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西明市与邻国接壤的边境线上,朝阳正从连绵的山峦后缓缓升起,将第一缕金光洒向象桥“智慧口岸”联检大楼。
林万骁站在口岸广场中央,深蓝色西装外套被晨风吹起衣角。
“林书记,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口岸管委会主任快步走来,声音里难掩激动,“八点整,第一辆货车将通过新建的智能通道。”
林万骁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广场上整齐列队的海关、边检、检疫人员,以及远处已经排成长龙、等待通关的货运车队。再远处,邻国口岸也升起了国旗,两座联检大楼隔界相望,象征着新时代的跨境合作。
这个“智慧口岸”项目,当时反对声一片:预算超常规、技术不成熟、传统口岸还能用、改革风险太大...甚至有人说他是“好高骛远,想靠政绩工程往上爬”。
但林万骁顶住了压力。他带着团队跑遍全国十几个先进口岸调研,七次赴京争取政策支持,数十次与邻国谈判协调,期间遭遇的阻力与暗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没有退缩,只是悄悄加强了家人的安保,然后将那封信锁进了办公室最底层的抽屉。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回头可言。
“林书记,时间快到了。”秘书轻声提醒。
林万骁收回思绪,整理了一下西装,迈步走向主席台。台下,媒体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省里相关部门的领导、邻国口岸代表、企业代表、当地群众...数百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八点整,国歌奏响,国旗升起。
林万骁没有准备长篇大论的讲稿,他走到话筒前,只说了三分钟:
“以前,我们站在这里,看到的是一条拥堵不堪、效率低下的传统口岸。货车排队三天三夜无法通关,新鲜水果烂在车里,企业损失数以亿计。那时我就在想,新时代的边境口岸,不该是这样。”
他的声音通过广场音响清晰传出,沉稳有力。
“今天,智慧口岸建成通车。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它意味着通关时间将从平均26小时缩短至2小时,意味着企业成本将降低30%,意味着每年新增百亿规模的跨境贸易,意味着两国民众更便捷的往来。”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我知道,这个项目推进过程中有很多质疑,有很多困难,甚至...”他顿了顿,“有很多看不见的阻力。但我要感谢所有坚持下来的人,感谢每一位建设者,感谢邻国合作伙伴的信任,更感谢西明百姓的耐心等待。”
他侧身,指向身后崭新的智能通道:“现在,让我们共同见证,新时代的开始。”
礼炮鸣响,彩旗飘扬。在无数镜头注视下,第一辆满载电子元件的集装箱货车缓缓驶入智能通道。司机从窗口递出电子报关单,通道口的扫描设备自动识别车牌、箱号,AI系统秒级比对货物信息,海关关员在控制中心轻点确认。
整个过程,45秒。
第二辆、第三辆...车队如流水般通过,平均通关时间不超过两分钟。而在传统口岸,同样的流程需要至少两小时。
广场上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不少常年跑跨境运输的老司机眼含热泪: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缩短的不只是时间,更是实实在在的利润和生计。
邻国口岸代表走上前来,与林万骁紧紧握手:“林书记,你们创造了奇迹。我国商务部已经决定,将你们的技术标准引入我们的升级改造方案。”
“合作共赢。”林万骁微笑回应。
媒体记者蜂拥而上,问题一个接一个:
“林书记,智慧口岸的投资回报期预计多长?”
“这个模式会在全省推广吗?”
“有传言说您在推进项目中遭遇了人身威胁,是否属实?”
林万骁从容应对前两个问题,对第三个问题则笑而不答,转而指向正在通车的车队:“大家看,那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没有说谎,但也没有说出全部真相。有些战斗,只能在阴影中进行。
通车仪式后,林万骁没有参加午宴,而是来到了口岸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各条通道的运行数据:通关车辆数、货物种类、通关时长、异常报警...
“林书记,试运行两小时,已通关货车218辆,是传统口岸同期通关量的5倍。”技术负责人兴奋地汇报,“系统运行平稳,AI识别准确率达到99.7%,只有三单需要人工复核。”
林万骁仔细查看各项数据,突然指着一处:“这条通道的平均通关时间为什么比其他通道长30秒?”
技术负责人愣了一下,连忙调取详细记录:“这是一辆运输精密仪器的货车,货物价值高,所以走了加检通道,多了两道扫描程序。”
“加检通道也要优化。”林万骁转身面对指挥中心全体人员,“我知道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请大家记住,智慧口岸的‘智慧’,不仅在于技术先进,更在于持续改进。我们要做到的是:既守好国门安全,又提升通关效率;既严格监管,又方便合法往来。”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而且,效率提升带来的不仅是贸易增长,更是在与那些企图通过走私、偷渡、洗钱等非法手段跨境活动的势力抢时间。他们慢一分,我们就多一分胜算。”
指挥中心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句话的深意。
“继续工作吧。”林万骁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有问题随时直接向我汇报。”
离开指挥中心,林万骁坐进车里,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秦致远递过来保温杯:“书记,回市里休息一下吧,您已经连续工作36小时了。”
“直接去省公安厅。”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省厅。
办公室内,王德标已经等候多时。
“通车仪式很成功。”王德标斟上一杯陈年普洱,递过一个保温桶:“先吃点饭,省厅食堂打的。我在电视上看了直播,邻国媒体也在大幅报道,你这把火,烧得很旺。”
“火旺了,才能照亮黑暗。”林万骁打开保温桶开始吃饭:“味道不错。郭鹤年那边有什么反应?”
