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会议室里,空气紧绷得像要炸开。
服务器负载曲线图上那根红色的峰值线像疯了一样往上窜,几乎要戳穿屏幕顶端。几个程序员对着屏幕急得满头大汗,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乱敲,可屏幕上的报错提示跟催命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张工程师声音都在抖,他三十多岁,头发已经秃了一半,这会儿更是急得直抓头皮,“明天就要上线,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
“死循环!核心算法卡在递归里出不来了!”旁边一个年轻程序员哭丧着脸,“代码是我们半年前写的,当时测试好好的,谁知道现在突然……”
“够了。”坐在主位的男人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傅怀瑾穿着一身高定黑西装,衬得肩线宽阔挺直。他没系领带,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硬朗的锁骨。那张脸是造物主精心雕琢过的——眉眼深邃如墨,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不敢直视。会议室顶灯的光打在他身上,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更添几分凌厉。
他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一声,两声,敲得人心慌。
“半小时。”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淬过冰,“半小时内解决不了,技术部总监的位置,换人。”
话音刚落,会议室门被推开了。
赵秘书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扭进来,脸上堆着笑,那笑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她今天穿了身玫红色的紧身裙,曲线毕露,脸上妆容精致得像要上台走秀。她先瞟了眼那几个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程序员,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才转向傅怀瑾。
“傅总,要我说,咱们还是联系外包团队吧?”她声音甜得发嗲,“这些人哪,平时吹得天花乱坠,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要不……”她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个安静坐着的女人,眼神轻蔑,“让慕顾问试试?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角落里的女人抬起眼。
慕星晚今天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布料柔软,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长发束成低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脸上一点妆都没化,皮肤却白得像上好的瓷器,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五官生得极好,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型偏长,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妩媚的,可偏偏眼神清澈得像山涧溪流,平白添了几分疏离感。
她坐在那儿,背脊挺直,像一株雪地里长出来的青竹,清冷,孤峭,又带着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听到赵秘书的话,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转向傅怀瑾,声音清淡如泉:“傅总,我可以远程试试。”
“你?”赵秘书嗤笑出声,双手抱胸,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胳膊上轻轻点着,“慕星晚,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可是傅氏投资了上百亿的生物科技项目,核心数据库要是出了问题,明天股市一开盘,傅氏的股价得跌成什么样?就凭你?一个三流大学毕业,连个正经项目经验都没有的新人?”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别到时候帮不上忙,反倒把窟窿越捅越大。傅氏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那几个程序员都低着头,不敢吱声。赵秘书在傅氏待了快十年,是出了名的难缠,又仗着跟几个高层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平时嚣张得很。
傅怀瑾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目光落在慕星晚身上。
那目光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出情绪。
慕星晚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她没理会赵秘书,只是又重复了一遍:“给我后台权限,十分钟。”
语气不是商量,是陈述。
傅怀瑾终于开口:“给她。”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秘书脸色一僵,还想说什么,被傅怀瑾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退到一边。
慕星晚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不是公司配的,是一台看起来已经很旧了的黑色超薄本,边角都有磨损的痕迹。她打开电脑,指尖放在键盘上,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的手指开始动了。
那一瞬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快了。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只能听见噼里啪啦连绵不绝的敲击声,密集得像夏日骤雨。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飞速滚动,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字符,在她指尖下像有了生命,跳跃,重组,排列成新的序列。
她没看任何人,眼睛只盯着屏幕,眼神专注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偶尔她会停下来,蹙眉思考几秒——那眉头蹙起的时候,眼尾那颗极淡的泪痣也跟着微微一动——然后继续。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键盘声和呼吸声。
张工程师凑过去想看她在写什么,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一口凉气。
那不是常规的修复思路。
她直接在底层架构上动刀,把那段陷入死循环的递归算法整个拆解,重新设计逻辑流。那手法娴熟得不像话,对代码结构的理解深入骨髓,仿佛这套复杂到令人头疼的系统是她亲手搭建的玩具。
“这……”张工程师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十分钟,刚好十分钟。
慕星晚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抬起头:“重启服务器试试。”
声音还是那么清淡,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操作只是随手泡了杯茶。
程序员们手忙脚乱地操作。重启,加载,运行……
屏幕上,那条疯涨的红色峰值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开始缓缓下降。50%……30%……10%……最后稳稳停在正常区间。
报错提示消失了。
数据库连接恢复正常。
“修……修好了?”年轻程序员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刷新页面,又刷新了一次,终于确定不是幻觉,“我的天!真的修好了!十分钟!才十分钟!”
