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总进了局子的事儿,像块大石头砸进傅氏这潭水里,激起的浪花还没完全落下,新的闲话又冒了头。
“听说了没?王副总那事儿,是慕星晚搞的!”
“我的天,这女人也太狠了吧?王副总好歹是公司元老,说送进去就送进去了?”
“啧啧,手段真厉害。不过你说她图什么呀?跟王副总又没仇没怨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烧个大的,怎么立威?再说了,傅总这么器重她,她不得表表忠心?”
这些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嗡嗡嗡地在公司各个角落响着,赶不走,拍不完。
慕星晚不是没听见。
她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工装裤,帆布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马尾束得高高的,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过分清冷的脸。她从财务部拿完报表出来,正好听见拐角那边两个女职员在茶水间门口嘀咕,声音压得低,但字字清晰。
“要我说,这慕星晚也真是够拼的。为了往上爬,连王副总这种老人都敢动。”
“可不是嘛,你看她整天板着张脸,跟谁都欠她钱似的。这种女人啊,心狠着呢。”
“哎,你说她会不会也对傅总……”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傅总跟燕婉太太感情好着呢,孩子都四个了……”
慕星晚脚步没停,径直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白t恤的衣角带起一阵风,凉飕飕的。
那两个女职员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闭嘴,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直到慕星晚走远了,才敢偷偷抬眼,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我的妈呀,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吓死我了……你说她听见没有?”
“谁知道呢……以后这种话可别再说了,王副总就是前车之鉴……”
慕星晚回到办公室,关上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景,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心狠?
也许吧。
但她从来不主动害人。王副总那是自作孽,证据是她找的,可那些肮脏事,是王副总自己做的。她只是把遮羞布扯了下来,让该看见的人看见而已。
至于那些闲话……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笑。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只要别舞到她面前,她懒得搭理。
可有些人,偏偏不长记性。
下午开项目进度会,慕星晚作为技术总负责人,需要汇报下一阶段的研发规划。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除了技术部和研发中心的核心骨干,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高管。
慕星晚站在投影幕布前,手里拿着激光笔,正讲到关键的材料配比优化方案。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款式简单,但剪裁极好,衬得她身形纤细挺直。头发依旧束成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讲得很专注,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偶尔用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数据图表,手指纤细白皙,在幕布的光影里像会发光。
“……所以,通过调整第三阶段的反应温度梯度,我们可以把副产物产率再降低两个百分点,同时提升目标产物的纯度。”她说完,看向台下,“有什么问题吗?”
台下安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来,带着点刻意拿捏的腔调:“慕顾问,你这个方案听起来是挺完美的,不过……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不小吧?”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刘,是生产部的副总监。他穿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肚子有点凸,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堆着笑,可那笑意没到眼底。
慕星晚看向他:“刘总监有什么具体疑问?”
“疑问谈不上,”刘副总监搓了搓手,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前辈指点后辈的架势,“就是觉得啊,你们搞研发的,有时候太理想化。理论数据是漂亮,可一到我们生产线上,全不是那么回事。设备啊,工艺啊,工人操作水平啊,这些变量你们考虑过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在慕星晚脸上扫了一圈,接着说:“要我说,你们不如先把方案简化一下,别搞那么复杂。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这才是正道嘛。”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意思再明白不过——嫌慕星晚的方案太激进,觉得她年轻没经验,纸上谈兵。
会议室里气氛微妙起来。
几个技术部的人皱了皱眉,想开口反驳,又碍于刘副总监的资历,没敢吱声。
慕星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等刘副总监说完,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刘总监说得对,理论到实践确实有距离。所以——”
她切换了ppt页面,屏幕上出现一份详细的工艺放大可行性分析报告。
“这是我和生产部一线老师傅们一起做的实地调研数据。”她用激光笔指向报告上的几个关键节点,“这是现有设备的参数上限,这是工人平均操作水平的误差范围,这是原材料批次波动的统计分布。我的优化方案,是在这些实际约束条件下,经过三十次模拟推演得出的最优解。”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刘副总监脸上:“如果刘总监觉得还有哪里考虑不周,可以具体指出来。我们现场讨论。”
刘副总监脸色一僵。
他哪懂这些具体数据?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倚老卖老,想压一压这个风头正盛的年轻人罢了。没想到慕星晚不但没被唬住,反而甩出一份这么扎实的报告,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这……这个……”他支支吾吾,额头开始冒汗。
“如果没有具体问题,”慕星晚收回目光,看向其他人,“那我们就按计划推进。下一阶段,我会和技术部、生产部成立联合小组,把方案落到实地。散会。”
说完,她收起激光笔,整理好资料,转身走出会议室。
背影挺直,脚步稳健。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我的天,慕顾问这也太猛了吧……”
“刘副总监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她那份报告做得是真细啊,连工人操作误差都考虑进去了……”
“废话,不然人家能是傅总亲封的‘王牌’?”