王德标压低声音:“他昨天以考察名义去了省城,但实际上约见了两个人:一个是省发改委的副主任,一个是曾经在暗河组织控制赌场出现过的一个港商。”
“谈了什么?”
“具体内容不清楚,但港商今天一早飞往了泰国。”王德标将一张照片推过来,“我们的人拍到了他们在酒店会面的画面。另外,郭鹤年的妻子上周以‘看病’名义去了香港,账户上多了一笔三百万港币的汇款,汇款方是离岸公司。”
林万骁看着照片上郭鹤年与港商握手的画面,眼神渐冷:“他感觉到压力了,正在安排后路。”
“不只是后路。”王德标又拿出一份文件,“我们查了郭鹤年力推的江畔跨江大桥二期工程,中标企业虽然表面上是国企,但其第三大股东是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公司,层层穿透后,最终指向暗河组织的关联方。”
“也就是说,暗河组织通过这种方式,将黑钱洗白,并渗透进重大基础设施项目。”林万骁放下茶杯,“这个口子必须堵上。”
“但我们现在动郭鹤年,可能会打草惊蛇。”王德标提醒,“暗河组织在境内肯定不止他一个保护伞。”
林万骁沉思片刻:“那就从外围慢慢收紧。智慧口岸通车后,跨境资金流动的监管能力大幅提升。你让技术团队重点关注与江畔那几个项目有关的资金往来,特别是通过我们口岸流向境外的。”
他走到窗前,望着小巷里斑驳的老墙:“暗河组织之所以难对付,就是因为他们利用跨境盲区。现在盲区少了,他们的活动空间也就小了。这是阳谋,他们看得见,却躲不开。”
“还有一件事。”王德标的声音更低了,“我们接到线报,暗河组织对你发出的悬赏令...还在有效期内。而且因为智慧口岸的成功,悬赏金额又提高了。”
林万骁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冷冽:“让他们来。正好,我也在找他们。”
手机震动,秦致远发耒信息:“书记,省委办公厅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全省口岸升级改造方案,您需要做重点汇报。”
林万骁回复“收到”,然后转向王德标:“你看,机会来了。智慧口岸的成功,给了我推动全省改革的政治资本。而全省口岸升级,意味着暗河组织在省内的所有跨境通道都将被收紧。”
“这是一盘大棋。”王德标感叹。
“棋局早就开始了,我们只是刚刚占据了一个好位置。”林万骁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下午还要见海关总署的调研组。”
当天傍晚,智慧口岸通车后的首份数据报告送到了林万骁的办公室。
试运行12小时,通关货车数量达到传统口岸日通关量的1.5倍;企业综合成本初步测算下降28%;发现三起报关单与实际货物不符的案例,已移交缉私部门;截获一名持假护照企图出境的在逃人员...
而最重要的,是那条加注在报告最后的附言:“通过智能系统比对,发现七笔大额资金往来存在异常,涉及江畔市三家企业,正在进一步追踪。”
林万骁在这行字下面画了一条红线。
他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西明市的夜景。智慧口岸的方向,灯火通明,车流如织。那座他倾注了三年心血的工程,此刻正像一颗强劲的心脏,为这座城市、为整个边境地区输送着新鲜的血液。
但光明越盛,阴影也越深。
他知道,暗河组织不会坐视自己的利益通道被一个个堵死。那个提高了金额的悬赏令,就是证明。接下来,斗争只会更加激烈。
窗外,西明市的夜色中,智慧口岸的光芒如同一柄利剑,刺破黑暗,指向远方。而更远的江畔市,郭鹤年或许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同样的夜空,计算着自己的退路。
一场跨越两座城市、涉及明暗两条战线的较量,正在悄然升级。
林万骁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准备明天省委常委会的汇报材料。文档标题是:《以智慧口岸为起点,全面推进全省跨境贸易便利化改革》。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汇报材料,更是一份宣战书。
对保守势力的宣战,对既得利益集团的宣战,对那些藏在阴影中、企图腐蚀这个国家的黑暗力量的宣战。
而今天通车的智慧口岸,就是第一发炮弹。
它打响了,并且命中目标。
接下来,会有更多炮弹射出,直到将所有黑暗,全部照亮。
夜渐渐深了,但林万骁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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