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前一日，清晨。
云初刚结束预备营的早训回到石屋，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寻常队友的节奏——来人步伐很轻，落地却稳，修为至少在金丹后期。
她迅速将昨晚研究的星源古殿地形图收起，只留了本基础的星辰功法在桌面上，这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着星陨卫队正式制服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面容英气，眉眼间带着审视。她肩章上的星辰纹路表明她是卫队的小队长。
“云初？”女子开口，声音清冷。
“是我。不知前辈有何吩咐？”云初行礼，姿态恭敬。
女子打量了她几眼：“我叫凌霜，星陨卫第三小队队长。奉统领之命，抽调十名预备队员参与祭典当日外围警戒。你被选中了。”
云初心头一紧，面色却保持平静：“能参与祭典警戒是属下的荣幸。不知具体任务是什么？”
“辰时到北殿卫所报到，会有人安排。”凌霜递过一枚任务令牌，“记住，穿戴整齐，不得携带私人物品。所有装备由卫所统一配发。”
云初接过令牌：“遵命。”
凌霜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在云初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道：“听说你是从碎星荒原通过选拔进来的？”
“是。”
“能在那地方活下来，还通过幻星战境，不简单。”凌霜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试探，“祭典期间，王城各处都会加强戒备。你既是新来的，就好好跟着队伍，别乱跑，也别多问。”
这话里有话。
云初低头：“属下明白。”
凌霜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云初一眼，眼神复杂，终究没再说什么。
等她走远，云初关上屋门，背靠着门板深吸一口气。
祭典当日的外围警戒——这意味着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星源古殿区域。但同时也意味着，她会处在卫队的严密监视下，行动将受到极大限制。
而且，这个抽调命令来得太巧了。
玄景安排的破坏星枢室阵眼的行动在正午，而她需要在正午前抵达指定位置。如果她被编入固定位置的警戒队伍，根本无法脱身。
云初看着手中的任务令牌，陷入沉思。
午时过后，云初提前来到北殿卫所报到。卫所是一座灰色的石制建筑，内部空间开阔，已有不少卫兵在忙碌。
负责登记的是个中年修士，接过云初的令牌查验后，指了指右侧通道：“去第三间屋子领装备，然后到后院集合待命。”
云初依言进入通道。第三间屋子像是库房，里面堆满了制式铠甲和武器。一名老修士正坐在桌前打盹。
“前辈，我来领装备。”云初递上令牌。
老修士懒洋洋地睁开眼，接过令牌看了看，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套灰色轻甲和一柄制式长剑：“换上吧。储物袋交出来，祭典结束后归还。”
云初将储物袋交出——里面只放了些无关紧要的丹药和灵石。真正的关键物品，包括星辰软甲、影蚀短刃和星枢室通行令，都藏在体内空晶道基的特殊空间中。
她接过装备，走到用布帘隔开的更衣区。轻甲比想象中沉重，但防护性不错。穿戴整齐后，她将长发束成卫队规定的样式，戴上头盔。
镜子里的人瞬间变得陌生——一个普通的星陨卫预备队员，眉眼藏在头盔阴影下，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她刚掀开布帘，就听见外间传来对话声。
“凌霜队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是老修士的声音。
“来看看这批抽调的人。”是凌霜的声音，“刚才是不是有个叫云初的预备队员来领装备？”
“是，正在里面更衣。”
云初定了定神，大步走出去，向凌霜行礼：“属下云初，已穿戴完毕。”
凌霜上下打量她，目光锐利：“跟我来一趟，统领有些事要交代。”
云初心中一凛，面上却平静：“是。”
她跟着凌霜走出库房，穿过几条走廊，来到卫所深处一间僻静的偏厅。凌霜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关门。”凌霜背对着她说。
云初关上门，站在原地等待。
凌霜转过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不是王城出身，对么？”
“属下确实来自外界。”云初谨慎地回答。
“能在短短时间内通过预备营选拔，还被选入祭典警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凌霜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要么你确实有过人之处，要么……你背后有人。”
云初垂下眼：“属下不明白队长的意思。”
凌霜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些疲惫：“别紧张。我不是大长老那边的人。”
云初心头一跳，抬起眼。
“我叫凌霜，是已故星陨卫统领凌风的妹妹。”凌霜的声音很轻，“我兄长是上任星主——也就是少主父亲的心腹。十五年前，兄长在一次‘意外’中陨落。大长老说他是修炼走火入魔，但我查到的线索指向别处。”
云初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少主回归后，星痕暗地里联系过我。”凌霜看着她，“他说，少主身边需要可信之人。但我身份敏感，不能明面上站队，只能在暗处做些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卫兵：“这次抽调你进入警戒队伍，是我的安排。我会把你编入流动巡逻组，负责古殿西侧区域的巡查。那里离星枢室不远，巡逻路线每半个时辰一轮，午时前后，你们会经过星枢室外围的观星廊。”
云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巡逻组五人一队，你是新来的，会被安排在队尾。”凌霜转身看她，“午时那轮巡逻，带队的是我的人。经过观星廊中段时，他会借口检查阵法节点，让队伍停留一盏茶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做该做的事。”
云初深吸一口气：“队长为何帮我？”
凌霜的眼神变得深远：“因为我兄长死前说过一句话——‘王城的未来，在血脉归来的那一天。’我相信他指的是少主。而且……”
她顿了顿：“我看过你在幻星战境的表现记录。那种拼命的劲头，很像年轻时的我兄长。他不顾一切守护老星主的样子，我至今记得。”
云初郑重抱拳：“多谢队长。”
“不必谢我。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凌霜摆手，“记住，午时，观星廊中段。你只有一盏茶时间。之后无论成败，必须按时归队。若被发现缺席，整个巡逻组都会受牵连。”
“属下明白。”
凌霜点点头，神色恢复严肃：“走吧，该去集合了。记住，从现在起，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
“是。”
云初跟着凌霜回到后院。那里已聚集了三十余名卫兵，都是被抽调来的预备队员。
凌霜开始分配队伍和任务，声音冷硬，完全看不出刚才私下交谈的痕迹。
云初被分到第三巡逻队，站在队尾。她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感受着盔甲的重量，心跳平稳而坚定。
夜幕降临时，各队开始熟悉巡逻路线。云初跟在队伍中，走过王城寂静的街道，星光洒在青石板上。
经过星源古殿外围时，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建筑——通体由暗色星辰石砌成，顶端悬浮着三颗巨大的能量水晶，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明天正午，那里将决定玄景的命运。
而她，将为他铺平道路。
巡逻结束回到卫所临时住处时，同屋的几名女卫兵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明天祭典，那位回归的少主会正式接受星源洗礼。”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大长老那边好像不太乐意。”
“嘘，别乱说。”
云初默默整理床铺，躺在硬板床上，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空晶道基，她再次确认星辰软甲和影蚀短刃的状态，反复推演明天的行动路线。
一夜无话。
清晨的号角声响起时，云初睁开眼。
祭典之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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