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慕小姐,你这技术绝了!比我们请的那个号称硅谷大牛的专家还厉害!”
“刚才那段重构逻辑的思路,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太精妙了!”
“慕顾问,你以前是不是在哪家大厂待过?这水平,绝对不是新人!”
慕星晚只是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她合上电脑,装回帆布包,动作从容得像只是完成了一份普通的报告。
傅怀瑾站起身。
他个子很高,站起来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更强烈了。他走到慕星晚身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向技术部那群激动得满脸通红的人,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
“从今天起,慕星晚就是傅氏的王牌。”
王牌。
两个字,掷地有声。
赵秘书的脸“唰”地白了,白得跟纸一样。她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哆嗦着,想挤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傅总……”她强撑着开口,声音都变了调,“这……这可能只是运气好,碰巧解决了这一次。慕顾问毕竟年轻,没经验,万一以后……”
“运气?”慕星晚忽然开口。
她抬起头,看向赵秘书,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冷得像结了冰。她没提高音量,可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赵秘书,刚才数据库出问题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赵秘书一愣:“我……”
“你在旁边指手画脚,冷嘲热讽。”慕星晚替她说完,“你说技术部的同事是废物,说我是占着位置不干活的闲人。那么请问,你除了站在那儿说风凉话,还做了什么实质性工作?”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傅氏招你进来是当秘书,不是当监工。秘书的本职工作是协助处理事务,不是对同事的工作能力评头论足。真要论废物——”
她目光扫过赵秘书那张精心修饰却难掩慌乱的脸,一字一句:
“谁是废物,一目了然。”
“你!”赵秘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慕星晚,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求助似的看向傅怀瑾,可傅怀瑾压根没看她,只是看着慕星晚,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最后,赵秘书狠狠一跺脚,高跟鞋踩得地板咔咔响,狼狈地冲出了会议室。
门“砰”地一声关上。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不知道谁先“噗嗤”笑出了声,接着好几个工程师都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笑憋得辛苦。
这位慕顾问,不仅技术牛,嘴皮子也利索,怼起人来简直杀人诛心。
傅怀瑾看着慕星晚,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整。他转头对技术部总监说:“今晚所有人加班,全面检查系统,确保明天上线万无一失。这个月奖金翻倍。”
“是!傅总!”技术部总监激动地应下。
傅怀瑾又看向慕星晚:“慕顾问,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慕星晚点点头,背起帆布包,走出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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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天色已经暗了。
慕星晚走出写字楼,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她紧了紧衬衫领口,刚要走下台阶,视线却被路边一辆黑色迈巴赫吸引了。
车很显眼,不止因为牌子,更因为车旁站着的人。
傅怀瑾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柔和了些。
但真正让慕星晚停住脚步的,是车旁那几个孩子。
最大的那个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穿着深蓝色校服,背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书包。他个子已经很高了,身形挺拔,眉眼间有几分傅怀瑾的影子,但气质更温和内敛。他下车后没急着走,而是转身,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扶出三个更小的孩子。
三个小家伙,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得一模一样——男生是小西装小马甲,女生是白色小裙子配红色小皮鞋,一个个粉雕玉琢,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最活泼的那个男孩一下车就蹦蹦跳跳,小卷毛在脑袋上一翘一翘的;另一个男孩戴着副小眼镜,斯斯文文的,牵着妹妹的手;被牵着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发绳上还缀着小草莓,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爸爸!”
三个小家伙一看到傅怀瑾,眼睛瞬间亮了,像三只小麻雀似的扑过去,瞬间把傅怀瑾围了个严严实实。
慕星晚站在原地,手里的帆布包差点掉在地上。
她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傅怀瑾……有孩子?还四个?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傅怀瑾这样的男人,应该是那种工作狂魔,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家庭什么的,大概就是联姻的对象,相敬如宾,各过各的。
可眼前这一幕,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傅怀瑾脸上的冷硬,在孩子们扑过来的瞬间就融化了。他弯腰抱起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动作熟练得像个老手。小女孩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肩上,软软糯糯地喊:“爸爸,我今天得了两朵小红花哦!”
