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稀薄的雾气,斑驳地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苏晚栀是在一阵尖锐而持续的剧痛中醒来的。那痛楚并非来自腿伤,而是源自左肩胛骨深处,仿佛有烧红的烙铁 反复灼烫着骨髓,伴随着 一种 难以形容的 酸胀麻痒,让她 即使在昏迷中 也 无意识地 蜷缩、呻吟。
她艰难地 睁开眼,首先 映入眼帘的,是厉战线条冷硬 却 难掩憔悴的 下颌。他背靠着岩壁,依旧 维持着 将她 紧紧圈在怀中的姿势,即使 在睡梦中,眉头 也 紧紧锁着,薄唇 抿成一条 苍白的直线。他 玄色的衣襟 上,暗红的血渍 已 干涸发黑,左臂 那 简陋的固定 看起来 摇摇欲坠,透着一股 令人心颤的 脆弱。
然而,苏晚栀 此刻 却 无暇 过多关注他的伤势,她 自己左肩后 那 突如其来的、诡异的剧痛,几乎 吞噬了她 全部的神智!她 忍不住 发出一声 压抑的 痛哼,身体 剧烈地 抽搐了一下!
这一动,立刻 惊醒了 睡眠中的厉战!
他霍然 睁开眼!那双 深邃的眸子 在瞬间 闪过一丝 凌厉的警惕,如同 惊醒的猎豹,但在 看清 怀中人 痛苦扭曲的小脸时,那警惕 迅速 化为 沉沉的 担忧 与 一丝 不易察觉的 慌乱!
“怎么了?”他声音 沙哑得 厉害,带着 刚醒的 慵懒鼻音,却 掩不住 那份 急切。他 下意识地 想抬手 查看她的情况,却 牵动了 左臂的伤势,顿时 闷哼一声,额角 沁出 细密的冷汗,脸色 又白了几分。
“肩……肩膀后面……好痛……”苏晚栀冷汗涔涔,牙齿 都在 打颤,她 艰难地 侧过身,想 让厉战 查看 那 痛楚的来源。
厉战强忍着 左臂 钻心的疼痛,用 未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 拨开 她 后背 湿透的、黏在肌肤上的 衣衫。当 那片 肌肤 暴露在 晨光中时,两人 俱是 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 苏晚栀 左边 肩胛骨 下方,原本 光滑白皙的 肌肤上,不知何时,竟 浮现出一个 约莫 婴儿拳头大小、色泽 暗红、形状 极其诡异复杂的烙印!那烙印 仿佛 是 活物一般,边缘 不断 闪烁着 微弱的、如同 呼吸般 的 猩红光芒!仔细看去,那 纹路……竟然 与 昨日 那 祭坛上 破碎的 金属筒(狼神遗骨)表面的 符文,以及 岩壁上 那 镇压魔物的 古老图腾,有着 惊人的 相似之处!只是 更加 繁复、更加 狰狞!散发着一股 令人 心悸的 不祥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苏晚栀透过 厉战 瞬间 变得 无比难看 的脸色,心中 涌起 巨大的 恐惧!这烙印 何时出现的?为何 会 在她身上?难道……是 昨日 强行催动 那金属筒 封印祭坛的 反噬?还是……那 被封印的 魔物 留下的 印记?!
厉战死死 盯着 那个 诡异的烙印,瞳孔 剧烈收缩,眸中 翻涌着 惊涛骇浪!他 认得 这纹路!这 分明是……是 那 狼神遗骨 核心 最深处、被 层层封印 的 本源符文!也是……他 父亲 当年 拼死 也想 毁掉的 东西!据说……蕴含着 狼神 真正的 力量 与 …诅咒!它 怎么会……出现在 苏晚栀身上?!难道……是因为 她 最后 以心头血 催动封印,与 这遗骨 产生了 某种 更深层次的 联系,以至于 这 本源符文 竟 选择 烙印在了 她的身上?!
“是……狼神烙印。”厉战的声音 低沉得 仿佛 结了冰,带着一种 前所未有的 凝重 与 …一丝 连他自己都 未曾察觉的 …恐慌?“‘遗骨’的……本源印记。”
“狼神……烙印?”苏晚栀如坠冰窟,浑身 冰冷。“它……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上?会……会怎么样?”她声音 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 让她 几乎 窒息。
厉战紧抿着薄唇,没有 立刻回答。他 伸出 颤抖的右手食指,试图 轻轻 触碰 那 烙印的边缘。然而,就在 他的指尖 即将 触及 那 暗红纹路的 刹那——
“嗡——!”