刘副总监坐在椅子上,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议论的人,抓起笔记本,灰溜溜地走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慕星晚正在办公室核对最后一批实验数据,内线电话响了。
是傅怀瑾的秘书打来的,语气有点急:“慕顾问,您能来一下总裁办公室吗?小少爷和小姐们来了,非要见您,哄不住了……”
慕星晚愣了一下。
孩子们?
她放下手里的数据板,起身往外走。
总裁办公室外的休息区,果然又是一片热闹景象。
傅予乐正叉着腰,仰着小脸跟赵秘书理论,小卷毛一翘一翘的:“我都说了我要见慕姐姐!你怎么听不懂呀!”
傅慕安安静地站在一边,小手攥着书包带子,抿着嘴不说话,可那双大眼睛一直往办公室方向瞟。
傅知屿被赵秘书抱在怀里,小脸埋在赵秘书肩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赵秘书急得满头汗,妆都要花了:“小祖宗们,慕姐姐在忙工作呢,咱们先回家好不好?等姐姐忙完了……”
“不好!”傅予乐跺脚,“爸爸说了,慕姐姐是王牌,王牌就要解决难题!我现在就有难题要她解决!”
“你有什么难题呀?”赵秘书哭笑不得。
“我……”傅予乐眼珠子一转,“我数学作业不会做!要慕姐姐教!”
傅慕安小声补充:“语文作文也不知道写什么。”
傅知屿从赵秘书肩上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奶声奶气地说:“我想听慕姐姐讲故事……”
赵秘书一个头两个大,正要继续哄,一抬眼看见慕星晚,像见了救星:“慕顾问!您可算来了!”
慕星晚走过去,在孩子们面前蹲下。
三个小家伙看见她,眼睛瞬间亮了。傅予乐也不吵了,傅慕安松开了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傅知屿挣扎着要从赵秘书怀里下来。
“慕姐姐!”三个孩子齐声喊。
慕星晚看着他们,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了?作业不会做?”
傅予乐用力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数学练习册,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道画着星号的题目:“这个!老师说这是思考题,可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慕星晚接过练习册,看了一眼。是一道逻辑推理题,对七八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难度。
她没直接说答案,而是拿过旁边茶几上的便签纸和笔,画了几个简单的图示。
“你看,”她声音轻轻的,耐心十足,“这里有三个小朋友,分别喜欢三种不同的颜色。我们一个一个来推……”
她讲得很慢,每一步都解释得清清楚楚,还用图示帮助理解。傅予乐一开始还皱着眉头,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真聪明。”慕星晚摸摸他的头,然后看向傅慕安,“作文呢?题目是什么?”
傅慕安从书包里拿出作文本,小声说:“《我最敬佩的人》……我不知道写谁。”
慕星晚想了想,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值得敬佩?”
傅慕安推了推眼镜,认真思考:“嗯……要勇敢,要善良,要……要很厉害,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你有认识这样的人吗?”
傅慕安抬起头,看着慕星晚,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小声说:“……慕姐姐就是。”
慕星晚愣了一下。
心里某个地方,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有点痒,有点暖。
她笑了笑,声音更柔和了:“那你就写你真实的想法。不用怕写不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写。”
“嗯!”傅慕安用力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最后是傅知屿。小家伙已经从赵秘书怀里下来,蹭到慕星晚身边,小手拽着她的衣角,仰着小脸:“慕姐姐,我想听《小王子》……”
“好。”慕星晚把她抱起来,在沙发上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想听哪一段?”
