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的猩红眼眸牢牢锁定在李铁柱和秀娘身上。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审视两件特别的……物品。
李铁柱夫妇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意透体而入,仿佛连骨髓都被看了个通透,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却连躲避的念头都不敢有。
片刻,橘猫眼中猩红光芒微微一闪,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丝恍然和难以抑制的得意在它竖瞳深处掠过。
‘原来如此……’它心中暗忖。
这些村民常年食用“地灵果”,体质确实与外界凡人有了些微差异。
而眼前这对夫妇……尤其是这个叫秀娘的女人,她体内那种微妙的“异样感”似乎更明显一些,虽然它不清楚到底差异在哪,但想来,这便是道尊“创造新人种”计划的某种体现?
那个叫江野的小子,答应带他们离开,恐怕也是察觉到了这点特殊,想带出去研究研究吧?
可惜啊可惜……
橘猫得意地翘了翘嘴角的胡须,眼中的红光因为兴奋而更加炽亮。
这一切自然是它的手笔。
江野一行人一出现它就通过槐树感应到了,那老槐树的根系连接着宗祠,这是它和黄皮子约定好的。
一旦出现不按套路出牌的,就想办法带到这里。
橘猫就静静听着他们大声密谋,等他们离开了,仗着几人谨慎,不开神识探查,把村长一行人直接挪移到老槐树下。
绑走两人后,再把村长一行人的痕迹通过阵法抹除。
任凭那小子滑头,最终还是它棋高一着!
道尊的伟大计划,看来离成功不远了!
它这只守护了四百年的“灵兽”,才是最大的功臣!
等道尊回来,见到它不但恪尽职守,还“慧眼如炬”地保住了关键实验体,会何等欣喜?
赏赐必然丰厚!
说不定……直接助它突破更高境界枷锁,从此天高海阔,任它纵横!
到时候,定要好好“报答”这些年来被困的憋闷,杀它个血流成河,吞个痛快!
想到未来那血腥而自由的景象,它眼中的红光几乎要滴出血来,妖气不自觉地溢出一丝,让祠堂前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和憧憬,橘猫将注意力拉回现实。它看向依旧伏地颤抖的李老三,声音恢复了些许“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老三。”
“小……小的在!”李老三连忙应声。
“此二人,”猩红猫眼扫过李铁柱和秀娘,“乃是……嗯,受此地灵韵滋养,颇有不同。你需谨记,定要‘好好照顾’,让他们……安心在此生活,最好……”
它顿了顿,胡须微动,似乎在斟酌词句,但眼中的光却透着一股奇异的热切。
“让他们尽早为李家开枝散叶,子嗣嘛……自然是越多越好。此乃……本尊之意,亦是尔等村落绵延昌盛之机,明白吗?”
李老三先是一愣,随即心头猛震。
山神大人特意点明要“好好照顾”,重点却是“开枝散叶”、“越多越好”?
这……这听起来,怎么不太像是单纯的惩罚或拘禁,反而像是……像是在豢养某种珍贵的牲畜,指望其多多繁衍?
他偷偷抬眼,瞥见橘猫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看待物品般的热切红光,又看了看面无人色、相依发抖的李铁柱和秀娘,一股寒意夹杂着复杂的不忍涌上心头。
铁柱是他看着长大的,秀娘也是个勤快的好媳妇……可山神大人的旨意,他岂敢违逆?
李老三内心挣扎,但长久以来对“山神”的敬畏,迅速压倒了那点微弱的同情。
他深深低下头,咽下喉头的苦涩:“小的……明白!定不负山神大人所托,必会……‘好好照顾’铁柱夫妇,让他们……多多为村里添丁进口。”
“嗯。”橘猫满意地眯了眯眼,尾尖愉悦地摆动了一下,“很好。记住你的话。若有差池……”
它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意味已然足够。
“不敢!绝对不敢!”李老三连连保证。
橘猫不再多言,似乎目的已经达到。
它又瞥了一眼李铁柱和秀娘,猩红眸子在秀娘腹部位置停留了一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成群“特殊”的子嗣。
随后,它轻盈地跳下石碌子,身影在渐浓的夜色中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不见,只有那无形的压抑感,许久才缓缓散去。
祠堂前,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李老三粗重的喘息和远处不知名的夜虫低鸣。
许久,李老三才撑着发软的膝盖,慢慢站起身。
他脸色灰败,看了一眼依旧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李铁柱和秀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冰冷。
“还愣着干什么?”他对旁边几个同样惊魂未定的壮丁哑声道,“扶他们回去。从今天起,铁柱家加派人手看顾,饮食……要精细些。尤其是秀娘,不能有半点闪失。”
几个壮丁似乎也隐隐明白了什么,面面相觑,眼底都有些发怵,但还是依言上前,半搀半架地将失了魂似的两人弄起来,往铁柱家走去。
李老三跟在后面,脚步沉重。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山神要子嗣,要快,要多。
普通的夫妻敦伦,顺其自然,显然不符合“尽快”的要求。
“唉,这事儿闹的……”李老三心里直犯嘀咕,挠了挠后脑勺,“山神大人这催得也太急了点,跟咱村里老张家那头配种的叫驴似的,恨不得立马见崽子。”
他想起老张家为了给驴配种,偷偷往草料里掺和些“祖传秘方”的事儿,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只是这主意让他自己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都是为了村子,为了山神大人的法旨……铁柱啊,秀娘啊,你们可别怪三叔心狠,三叔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没法子。”
他自我安慰着,脚下却拐了个弯,没回家,而是悄悄摸去了村里仅有的一个半吊子“土郎中”家。
这郎中平时也就治个头疼脑热,村民体质都好,一般用不上他,他也就偶尔给牲畜看看,手里据说有些“偏门”的方子。
几天后,李铁柱家原本就沉闷的院子里,气氛更加诡异。
送来的饭食确实比以往精细,甚至偶尔有点荤腥,但李铁柱和秀娘都吃得味同嚼蜡。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每次饭后不久,总会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燥热和心慌,像是心里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又像是三伏天喝了滚烫的姜汤,从里到外烧得慌,尤其是入夜之后,那感觉更是强烈,搅得人神智昏沉,坐卧不宁。
李铁柱起初只是觉得自己可能病了,或者被吓坏了。
他偷偷跟秀娘嘀咕:“秀娘,俺这心里头老跟揣了团火似的,晚上睡觉也燥得不行,你说是不是那天被山神吓掉魂了?”
