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那东西越来越近。
季延将阿澈护到身后，手迅速探入工具袋。信号干扰器还在，但只能维持三十秒，他不敢冒险。
“白幽。”他低声说，“右边三米，有根断裂的通风管。”
白幽没有回头，弓已拉开一半。她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瞬，季延猛地踢向墙上一块松动的金属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黑影立刻转向声音来源，触手拍击地面，溅起黏稠的液体。
就是现在。
白幽松弦，箭矢破空而出，击中通风管，发出一声闷响。怪物身体一震，三对机械翅膀骤然展开，腹部的触手朝声源疯狂抽打。
“走！”季延一把抱起阿澈，冲向另一侧的暗门。
白幽紧随其后。他们穿过曲折狭窄的入口，身后的爬行声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空气变得潮湿，头顶不断滴落水珠，前方通道逐渐开阔。
光线昏暗，却足以视物。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地下广场，四周散落着破损的培养舱，中央矗立着一根粗壮的柱子，表面布满如血管般的纹路。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央的庞然大物——一只形似货车的巨大章鱼，八条粗壮的触手在地面缓缓移动，其中两条正将一具实验体残骸塞进头部裂开的口中。
它没有眼睛，头部前端只有两个深坑，额心嵌着一块散发蓝光的晶体，闪烁节奏如同心跳。
“方舟”系统轻微震动。季延腕上的表盘虽已熄灭，仍在运行，破碎的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小字：【S级生物兵器，旧文明融合技术产物，建议立即撤离】。
季延没动。
他从工具袋取出一个小装置，巴掌大小，外壳粗糙，焊点清晰，是用废弃扬声器和电源拼装而成——声波炮。这是他几天前偷偷制作的，从未试过。
“能杀死它吗？”白幽盯着那只章鱼，手按在箭囊上。
“可以。”季延检查接口，“但需要启动核心。”
“什么？”
“它额头上的蓝色晶体，是能量源。”
白幽眯眼观察片刻：“太远了，中间全是触手。”
季延点头：“你得为我创造机会。”
他从口袋掏出最后一管凝胶剂，递给白幽。这是他从变异体组织中提取的神经麻痹剂。
“涂在箭尖，射它右上方的位置。那里有外露的神经。”
白幽接过，一言不发，熟练地拆下箭头，均匀涂抹凝胶。她的手稳如磐石，毫无颤抖。
章鱼仍在进食，触手抬起落下的节奏规律。每次吞咽，头部都会低垂一秒。
季延记下了这个间隙。
“等它低头时动手。”他说，“必须一击命中。”
白幽搭箭上弦，缓缓拉满。她放慢呼吸，肩背放松，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
章鱼吞下最后一块残骸，头颅下沉。
弓弦轻响。
箭矢划出低平弧线，精准刺入目标位置。凝胶渗入，肌肉剧烈抽搐，整条触手瞬间僵直，随即软塌垂落。
章鱼发出怒吼，其余触手狂乱挥舞，砸向墙壁，碎石四溅。
“现在！”季延冲出。
他踩上一根倾倒的支架跃起，落在一条触手上。表面湿滑，但鞋底的防滑纹让他站稳身形。
触手察觉异常，开始剧烈晃动。季延弯腰前行，一手抓住凸起处保持平衡。距离头部还有五米。
章鱼感知到威胁，两条触手猛然扑来。白幽再度放箭，一支卡住关节，另一支插入缝隙，成功延缓其动作。
季延继续逼近。
三米。
两米。
他拔出工装刀，狠狠刺向额头裂缝。刀锋撞上硬物，弹开。再刺，这一次切入缝隙，撬开一丝空隙。
里面正是那枚蓝色晶体。
他伸手抠住边缘，用力一拔。
晶体离体瞬间，章鱼发出凄厉嘶吼，所有触手疯狂甩动。季延被狠狠抛飞，撞上一根柱子，背部剧痛，几乎脱手。
他死死攥住晶体，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白幽迅速赶到，挡在他身前，短刀横握，紧盯章鱼。它的动作逐渐迟缓，额头渗出黑色液体，身体摇晃，最终轰然倒塌。
季延喘息着坐起，将晶体插入声波炮侧面的接口。
装置嗡鸣一声，指示灯由红转绿。
“成了。”他说。
白幽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笑意，只是轻轻点头。她右手指尖泛白，方才拉弓用力过猛，指套磨破了皮。
季延检查声波炮，功率充足，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威胁。他望向广场另一端，一道半开的电子门伫立在那里，门上标注：血清库-最终批次。
阿澈靠墙坐着，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木牌不再发光，贴在胸口，温度恢复正常。
“你还好吗？”季延走过去扶他。
阿澈点头：“刚才……我感觉它在叫我，不是用声音，是直接进入脑海。”
“别怕。”季延将他背起，“快结束了。”
白幽走在前方探路，短刀换到左手。她右肩擦破了布料，渗出血迹，却未提及。
三人朝血清库前进。
地面残留着章鱼的黏液，踩上去滑腻难行。墙上的荧光斑悄然重组，形成一个倒三角，中央浮现出一只眼睛的图案。
季延认得这个标记。
和之前一样，意味着主控节点已开启。
他加快脚步。
电子门前的识别仪损坏，屏幕龟裂，电线裸露。季延放下阿澈，打开工具袋翻找。
只剩一组接线和一块备用电池。
他拆开识别仪后盖，将声波炮接入线路，以晶体供电。屏幕闪烁几下，浮现一行字：【权限不足，需生物认证】。
“又要手印？”白幽问。
“不。”季延盯着接口，“这次要血。”
阿澈举起手：“我来。”
“不行。”季延拦住他，“你刚稳定下来，不能再刺激血脉。”
“可你是唯一匹配的人。”白幽看着阿澈，“周崇山的所有实验，都是以你为原型。”
阿澈咬了咬唇：“我不怕疼。”
季延沉默片刻，从工具袋取出采血管和针头。这是他从培养舱区域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他轻轻刺入阿澈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入识别仪的小槽。
屏幕闪动数次，终于亮起绿光。
电子门“咔”地一声，缓缓开启。
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药水的气息。
库内排列着许多玻璃柜，皆标有序号。正中央的柜子呈红色，标注：【最终血清-b型，仅存1支】。
白幽率先进入，仔细排查陷阱。季延背着阿澈跟上，目光始终锁定红柜。
他按下开关。
柜门滑开，一支银色注射器静静躺在其中，内部液体呈淡金色，微微流动。
“找到了。”他说。
阿澈忽然浑身一颤。
“怎么了？”白幽转身。
阿澈瞪着注射器，嘴唇发抖：“那个声音……又来了。”
季延立刻将注射器装入防水袋，收进衣服内层。
“我们得赶紧走。”
白幽点头，走到门口警戒。季延扶着阿澈往外走。
就在三人即将跨出门槛时，地面猛然一震。
紧接着，所有玻璃柜同时亮起红灯。
警报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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