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殿的门是两扇对开的青铜巨门，高九丈，宽六丈，表面锈迹斑斑，却隐约能看出原本镌刻的草木灵纹。门缝处没有锁，只有九道深浅不一的凹槽，形状恰好对应九种上古灵药的果实轮廓。
“需要九种特定仙药作为钥匙？”慕清雪仔细观察，“可这凹槽的形状……我一种都不认识。”
叶凡上前，指尖拂过最上方那个形似人手的凹槽:“这是‘七窍玲珑果’，生于阴阳交汇之地，万年一熟。”
第二个是火焰状:“业火红莲，只开于大罪孽焚烧后的灰烬中。”
第三个像星辰碎片:“周天星核草，需吸收三百六十五种星辰之力方能成形。”
他一一辨认，每说一种，众人脸色就凝重一分。
这些仙药，任何一种放在外界都足以引发宗门大战，有些甚至只存在于传说中。要集齐九种开门，简直痴人说梦。
“难怪三百年来无人能进百草殿。”月璃叹息，“就算侥幸通过药皇天梯，也会被这道门拦住。”
但叶凡没有放弃。
他盯着那九道凹槽，破妄之眼全力运转。视线穿透青铜，看到了门后的结构——那不是实心门板，而是一个精妙绝伦的药道机关。九种仙药不是钥匙，而是……启动机关的“药引”。
“也许不需要实体仙药。”叶凡忽然道，“药引的本质是药性，只要能模拟出九种仙药的道韵……”
他转身，看向天梯上那些被击败的守护藤蔓残骸。
万毒藤妖吞噬过无数灵药，它的本体就是一座移动的药材宝库。虽然刚才被叶凡击溃，但那些断裂的藤蔓中，依然残留着海量的药性精华。
“有办法了。”叶凡走到藤蔓残骸前，双手结印。
九转金丹旋转，新凝聚的混沌光环亮起。这一次，他不再吞噬，而是……提炼。
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丝从藤蔓中被抽出:赤红的是业火红莲残留，银白的是周天星核草气息，翠绿的是七窍玲珑果精华……
万毒藤妖活了不知多少万年，它吞噬的灵药种类，恐怕比整个修真界的记载都多。虽然每一样都只有微弱的残留，但对叶凡来说，足够了。
他将九种药性精华凝聚于掌心，化作九颗虚幻的“药果”。虽然只是道韵模拟，但散发的气息与真正的仙药已有七分相似。
“去。”
九颗虚果飞向青铜门，精准嵌入凹槽。
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青铜巨门……缓缓向内打开。
没有金光万丈，没有仙乐飘飘。
只有一股浓郁到化为实质的药香扑面而来。那香气吸入一口，就让人浑身毛孔舒张，修为瓶颈都隐隐松动。
门后，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世界。
没有地面，没有天空，只有无数悬浮的“药圃”。每个药圃都自成一个小世界:有的漂浮在云海之上，种满了会发光的仙草；有的沉在熔岩湖中，火焰般的花朵在其中绽放；还有的干脆就在虚空中，各种半透明的药材如星辰般环绕旋转。
而所有药圃的中心，是一株贯穿整个空间的巨树。
树根扎进最深处的混沌，树干上分出九条主枝，每条主枝承载着一片大陆般的药圃。树冠则没入上方的时空乱流，枝叶间垂落七彩霞光。
“建……建木？”月璃声音发颤，“传说中的世界树？药皇竟然把它种在这里？！”
“不是完整的建木。”叶凡仔细观察，“是建木的一截主干，被药皇用大神通培育成活。你看树干上的年轮——只有九万圈，真正的建木应该有亿万圈才对。”
即便如此，也足够震撼了。
建木是连接天地的桥梁，传说中上古修士通过建木来往诸天万界。哪怕只是一截主干，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空间与生机法则。
“时光仙藤在哪里？”月璃急切地寻找。
叶凡指向建木最高处的一条枝桠:“那里。你看那片药圃的时空流速——比其他地方快三百倍。只有时光仙藤生长的环境，才会扭曲时间到这种程度。”
众人顺着望去。
果然，在建木顶端，有一片笼罩在七彩光晕中的药圃。圃中只有一株植物:一根晶莹剔透的藤蔓，缠绕着建木枝干生长。藤蔓上每隔三尺就结着一颗沙漏状的果实，果实中的“沙粒”正缓缓流动，每流动一次，周围的光线就扭曲一分。
那就是时光仙藤！
但问题来了——怎么上去？
建木主干表面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膜，那是空间屏障。强行突破的话，恐怕会引发整个百草殿的防御机制。
“需要建木认可。”叶凡沉吟，“或者……持有与药皇相关的信物。”
信物？
月璃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枚月牙形玉佩:“这是师尊留给我的‘月宫令’，据说是药皇当年赠予初代月宫圣女的信物，不知有没有用？”
玉佩温润如脂，表面有月光流淌。
叶凡接过，神识探入，果然感应到了一丝与建木同源的气息——那是药皇留下的印记。
“可以试试。”
他手持月宫令，走向建木。
当玉佩靠近金色光膜时，光膜如水面般荡开涟漪，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成了！”慕清雪惊喜。
叶凡回头:“我上去取仙藤。你们在这里等，不要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百草殿处处是禁制。”
说完，他踏入缺口。
穿过光膜的瞬间，时空感彻底混乱。明明只是向上攀登，却感觉在穿越层层叠叠的世界。有时一步踏出，周围的药材就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又瞬间枯萎；有时又看到建木的某段枝干上，有上古修士的虚影在采药、论道，那是时空残留的印记。
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叶凡终于抵达建木顶端。
