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朔风卷雪
离开黄枫谷第三日，历飞雨与韩立已深入极北冰原。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天地间染成一片苍茫，连神识都被冻得有些滞涩。韩立祭出寒脉佩，蓝光流转间在两人身周凝成一道暖障，雪花落在障壁上便化作水汽，才稍减了几分酷寒。
“这鬼地方，比记忆中更冷了。”历飞雨拂去肩头的积雪，指尖凝结的空间之力在低温下运转略缓，“界源碎片的波动越来越清晰，看来离裂隙不远了。”
他掌心的界源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碎片内的鸿蒙本源与极北之地的空间裂缝产生共鸣，指引着确切方向。自离开黄枫谷后，这碎片已数次预警，显然裂隙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发生异变。
韩立望着前方被风雪模糊的地平线，离阳玉在怀中微微发烫：“不止冷，这里的魔气比预想中更浓。你看那片冰丘。”他抬手一指，远处的冰丘泛着淡淡的灰黑色，冰层下隐约可见扭曲的暗影，“寻常冰雪不会有这种死气，定是被魔气侵蚀了。”
两人加快速度，御器飞行在雪原上。越往北行，魔气越发浓郁，原本洁白的冰雪渐渐被染成灰黑，冰层下的暗影也越来越清晰，时而化作狰狞的魔影，朝着他们的方向嘶吼，却被暖障外的灵力波动逼退。
“这些是‘魔蚀之影’。”历飞雨认出了这种魔物，在鸿蒙界域的法则碎片中见过类似存在，“是空间裂隙渗出的魔气与冰雪结合的产物，没有实体，却能侵蚀修士的灵力。”
他屈指一弹，一缕空间之力化作利刃，斩向最近的一团魔蚀之影。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在空间刃下溃散成无数灰点，却并未彻底消失，而是重新融入周围的冰雪，隐隐又在凝聚新的形态。
“杀不尽的。”韩立皱眉，祭出焚天刀，刀身腾起的金红火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气，“除非堵住裂隙，否则魔气会源源不断滋生这些东西。”
金红火光所过之处，魔蚀之影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连被侵蚀的黑冰都泛起了融化的迹象。两人借着刀光开路，又行了半日，前方的风雪突然变得异常狂暴，天地间的灵力剧烈紊乱，界源碎片的红光也亮得几乎灼手。
“到了。”历飞雨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道横贯天地的灰色裂缝。裂缝约有十丈宽，边缘闪烁着扭曲的空间涟漪，浓郁的魔气如同黑色潮水般从中涌出，在裂隙周围形成了一片直径百丈的魔障，障壁上翻滚着无数痛苦的人脸虚影，显然是被吞噬的生灵怨念。
裂缝下方，矗立着一座由黑冰雕琢的祭坛。祭坛呈八角形，每一面都刻着诡异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十几个身披黑袍的修士正围着祭坛吟唱，他们的声音嘶哑难听，与魔气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能扰乱心神的魔音。
“是黑煞教余孽！”韩立眼中寒光一闪，“他们在用人血祭祀，想扩大裂隙！”
祭坛中央，绑着十几个身着黄枫谷服饰的弟子，正是之前失联的探查队。弟子们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身上的灵力被符文禁锢，显然已被抽取了不少精血。一个面容阴鸷的黑袍人正手持骨刀，准备对最前面的弟子下手。
“不能等了。”历飞雨屈指一弹，空间之力化作一道无形的锁链，瞬间缠上了那黑袍人的手腕。黑袍人猝不及防，骨刀“当啷”落地，惊愕地望向风雪深处，“谁？！”
其余黑袍人也纷纷停手，警惕地环顾四周。他们的修为大多在筑基期，只有为首的两个达到了结丹期，感受到历飞雨与韩立散发出的威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黄枫谷的人？”为首的结丹修士沙哑地开口，眼中却没有惧意，反而透着疯狂，“来得正好！献祭越多修士精血，裂隙才能开得越大，等我族大军降临，整个天南都将成为魔土！”
他猛地一拍祭坛，八角符文瞬间亮起，裂缝中涌出的魔气骤然暴涨，周围的魔蚀之影变得凝实，竟化作了手持骨刃的魔兵，嘶吼着朝两人扑来。
二、祭坛血祭
“痴心妄想。”韩立冷哼一声，焚天刀挥出一道金红刀芒，刀芒如同火龙般掠过雪原，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魔兵劈成两半，灼热的刀气连魔障都撕开了一道缺口。
历飞雨则身形一晃，空间之力包裹着他融入风雪，下一刻已出现在祭坛旁。他指尖连弹，数道空间刃斩向束缚弟子的符文锁链，锁链应声而断。“快退！”他低喝一声，挥手打出一道空间屏障，将弟子们护在身后。
“拦住他们！”黑袍首领嘶吼着，亲自手持一柄魔幡扑了上来。幡面挥舞间，无数毒烟喷涌而出，烟中夹杂着细小的魔虫，一旦沾身便会钻入皮肉，啃噬修士的灵力根基。
韩立欺身而上，焚天刀与魔幡碰撞在一起，金红与漆黑的光芒剧烈冲击，激起漫天风雪。他将炽土界域的煅烧之力融入刀招，每一刀都带着焚尽万物的霸道，魔幡上的毒烟刚靠近便被刀气点燃，化作虚无。
“区区结丹后期，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韩立语气冰冷，刀势陡然加快，刀影如同连绵的火山喷发，逼得黑袍首领连连后退，魔幡上已被刀气斩出数道裂口。
另一边，历飞雨正应对着另一位结丹黑袍人与数十名筑基修士。他没有硬拼，而是借着空间之力不断瞬移，身影在祭坛周围闪烁不定，每一次出现都有一名黑袍人被空间刃重创。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暗合星织界域的星轨之道，总能出现在最刁钻的角度，让敌人防不胜防。
“邪魔外道，也敢学我界域法则？”历飞雨见对方布下的魔阵隐隐有星轨的影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指尖凝聚本源星缕，以星丝编织出一张无形大网，瞬间将整个祭坛笼罩。星网落下的刹那，黑袍人布下的魔阵符文纷纷崩碎，连祭坛上流淌的血液都被星丝净化成了清水。