“小王子遇到狐狸的那一段!”傅知屿眼睛亮晶晶的。
慕星晚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始讲。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冽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讲起故事来不疾不徐,像山涧溪流缓缓流淌。
“……狐狸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就像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对你来说,我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
她讲得很投入,没注意到办公室门什么时候开了。
傅怀瑾处理完工作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慕星晚坐在沙发上,怀里靠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傅知屿。傅予乐和傅慕安一左一右挨着她,也听得入了迷。夕阳的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她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在光里柔和得不可思议,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宁静,美好得像一幅画。
傅怀瑾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画面,真和谐。
好像慕星晚天生就该和孩子们在一起似的。
直到慕星晚讲完一段,抬起头,才发现他。
“傅总。”她轻声打招呼,怕吵醒怀里的孩子。
傅怀瑾走过来,弯腰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傅知屿,又看了看靠在她身上、眼皮也开始打架的傅予乐和傅慕安,低声说:“麻烦了。”
“没事。”慕星晚摇头,“孩子们很可爱。”
她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看着怀里傅知屿安静的睡脸,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弧度很浅,却真实。
傅怀瑾看着,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他见过慕星晚很多面——冷静的,锐利的,果断的,甚至冰冷的。可这样温柔的,带着母性光辉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
很新鲜。
也很……动人。
“我抱她吧。”傅怀瑾伸手,想把傅知屿接过来。
小家伙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小手更紧地抓住了慕星晚的衣襟,小脸在她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慕姐姐……香……”
傅怀瑾动作一顿。
慕星晚也有点尴尬,耳朵尖微微泛红:“要不……我再抱一会儿?等她睡熟一点?”
“好。”傅怀瑾收回手,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两人一时无话。
休息区里很安静,只有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和空调细微的风声。夕阳的光一点点移动,从慕星晚肩上,移到她膝上,最后落在她交叠的手上。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此刻正轻轻拍着傅知屿的背,动作温柔而熟练。
傅怀瑾看着那双手,忽然问:“你很喜欢孩子?”
慕星晚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孩子很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用猜。”
她说得简单,可傅怀瑾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算计太多,真诚太少。孩子不一样,他们的喜欢和讨厌,都写在脸上,干干净净。
“予乐他们好像也很喜欢你。”傅怀瑾说。
慕星晚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真实:“可能……因为我愿意听他们说话吧。大人总嫌孩子吵,嫌他们问题多。可孩子问问题,是因为他们在认识这个世界。”
傅怀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燕婉也常说这话。”
提到燕婉,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尊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慕星晚点头:“傅太太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嗯。”傅怀瑾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悠远,“她是个好母亲,也是个好妻子。”
这话他说得坦荡,慕星晚听得也坦然。
两人之间,没有暧昧,没有试探,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的和谐。
又坐了一会儿,傅知屿睡熟了,傅予乐和傅慕安也撑不住,靠在慕星晚身上睡着了。傅怀瑾这才轻轻把三个孩子一个个抱起来,交给等在外面的保姆和司机。
临走前,他对慕星晚说:“今天谢谢。”
“不用谢。”慕星晚站起身,理了理被孩子们压皱的衣襟,“孩子们很乖。”
傅怀瑾看着她,忽然又说:“以后他们要是再闹着找你,我让他们直接去你办公室。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慕星晚想了想,摇头:“不会。他们来,我正好休息一下。”
她说的是实话。跟孩子们相处,比跟那些勾心斗角的大人相处,轻松多了。
傅怀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慕星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然后也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关上门,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她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报告,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慕星晚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洒在桌面上。她坐下,重新投入工作。
心里那片角落,因为孩子们的到来,变得柔软了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
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傅怀瑾的位置。
他是傅氏的总裁,是燕婉的丈夫,是四个孩子的父亲。
而她,只是傅氏的员工,是他手下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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