七彩光晕中的药圃近在眼前。时光仙藤静静生长，每一片叶子都在演绎时间流逝的轨迹。
但就在叶凡伸手要采摘时——
“止步。”
一个苍老、虚弱、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直接在识海中响起。
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从时光仙藤本身发出的！
叶凡身形一滞，凝神看向仙藤。
只见藤蔓表面，那些沙漏状果实中的“沙粒”开始加速流动，最终汇聚成一团朦胧的光影。光影缓缓凝聚，化作一个身着青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虚影。
老者盘膝坐在仙藤上，双目紧闭，周身流转着时光长河般的道韵。
“药皇？”叶凡试探问道。
“只是老夫留在此地的一缕残识。”老者虚影缓缓睁眼，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三万年了……终于有人走到这里。年轻人，你身上有‘药魂’那小子的气息，还有‘毒医’‘阵皇’的道韵……有趣，实在有趣。”
叶凡心头剧震。
这残识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所有的传承来历！
“晚辈叶凡，见过药皇前辈。”他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药皇虚影摆摆手，“你能通过天梯考验，又模拟九药开殿门，已有资格获得百草殿传承。但时光仙藤……你现在还不能取。”
“为何？”
“因为取藤的代价，你付不起。”药皇虚影叹息，“时光仙藤是建木吸收时空乱流九万年才孕育出的奇物，每一寸生长都伴随着时空反噬。强行采摘，会引发‘时光潮汐’，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被拖入时间裂隙，永世不得超脱。”
叶凡沉默片刻:“可有破解之法？”
“有。”药皇虚影指向建木主干，“建木之心。只要取得建木孕育出的‘世界之种’，以其蕴含的创世之力护体，就能抵消时光反噬。”
“世界之种在哪里？”
“就在这里。”药皇虚影抬手一点。
建木主干忽然变得透明，叶凡看到了树心深处——那里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混沌色的种子。种子表面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虚影流转，仿佛一个微缩的世界。
“但世界之种是建木的本源，一旦取出，整棵建木就会在百年内枯萎，百草殿也将崩塌。”药皇虚影看着叶凡，“你愿意为了救一个人，毁掉这座上古药园吗？”
这是一个道德困境。
月璃的师尊要救，但百草殿是医道圣地，毁了它等于断绝后世无数机缘。
叶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建木主干前，伸手按在树皮上。太初灵力涌入，与建木沟通。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建木深处，除了世界之种外，还有……另一颗种子。
一颗更小、更暗淡、几乎快要熄灭的种子。
“这是……”叶凡瞳孔收缩。
“建木的‘子种’。”药皇虚影声音带着欣慰，“你果然能发现。不错，建木在三千年前曾孕育出一颗子种，但因为时空乱流影响，它先天不足，濒临死亡。如果你能用医术救活它，就可以用子种替代母种——虽然效果差些，但足够抵消时光反噬了。”
救活一颗建木子种？
这难度堪比起死回生。
但叶凡眼中燃起了斗志。
“我试试。”
他取出所有金针，太初灵力全力运转，九转金丹的混沌光环扩散开来，将整棵建木笼罩。
这不是治疗，而是……生命共鸣。
以自身九转金丹蕴含的造化之力，去唤醒那颗垂死的种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叶凡额头渗出细汗，金丹表面的裂痕又开始浮现——这是透支本源的征兆。
下方，月璃等人焦急等待。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就在叶凡快要支撑不住时——
“咚！”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心跳，从建木深处传来。
那颗暗淡的子种，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嫩绿的芽尖，缓缓探出。
子种……活了！
而几乎同时，叶凡怀中的星核突然炸裂！
不是损坏，而是外壳剥落，露出核心——那里面封存的不是时空之力，而是一道沉睡的意志！
星光汇聚，化作一个女子的虚影。
她身披星纱，容颜绝世，眉心有七点星痕排列成勺状。她看向叶凡，眼中先是迷茫，随即化为震惊:
“九转金丹……太初道体……你、你是‘种子’计划选中的传人？！”
叶凡愣住:“什么种子计划？你是谁？”
女子虚影深吸一口气，星光更加凝实:
“本座乃上古星宫‘摇光星君’，奉药皇、阵皇、战仙、毒医、造化仙君五人之命，于此沉睡，等待‘种子’到来。”
她一字一句，吐出惊天秘密:
“星空之外，有敌名‘归墟主宰’。祂欲吞噬诸天万界，吾等师尊联手对抗，却败于‘寂灭之门’前。临死前，他们将毕生传承炼成五枚‘道种’，投向下界……”
“而你，就是五枚道种选中的……唯一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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