那烙印 猛地 爆发出 一股 灼热的、充满 排斥意味的 猩红光芒!一股 强大 而 暴戾的 反震力 狠狠 撞在厉战的指尖!
“嗤——!” 厉战 闷哼一声,指尖 如同 被 烈火灼伤,瞬间 变得 一片焦黑!一股 阴冷刺骨的 邪异气息,顺着指尖,试图 钻入他的经脉!
“呃!”厉战猛地 缩回手,运转 体内 那缕 灰金气旋,才 勉强 将 那丝 邪气 逼出!他 脸色 难看至极!这烙印……竟在 排斥他!保护着 它的 “宿主”!
“厉战!”苏晚栀看到他 焦黑的指尖,吓得 魂飞魄散,“你没事吧?!”
“无妨。”厉战甩了甩手,目光 死死 所住 那 渐渐 黯淡下去、却 依旧 散发着 微弱红芒的烙印,眸中 寒光 闪烁不定。“这烙印……已与你 血脉相连。”他沉声道,声音 带着一种 压抑的 风暴,“福祸难料。或许……能让你 获得 一丝 狼神之力的 庇护 或 …感知。但 更可能……是 一个 催命符!白狼……绝不会 放过 身上 带有 此烙印之人!甚至……那 封印下的 存在,也可能 通过它……感应到 你的位置!”
苏晚栀听得 手脚冰凉,泪水 无声地 滑落。她 本以为 昨日 侥幸 逃生,没想到 竟 惹上了 更大的 麻烦!这烙印,如同 一个 随时会爆炸的 火药桶,绑在了 她身上!
“对……对不起……”她哽咽着,充满了 绝望的 自责,“我又……连累你了……”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厉战猛地 打断她,声音 冰冷刺骨,带着一种 焦躁的 怒意。但 当他 看到 她 泪眼婆娑、瑟瑟发抖的 模样时,那 怒火 又 如同 被 浇了一盆冷水,瞬间 熄灭,化为 一种 更深层的 无力感 与 …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 压下 翻涌的情绪,伸出 未受伤的右手,用 指腹,极其笨拙地、却 异常坚定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 依旧 生硬,却 带着一种 不容置疑的 力量。
“烙印 既成,多想无益。”他看着她 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声音 低沉 而 清晰,仿佛 要 将 每一个字 都 刻进 她心里:“从今往后,你 更需 寸步不离 地 跟紧我。这烙印 之事,绝不可 再让 第三人知晓!明白吗?”
苏晚栀看着他 眼中 那 不容置疑的 决绝 与 深不见底的 凝重,心中 那 巨大的恐慌,竟 奇异地 平息了 些许。她 用力 点了点头,哽咽道:“明……明白。”
“当务之急,”厉战移开目光,扫过 自己 那 依旧 剧痛难忍、情况 显然 不妙的左臂,眉头 紧锁,“是 处理伤势,恢复体力。此地 不宜久留。”他 能感觉到,左臂 骨折处 传来的 疼痛 已经 变得 麻木,取而代之的 是 一种 深入骨髓的 冰冷 和 僵直。这 绝非 好兆头。若不 即使 正确接骨 固定,这只手臂 恐怕……就 真的 要废了!
他 看向苏晚栀,目光 沉静:“你 可懂得 接骨 之术?”
苏晚栀一怔,随即 连忙点头:“懂!《百草辨性辑录》中 有 详细记载!我……我 可以 试试!”她 虽然 心中 没底,但 此刻,这是 她 唯一 能为他 做的 事情了!
