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既逝,世间再无云杪月。
*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厨房青石板上。
北叔立于案前,袖口挽至小臂,掌心覆着雪白面团,力道均匀地揉着,动作间不见半分往日温和,只余沉默的紧绷。
门“吱呀”一声轻响,灼华攥着衣角,犹犹豫豫地探进半个身子。
他本想寻些热水,却见北叔背影,脚步顿在原地。
北叔早已察觉他的气息,却未回头,直到灼华挪到对面案板旁,才缓缓抬眼。
话到嘴边本是问询,目光扫过灼华身上新衣,却骤然转了话头,眉头紧蹙:“昨日那件衣袍呢?”
灼华素来对旁人情绪敏感到极致,他垂下眼睫,指尖捻着衣摆纹样,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脏了,拿去洗了。”
北叔没再追问,目光落回面团上,指腹按压的力道重了几分,面粉簌簌落在案上。
灼华攥紧衣角,喉结滚了滚,终是忍不住开口:“我……我会揉面,要不我帮你……”
“出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灼华的话被北叔冷硬的两个字截断。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几分,强扯出一抹笑意:“北叔,我这人笨,若有哪处惹你不快,你直说便是,我改……”
回应他的,只有更重的揉面声。
北叔始终垂着眼,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
灼华鼻尖一酸,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意,转身快步走出厨房。
背靠在廊下朱红立柱上,他仰头望着檐角飞翘,脚尖无意识地踢着走廊青砖。
“连北叔这样好的人都生我气了……”他喃喃自语,“看来我真是无药可救。”
从小到大,他好像总学不会讨喜——旁人待他好,多是贪图他的皮囊;真心想靠近的人,最后总会被他弄巧成拙。
他时常想,是不是自己的存在,本就是桩错处。
“灼华。”
清冷的声音从廊尽头传来,灼华下意识抬头,见沈疏白立于晨光中,墨绿色衣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冽,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块模样。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声:“嗯?”
“过来。”沈疏白朝他伸出手。
灼华慢腾腾走过去,头垂得更低,双手在身侧绞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下一秒,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沈疏白的声音依旧平淡:“今日这身衣服,很衬你。”
灼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疑惑,连鼻音都淡了些:“那……昨日的衣服不好看吗?”
沈疏白抿了抿唇,指尖还停在他发间。
灼华见状,慌忙摆手,声音急切起来:“我、我没有质问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昨日的也不难看,只是……”
“颜色太少,不衬你。”沈疏白打断他的慌乱,语气里竟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灼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星辰被拭去灰翳。
他抬手摸了摸身上的衣袍——大红底色绣着金线缠枝,外搭嫩绿水色马甲,月白长裤衬得腿型修长,发间还系着鹅黄发带,色彩虽艳,穿在他身上却鲜活灵动,半点不显俗气。
“是吧!我也觉得!”他语速快了些,“五颜六色的才好看,看着就热闹!”
沈疏白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打量着——花蝴蝶般的少年眉眼弯弯……
恍惚间,与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叠,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灼华望着他唇边的笑意,看得有些发怔,脱口而出:“有时候……你这人其实还挺不错的。”
沈疏白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开,闻言瞬间敛起,周身温度骤降。
他手底力道一沉,推着灼华的后颈一送。
灼华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一推,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站稳。
后背撞在廊柱上,发出轻微的“咚”声,他揉了揉后颈,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
果然男人都是骗人的狗东西,前一刻还温和,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方才那抹笑,哪里是对着自己?
分明是透过他看故人。
说什么“颜色太少不衬你”,根本是觉得他配不上那故人的影子吧!
可念头转了转,灼华又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若能沾着故人的光,多一些能待他温和的人,哪怕只是偶尔的善意……
这么一想,心里的委屈竟淡了些,嘴角还勾起一点傻气的弧度。
沈疏白转身时,正撞见他满足的傻笑模样,眼底的冷意不自觉地柔了柔,嘴角也跟着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比方才更短,快得像掠过湖面的风,转瞬便消失不见。
他率先迈开脚步,朝侧房走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吃饭了,跟上。”
灼华立马收了思绪,快步追上去,他凑到沈疏白身侧,忍不住多嘴:“今日我还没干活呢,你竟肯给我饭吃?”
沈疏白侧眸睨了他一眼:“再废话,没饭吃。”
灼华立马捂住嘴,脚步顿了顿,见沈疏白没真的生气,又悄悄跟上去,只是这次没再说话,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身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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