秀娘也是面色潮红,眼神时不时有些飘忽,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可看着丈夫那副憨实又困惑的样子,再看看门外晃悠的人影,满肚子的话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低声说:“少说两句吧,多吃点……养身子。”
可她自己对着那些明显加了“料”的饭菜,也是难以下咽。
李老三来过几次,看着李铁柱日渐憔悴却隐现异样红晕的脸,和秀娘那勉强支撑、神色复杂的样子,心里头那点愧疚像小虫似的啃咬,但更多的是一种“任务必须完成”的焦灼。
他搓着手,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话里话外却透着古怪:“铁柱啊,秀娘,你看你们这年纪,正是好时候。山神大人也盼着咱们村子人丁兴旺不是?这饭菜可都是‘精心准备’的,吃了对身体好,啊,尤其是对‘那方面’……咳咳,总之,多吃,多养,早点让山神大人……和村里,看到‘成果’。”
他这话说得含含糊糊,李铁柱听得云里雾里,秀娘却把脸憋得通红,又羞又气,偏生说不出话来。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却格外燥热的夜晚,那被土郎中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好使,咱村里配牲口都用这个”的霸道药力,彻底冲垮了两人的理智与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如此情形,在随后的日子里,仿佛成了某种被安排好的、令人面红耳赤又绝望的固定节目。
两个月的时间,在李铁柱感觉里,漫长得像是一辈子都在干一件身不由己又耗神费力的重活。
他迅速消瘦下去,眼眶深陷,颧骨凸出,原本憨厚的脸上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被掏空了的茫然。
只有偶尔被那莫名其妙的“火气”控制时,眼中才会迸发出不正常的亮光。
秀娘则像是被疾风骤雨打蔫了的花,虽然因孕早期和那些“补药”的作用显得有些虚浮,但眼神里的光彩早已熄灭,只剩下麻木和深深的疲惫与难言的屈辱。
她怀孕了。
消息传到李老三耳中时,他正在自家炕头上就着咸菜啃窝头。
手下人挤眉弄眼、带着点邀功意味地汇报时,李老三差点被窝头噎着。
他灌了一大口水,顺了顺气,终于松了口气,还有那么一丝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偏方就是好使”的荒谬成就感。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挥挥手把人打发走,独自对着油灯发了会儿呆,低声念叨:“这就算……成了?山神大人应该能满意了吧?”
可想起橘猫那“越多越好”的吩咐,他刚松了半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二天,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一趟。
看着躺在炕上、瘦得几乎脱形、连眼神都有些涣散的李铁柱,再看看旁边虽然怀孕却毫无喜色、如同木偶般的秀娘,李老三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成就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的负疚感。
可这负疚感,在山神法旨和“为了村子”的大帽子下,显得如此脆弱。
他示意手下端来一碗特意熬制的、加了补药的浓稠肉粥,放到李铁柱面前,语气努力放得平和,甚至带着点哄孩子的味道:
“铁柱啊,你看,秀娘现在有了身子,这是大喜事!说明咱们村,咱们……嗯,运势好!你得赶紧把身子骨养壮实咯,秀娘和孩子都指着你呢。
这粥,三叔让人特意熬的,好东西,趁热喝了。好好补补……这往后啊,日子还长着呢,任务……啊不,是福气,还在后头呢。”
李铁柱茫然地看着那碗冒着可疑热气的粥,又缓缓抬头,看向李老三那张熟悉又透着一股子陌生算计的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问问为什么吃了那些饭就浑身不对劲,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成一声如同老旧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
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所有的生气、所有的力气,都已在过去两个月那荒诞而疲惫的“任务”中被消耗殆尽,只留下一具还在本能呼吸的躯壳。
李老三被他那空洞绝望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几乎想移开视线,或者干脆把粥端走。
但他最终还是硬起心肠,像是没看到那眼神,伸手拍了拍李铁柱瘦骨嶙峋、硌手的肩膀,重复道:“喝了吧,养好身子……要紧。秀娘这头一胎最是要紧,你得有精神头……等着下一胎呢。”
李铁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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