厉战深深 看了她一眼,那目光 中 带着 审视,但 更多的,是一种 托付 般的 信任。他 不再多言,只是 默默 坐直身体,将 那 扭曲变形、肿得 老高的 左臂,伸到 她面前。然后,他 闭上了眼睛,薄唇 抿成一条 苍白的直线,仿佛 在 等待 一场 酷刑。
苏晚栀 看着 他 那 惨不忍睹的 手臂,心脏 揪紧。她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 冷静下来。回忆着 医书上 关于 接骨 的 每一个步骤。她 先 用 清水(混合了空间泉水)仔细 清洗了 伤处,然后,伸出 微微颤抖的 双手,轻轻 按在 骨折处 的 两端。
当 她的指尖 触碰到 那 冰冷 而 僵硬的 皮肉时,厉战的 身体 几不可查地 绷紧了一瞬,但 他 硬是 没有 发出 一丝 声音,只有 额角 暴起的青筋 和 紧握的 右拳,泄露了 他 正承受的 巨大痛苦。
苏晚栀屏住呼吸,集中 全部精神,凭借着 空间增强后 异常敏锐的 感知力,小心翼翼地 摸索着 骨骼 断裂的 位置 和 错位的 情况。她的动作 极其轻柔,生怕 加重 他的痛苦。
“会……会很疼……你 忍着点。”她声音 带着哭腔 提醒道。
“嗯。”厉战从喉间 挤出一个 短促的 音节。
苏晚栀一咬牙,看准位置,双手 猛地 用力!一拉 一合!
“咔嚓——!” 一声 令人牙酸的 骨骼摩擦声 清晰响起!
“呃啊——!” 即使 以厉战的 忍耐力,也 忍不住 发出了一声 压抑的 低吼!他 全身肌肉 瞬间 绷紧如铁,脸色 煞白,冷汗 如雨般 涌出!但 他 硬是 没有 动弹分毫!
苏晚栀 心脏 狂跳,不敢停顿,立刻 拿起 早已准备好的、相对笔直的 树枝 和 布条,动作 迅速 而 专注地,为他 进行 加固固定。她 将 嚼碎的 银脉草药糊 厚厚地 敷在 伤处周围,希望能 缓解疼痛、促进愈合。
整个 接骨过程,不过 短短 几十息 的时间,但对 两人来说,却 仿佛 度过了一个 世纪般 漫长。
当 最后一道布条 打好结,苏晚栀 几乎 虚脱 地 瘫坐在地,大口 喘着气,浑身 都被 冷汗浸透。
厉战缓缓 睁开眼,脸色 苍白如纸,但 眸中 却 闪过一丝 如释重负。他 活动了一下 被 重新固定好的 左臂,虽然 依旧 剧痛难忍,但 那种 骨头 错位的 尖锐刺痛感 已经 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 一种 沉重的 钝痛。他 知道,骨头 接上了。
“谢谢。”他看着 累得 几乎 虚脱的苏晚栀,沉默片刻,从喉间 低低地 吐出 两个字。声音 依旧 沙哑,却 带着一种 前所未有 的 …温和?
苏晚栀愣了一下,抬起 泪眼朦胧的 脸,看着 他 那双 深邃眼眸中 一闪而过的 复杂情绪,心中 百感交集,摇了摇头:“是……是我 该做的。”
厉战 不再说话,只是 默默 运转 体内 那缕 灰金气旋,滋养着 受伤的 手臂。他 能感觉到,苏晚栀 敷上的 草药 和 那 清水中 蕴含的 奇异生机,正 缓缓地 渗入 伤处,带来 一丝 清凉的 舒缓感。这女人……身上的 秘密 越来越多,但 …似乎 也 并非 全是 坏事。
阳光 渐渐 升高,山谷中 的 雾气 散尽。两人 简单 吃了点 野果 充饥,补充了 水分。
“我们必须 尽快 离开这里。”厉战站起身,目光 扫过 那座 沉寂的 祭坛,眸色 深沉。“你的烙印 和 昨日的 动静,很可能 已经 引起了 注意。”
苏晚栀点了点头,看着 他 依旧 虚弱 却 强撑着的 背影,心中 充满了 担忧 与 坚定。无论 前路 如何 凶险,无论 身上 这 烙印 会带来 什么,她 都会 跟紧他。
她 走上前,主动 伸出手,轻轻 扶住了 他 未受伤的 右臂。
厉战身体 几不可查地 僵了一下,低头 看了她一眼。苏晚栀 仰起脸,努力 挤出一个 苍白的 笑容:“我扶你。”
厉战 沉默地 看了她 几秒,最终,几不可查地 …颔首。他 没有 推开她,反而 将 一部分重量,悄然 倚靠在了 她 单薄的 肩膀上。
两道 伤痕累累的 身影,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着 山谷 唯一的 出口——那条 地下暗河 流向的 缝隙,艰难地 走去。
阳光 将 他们的影子 拉得 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 再也 无法 分开。
前方 是 未知的 险途,身后 是 诡异的 烙印 与 沉睡的 危机。
但 此刻,他们 只有 彼此。
这 相依为命的 温度,或许 便是 这 残酷世间,唯一的 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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