“真棒。”傅怀瑾声音里的温柔是慕星晚从未听过的,他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另外两个男孩的脑袋,“你们呢?”
“我也得了!”卷毛男孩抢着说,小手拽着傅怀瑾的裤腿,“老师说我算术全对!”
戴眼镜的男孩推了推眼镜,小声补充:“我得了三朵。”
“都厉害。”傅怀瑾笑了,那笑容很浅,却真实。
慕星晚看着,心里某个地方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傅怀瑾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是她,他脸上那点温柔敛去几分,但也没恢复到平时那种疏离的冷硬。
“慕顾问。”他打招呼,语气平和。
慕星晚回过神,走上前几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傅总。”
傅怀瑾抱着小女孩,坦然介绍:“这是我太太燕婉的孩子。大儿子傅安,十五岁。”他看向那个沉稳的少年。
傅安朝慕星晚微微颔首:“阿姨好。”
声音清朗,很有礼貌。
“这是三个小的,”傅怀瑾依次指着,“傅予乐,傅慕安,傅知屿。六岁。”
卷毛男孩——傅予乐,立刻立正站好,声音响亮:“阿姨好!”
戴眼镜的傅慕安也跟着说:“阿姨好。”
被抱在怀里的傅知屿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学:“阿姨好~”
慕星晚看着这三个可爱得不像话的小家伙,心里那点不自在瞬间消散了大半。她蹲下身,和孩子们平视,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们好。”
然后她站起身,看向傅怀瑾,想问什么,又觉得不合适。
傅怀瑾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说:“我太太今天有点事,我来接孩子们。”
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慕星晚点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傅怀瑾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他注意到,她看孩子们的时候,眼睛里那种清冷的疏离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淡很柔的光,像冬日暖阳照在雪地上,温柔得不真实。
傅知屿趴在爸爸肩上,好奇地盯着慕星晚看了一会儿,忽然小声问:“爸爸,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傅怀瑾耐心回答:“是爸爸公司的姐姐,很厉害。”
“有多厉害?”傅予乐插嘴。
“刚才救了爸爸公司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傅怀瑾说,目光却落在慕星晚身上,“慕顾问,不介意的话,一起用个晚饭?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出手相助。”
慕星晚下意识想拒绝。
可傅予乐已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小男孩的手软软的,暖暖的,拽着她轻轻晃:“姐姐一起嘛!妈妈今天做了可乐鸡翅,可好吃了!”
傅慕安也看过来,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慕阿姨,一起吧。妈妈做饭很好吃。”
就连傅安也开口了,声音温和:“慕小姐,不用客气。”
慕星晚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傅怀瑾——他也在看她,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但也没给她压迫感。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那就叨扰了。”她说。
上车时,傅予乐非要拉着慕星晚坐一起。小男孩活泼得很,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学校里的趣事说到最喜欢的动画片。傅慕安偶尔会纠正弟弟的用词错误,语气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傅知屿则靠在慕星晚肩头,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慕星晚身体僵了一瞬。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小孩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怀里这个小家伙软得像一团云,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傅知屿靠得更舒服些,一只手轻轻托着孩子的头。
动作很生疏,却很温柔。
傅怀瑾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慕星晚那张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措,看着她小心翼翼护着知屿的样子,看着她低头看孩子时,眼底那抹柔光越来越浓。
他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这个慕星晚,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以为她是把锋利的刀,出鞘就要见血。可原来,刀也有柔软的一面。
车子平稳行驶,车厢里充斥着孩子们的说话声和傅知屿均匀的呼吸声。慕星晚听着,看着,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好像被这阵暖意轻轻撬开了一条缝。
她不知道,今晚这场意外的相遇,会在她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投下怎样的石子。
而傅怀瑾看着后视镜里她温柔的侧脸,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想知道,这层坚硬冰冷的外壳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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