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湖底，是一片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杀伐的死寂虚空。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只有两道正在疯狂撕咬的身影。
“嗤——！”
金色的圣剑贯穿了黑裙魔女的胸膛，圣洁的火焰顺着伤口蔓延，烧得皮肉滋滋作响。
“去死！你这肮脏的贱婢！只有纯洁无瑕的我，才配跪在他的脚边！”身披白纱的圣女面容扭曲，眼中满是狂热的洁癖与排他。
“吼——！”
魔女不顾胸口的剧痛，漆黑的利爪狠狠扣进圣女的肩膀，猛地一撕！
一大块连着金色血液的血肉被硬生生扯下。
“虚伪！只有力量才能帮他杀人！你这种只会摆样子的花瓶，才是他的累赘！”魔女舔舐着爪尖的圣血，笑得凄厉而癫狂。
痛。
神魂被撕裂成两半的剧痛，让真实的柳青瑶蜷缩在虚空角落，浑身颤抖。
她分不清谁是对的。
想做圣女，因为想配得上他的神圣；想做魔女，因为想替他背负所有的罪孽。
两个念头如两把锯子，来回拉扯着她的道心，直至支离破碎。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这就无休止的厮杀彻底碾碎，沦为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时。
一道声音，穿透了层层虚空，毫无征兆地在她识海最深处炸响。
“朕的人，岂能为外物所困？”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令天地法则都要低头的绝对霸道。
正在死斗的圣女与魔女，动作同时一僵。
那漫天的圣火与魔气，在这道声音面前，如同遇见了烈阳的残雪，瞬间凝固。
“圣也好，魔也罢。”
李承玄的声音继续响起，平淡，慵懒，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皆是朕手中的刀。刀，只需要锋利，何须分彼此？”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开天辟地的雷霆，瞬间劈开了柳青瑶混沌的识海。
她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僵持的身影。
是啊。
圣是为了他，魔亦是为了他。
既然殊途同归，既然终点都是那个男人……
那为什么还要分彼此？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把“刀”，因为内耗而变钝？
“我悟了。”
柳青瑶缓缓站起身，原本迷茫痛苦的桃花眼中，此刻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决然。
她张开双臂，不再抗拒，不再选择。
而是对着那两个截然相反的自己，发出了最霸道的召唤。
“回来。”
圣女与魔女对视一眼。
眼中的敌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个声音主人共同的、绝对的臣服。
“为了陛下。”
两道身影同时化作流光，一金一黑，如同两条纠缠的阴阳鱼，义无反顾地撞向了柳青瑶的怀抱！
“嗡——！！！”
没有爆炸，没有冲突。
当圣与魔在柳青瑶体内相遇的瞬间，它们并未互相抵消，而是在那股对李承玄极致忠诚的意志统御下，完美地……
融合了。
金色的圣光被染上了黑色的魔纹，变得深邃而厚重。
黑色的魔气被镀上了金色的边框，变得尊贵而威严。
最终，化作了一种全新的、灰蒙蒙的色彩。
那是……混沌。
现实世界。
原本被那只枯瘦巨手压制得死寂无波的剑心湖，突然剧烈沸腾起来！
“哗啦——”
一道通天彻地的灰色剑柱，撕裂了湖面，撕裂了那只巨手投下的阴影，直冲云霄！
这道剑柱之中，没有具体的属性。
它既不神圣，也不邪恶。
它只是纯粹。
纯粹到了极致，便成了道。
在漫天飞溅的银色水花中，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柳青瑶赤足踏在虚空之上，原本湿透的白衣瞬间蒸干。
她的容貌未变，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左半边脸庞圣洁如神女，右半边眼角却勾勒着妖异的魔纹。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不仅没有丝毫违和，反而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毁灭美感的完美统一。
“咔嚓。”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大罗金仙的壁垒，在这股全新的混沌剑意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张薄纸。
一股浩瀚如海的恐怖气息，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扩散！
方圆百里的残剑，在这一刻齐齐悲鸣，仿佛在向这位新生的剑道君王臣服。
“呼……”
柳青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力量。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手，也没有去管头顶那只即将落下的巨手。
她只是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向岸边。
看向那个依旧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的黑衣男子。
那双异色的眸子里，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激动与濡慕。
她做到了。
她没有让他失望。
她终于……成了一把合格的刀。
“陛……”
柳青瑶刚要开口行礼。
“桀桀桀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突然从头顶那只枯瘦巨手后方传来，打断了她的动作。
“好！好一个圣魔同体！好一个完美的剑道胚子！”
那声音苍老、沙哑，却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淫邪。
就像是一条饿了万年的老狗，突然看到了一块最鲜美的肥肉。
轰隆隆——
那只原本要拍碎剑心湖的巨手，突然变拍为抓，五指成钩，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朝着刚刚突破的柳青瑶狠狠抓来！
“如此完美的肉身，如此纯粹的剑意……若是炼成老夫的炉鼎，定能助老夫突破混元那一层膜！”
“小女娃，你的机缘到了！”
云层散开。
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破烂灰袍，却散发着比之前玄枯长老恐怖十倍气息的老者，显露出身形。
他双眼浑浊，死死盯着柳青瑶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乖乖献出你的道果，做老夫胯下的玩物吧！”
剑冢最强者。
剑圣山大长老，号称“半步混元”的剑圣——独孤绝，终于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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