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地铁站深处，弥漫着铁锈、尘土和岁月腐朽的气味。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勉强照亮了这处被遗忘的角落。李不言和陆棠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的伤势，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李不言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强行燃烧本源催动力量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冰蓝色的灵力在他体内紊乱地窜动，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陆棠的情况稍好，但能量核心刚刚愈合的部分也传来阵阵刺痛，暗金色的火焰黯淡了许多，显然在刚才与“牧羊人”的短暂交锋和亡命奔逃中消耗巨大。
然而，两人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陆棠手中那枚看似普通、却承载着他们险些用性命换来的便携硬盘。
“成……成功了吗？”
陆棠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敢置信的期盼。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十分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任何差错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李不言强忍着经脉中针扎般的刺痛，从陆棠手中接过硬盘，连接到他自己携带的、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微型终端上。指尖因为脱力和后遗症而微微颤抖，但他操作的动作依旧稳定。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进度条快速读取，代表着数据完整性的绿色指示灯一颗接一颗地亮起。
百分之一……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七十……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缓慢爬升的进度条。生怕听到任何报错或者数据损坏的提示。
终于——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中央跳出了“数据完整，校验通过”的字样！
成功了！他们真的在“牧羊人”眼皮子底下，虎口拔牙，成功地将备份中心的海量数据带了出来！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身体的疲惫与伤痛！陆棠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激动地抓住了李不言的手臂。李不言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眼眸中难得地掠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但这笑意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便迅速被凝重所取代。
“此地不宜久留。”李不言迅速拔下硬盘，将其小心收好，沉声道，“‘牧羊人’虽然被暂时引开，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档案局的追兵也可能很快搜索到这里。我们必须立刻转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尽快分析这些数据！”
陆棠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她很清楚，拿到数据只是第一步，如何从这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提炼出关键线索，才是接下来真正的挑战。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强忍着伤痛，迅速离开了这处废弃地铁站，再次融入了城市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他们不敢回之前的安全医疗点，那里很可能已经暴露。凭借着李不言对城市阴影面的熟悉和之前预留的几个应急藏身点，他们几经辗转，最终潜入了一个位于老旧居民区地下室、由秦风秘密提供的安全屋。
这个安全屋条件简陋，但胜在隐蔽，而且配备了基础的屏蔽设备和医疗物资。
一进入安全屋，李不言立刻将硬盘连接上屋内的终端，并将访问权限同步给了远在另一处隐蔽地点的李知慕。
“知慕，数据已经到手，立刻开始分析！优先筛选与‘凤凰计划’、‘牧羊人’、‘蚀之力’、‘黑袍人’、‘幽冥魂晶’、‘周永福’、以及近期所有异常能量波动和外部通讯记录相关的信息！”李不言通过加密频道下达指令，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收到！老哥！你们没事吧？】李知慕那边立刻传来了回应，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死不了，抓紧时间。】
李不言言简意赅。
【明白！交给我！】
通讯结束，安全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李不言服下几颗陈老准备的保命丹药，盘膝坐下，开始全力调息，压制体内紊乱的灵力和燃烧本源带来的反噬。陆棠也坐在一旁，默默引导着微弱的凤凰之力，温养着能量核心的裂痕。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李知慕正在另一端，动用他所有的算力和算法，与时间赛跑。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加密频道再次响起，是李知慕！
【老哥！有重大发现！】
李知慕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震惊。
【我从海量数据中交叉比对，筛出了几条关键信息！】
李不言和陆棠瞬间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通讯器。
【第一，关于‘幽冥魂晶’！在后勤物资系统的报废记录里，我找到了一条被多次加密转存、最终标记为‘实验损耗’的记录！时间点大概在八个月前，涉及一批高纯度魂晶，调用权限指向一个加密代号‘S-7’，这个代号与杨成的局长权限有高度关联！而且，这批魂晶的最终‘报废’处理地点，模糊指向城东码头区的一个仓库，与苏晴之前打听到的‘黑鲟’仓库位置吻合！】
第一条信息，就直接将“幽冥魂晶”的流向与杨成挂钩！并且印证了苏晴之前从黑市打探到的消息！
【第二，关于外部通讯！我捕捉到了三条与之前那个高加密数据包能量特征同源的、更加完整的通讯记录片段！虽然内容依旧无法完全破解，但通过分析数据包结构和流向，可以确定，那个外部节点的位置，大概率在东南方向，距离江城约两百公里的边境山脉深处！而且，其中一条通讯的接收方，在档案局内部的权限非常高，信号经过了七次以上的中转伪装，但最终的物理接入点，指向了技术部下属的某个高级别实验室！】
第二条信息，不仅大致锁定了“牧羊人”外部据点可能存在的区域，更是惊人地指向了档案局技术部内部可能存在的高级内鬼！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发现！】
李知慕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我在一堆关于近期异常能量事件的备份日志中，发现了一段被多次覆盖、但仍有残留的监控视频数据碎片！视频地点是文献库失火前几小时的库区外部走廊！虽然画面模糊，但通过能量轮廓分析和行为模式比对，可以基本确定，在周永福师傅进入之前，还有一个人，以极高的权限和极其隐蔽的方式，短暂进入过c区！那个人的能量特征与杨成高度吻合！】
轰！
这第三条信息，如同惊雷，在李不言和陆棠脑海中炸响！
文献库失火前，杨成亲自去过现场？就在周永福之前！
这几乎直接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证据”！纵火案的真正嫌疑人，很可能根本不是周永福，而是杨成本人！他是在毁灭证据，并且找好了替罪羊！
三条关键信息，每一条都如同锋利的匕首，直指杨成和“牧羊人”阴谋的核心！
安全屋内，一片死寂。只有李不言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终端散热风扇的轻微嗡鸣。
陆棠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暗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愤怒、真相大白后的释然、以及对周师傅的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李不言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所有的疲惫和虚弱都被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杀意所取代。他看向陆棠，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证据……足够了。”
虽然这些信息还不足以在明面上彻底扳倒杨成，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足够看清真相，也足够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成功下载的数据，不仅意味着他们拿到了证据，更意味着，反击的号角，终于可以吹响了！
接下来，就是将这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敌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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