杀——!”
怒吼声中,二三十名南节军老兵,有的抽出随身的腰刀,有的捡起地上死伤者的兵器,跟随着党叔,如同决堤的怒潮,赤红着眼睛,朝着刚刚稳住阵脚、躲在一处断墙后的明淮响及其残余的亲卫猛冲过去!
他们这是要用命去填,去为神机营的兄弟创造近身格杀的机会,更是为自己挣一个清清白白死去的资格!
明淮响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这些平时被他视为蝼蚁、随意驱使拿捏的老兵油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反噬!
他眼中杀机暴涌,厉喝道:“找死!”
手中那柄饮血无数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就要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党叔刺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直指咽喉,带着老将的狠辣与对“叛徒”的极端憎恶。
然而,剑锋未至,另一道清越却充满力量的剑鸣骤然响起!
“铛——!”
一柄样式古朴、剑身隐有云纹的长剑斜刺里精准地架住了明淮响这致命一击,火星四溅!
正是李淡!
李淡不知何时已从藏身处冲出,此刻横剑拦在党叔与明淮响之间。
他脸上、身上溅满了尘土与血迹,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锁住明淮响,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党叔急声道:
“党叔!你们去解决其他人,清理外围,别让他的亲卫干扰!明淮响——交给我!”
“世子!小心!这狗贼手黑得很!”
党叔闻言,也不废话,立刻带人转向,扑向明淮响的亲卫。
染坊内,顿时爆发了更加混乱激烈的近身搏杀,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场中央,瞬间只剩下李淡与明淮响对峙。
明淮响的目光在李淡年轻却坚毅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手中那柄眼熟的长剑,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了然的笑容。
“李淡···原来是你。怪不得本将军派人去‘请’南昌侯府家眷‘团聚’时,偌大的侯府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了几个老仆。
没想到,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在这里设下埋伏等着本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可惜,是来找死的。”
李淡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明淮响提到“李贵”名字时那种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嘲讽的语气,如同毒针般刺入他心中最深最痛的伤口。
他死死盯着明淮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
“明淮响!你勾结山匪,将我父亲诱入绝地伏杀!今天,就在这儿,用你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血债,必须血偿!”
“血债血偿?”
明淮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握剑的手腕微微转动,剑尖斜指地面,摆出一个起手式。
“李淡,报仇?就凭你?若是你爹李贵那个老顽固亲自提剑来找我,或许还能让本将认真几分。
至于你···乳臭未干,在边军里混了几年资历,就真以为自己能撼动大树了?你还——嫩、得、很!”
最后三个字,明淮响几乎是轻蔑地吐出。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然动了!没有花哨的虚招,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身形如豹突进,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李淡心口!
这一剑,速度、力量、角度俱是巅峰,完全是战场搏杀中千锤百炼出的杀人技,简单、直接、致命!
李淡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知道明淮响厉害,却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是如此不留余地的杀招!
他不敢硬接,脚下疾步侧滑,同时手中拿着父亲的佩剑奋力上撩,试图荡开剑锋。
“铛!铛!铛!……”
火星连串爆起!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雨点!
两人身形交错,剑光缭绕,瞬间便过了七八招。
明淮响的剑法果然老辣狠毒,每一剑都攻其必救,力量沉雄,震得李淡手臂发麻,虎口生疼。
更可怕的是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往往能预判李淡的闪避和格挡,剑招连绵不绝,如同附骨之疽,逼得李淡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明淮响不愧是掌控南节军多年、从底层一刀一枪拼杀上来的宿将。
他的剑招或许不如某些江湖剑客精妙飘逸,却充满了战场磨砺出的实用与狠绝。
角度刁钻,变招迅捷,虚实结合,每一击都带着沙场悍将特有的剽悍杀气。
李淡虽然自幼习武,也得父亲和军中高手教导,战场经验也算丰富,但面对明淮响这种级别的对手,无论功力、经验还是那股子狠劲,都明显落了下风。
一轮疾风骤雨般的对攻过后,两人暂时分开。
李淡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身上那身劲装已经多了好几道口子,左肩、右肋、大腿外侧都有鲜血渗出,将深色衣物染得更深。
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鲜血的流失和剧烈的疼痛,正在迅速消耗着他的体力和意志。
反观明淮响,虽然也因为激烈的搏杀而气息微喘,额角见汗,但身上铠甲完好,只有脸上被一道剑气划破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沁出几滴血珠。
他用手指随意抹去血迹,看着李淡狼狈的模样,脸上那份不屑与得意更加明显,甚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小子,感觉到了吗?你身上的伤口,正在一点点带走你的力气,你的血,正在慢慢变冷。”
他好整以暇地用剑尖指了指李淡身上几处流血最欢的伤口,语气带着讥诮。
“你说,是你先耗光本将的体力?还是···本将就这么看着你,一点一点,流血而亡?
啧啧,让你爹在下面看看,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是怎么像个破麻袋一样,流干最后一滴血,倒在本将脚边的。”
“闭嘴!” 李淡被他的话语刺激得双目赤红,胸中仇恨与屈辱如同岩浆般沸腾!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精神一振,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嘶吼一声,再次挺剑扑上!
剑招更显凌厉,甚至带上了几分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实力的差距并非单靠勇气和仇恨就能弥补。
明淮响冷笑着,从容应对。
他不再与李淡硬拼,而是利用自己更胜一筹的身法和经验,开始游斗。
李淡猛攻,他便闪避格挡,消耗其气力。李淡力竭稍缓,他便立刻如毒蛇般反击,在李淡身上增添新的伤口。
鲜血,顺着李淡的衣角、指尖滴落,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
喜欢我上交一个皇帝儿子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我上交一个皇帝儿子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