“我的阵法！”黑袍人失声尖叫，这魔阵是他耗费数十年心血才从一处古魔遗迹中学来的，竟被对方轻易破去。
历飞雨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空间之力骤然爆发，将剩余的黑袍人尽数禁锢在原地。他看向祭坛中央的裂隙，发现裂缝边缘的空间涟漪正随着祭祀中断而渐渐平息，界源碎片的红光也柔和了许多。
“结束了。”他转身看向被救下的弟子，发现他们虽虚弱，却暂无性命之忧，刚松了口气，异变陡生！
被韩立压制的黑袍首领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魔幡上。“我族先锋将至，你们谁也跑不了！”他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身体竟开始膨胀，周身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向裂隙。
“不好，他要自爆！”韩立脸色一变，焚天刀全力斩出，试图阻止对方，却还是慢了一步。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黑袍首领的身躯在魔幡的催化下彻底爆开，化作一团巨大的魔气冲击波，狠狠撞在裂隙之上。本已平息的裂缝突然剧烈震颤，宽度竟瞬间扩大了数丈，裂缝深处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咆哮，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缓缓探了出来！
巨爪约有两丈长，爪尖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刚一出现，周围的冰雪便瞬间冻结，连韩立的金红火刀都被冻得动作一滞。一股远超结丹期的恐怖威压从裂隙中传来，祭坛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连历飞雨的空间之力都运转艰难。
“是真魔！”被救下的弟子中有人失声惊呼，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典籍里记载的域外真魔！”
历飞雨与韩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只巨爪散发出的威压，竟已隐隐达到了元婴后期的水准，显然裂缝深处的存在实力更为恐怖。
“先退！”历飞雨当机立断，空间之力包裹着所有弟子向后瞬移，“这里不是硬拼的地方！”
韩立也收回焚天刀，祭出守土盾挡在身前。巨爪猛地一拍，黑色的魔焰如同海啸般涌来，与盾牌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守土盾上的火晶光芒骤亮，将魔焰挡在盾外，却也被震得连连后退，韩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快走！”他借着盾牌的缓冲，转身追上历飞雨，两人护着弟子们，在巨爪的追击下迅速撤离了裂隙区域。
直到远离裂缝数十里，那股恐怖的威压才减弱了些。众人瘫坐在雪地上，望着远处依旧在扩大的裂隙，脸上都带着后怕。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轻弟子声音发颤。
历飞雨拿出界源碎片，发现碎片的红光中竟多了一丝黑色的纹路，正不断侵蚀着原本的平衡之光。“是域外真魔，比黑煞教记载的更强大。”他沉声说道，“黑袍人的自爆打破了裂隙的空间平衡，让真魔得以将力量延伸出来，再不想办法，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彻底突破空间壁垒。”
韩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焚天刀上的火光也黯淡了几分：“那只巨爪的力量接近元婴后期，本体至少是化神期，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硬拼讨不到好处。”
他看向被救下的弟子：“你们先回黄枫谷，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谷主，让他尽快召集天南各宗门修士，共商对策。”
弟子们连忙点头，互相搀扶着起身，朝着南方飞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历飞雨与韩立再次望向裂隙的方向，眼中都带着决然。
“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历飞雨握紧界源碎片，“真魔还在巩固裂隙，现在正是探查虚实的机会。若能找到它的弱点，或许能为后面的反击争取时间。”
韩立点头：“我用离阳玉遮掩气息，你以空间之力隐匿身形，小心些应该没问题。”
两人简单调息片刻，再次化作两道流光，朝着那片笼罩在魔影中的裂隙飞去。这一次，他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借着风雪的掩护，在距离裂隙百丈外的冰丘后潜伏下来，仔细观察着裂缝的变化。
裂缝已扩大到近二十丈宽，那只巨爪依旧停留在祭坛上方，不断将魔气注入裂缝，裂缝深处的咆哮越来越清晰，隐约能看到更多的魔影在蠕动。祭坛周围，残留的魔气正在凝聚新的魔兵，显然真魔在为彻底降临做准备。
“它在等。”历飞雨低声道，“空间壁垒还没完全破碎，它的本体暂时无法通过，只能先派些魔兵出来探路。”
韩立指着裂缝边缘的空间涟漪：“你看那里，空间波动虽然剧烈，却有规律可循，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撑开的。”
历飞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裂缝边缘的涟漪中，夹杂着一丝不属于真魔的气息——那是一种带着“秩序”感的波动，与鸿蒙界域的本源之力有些相似，却更加冰冷、僵硬。
“这气息……”他心中一动，“不是自然形成的空间裂缝，是被人用特殊方法撕开的！”
就在这时，裂缝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巨爪猛地抬起，裂缝中涌出的魔气骤然凝聚，化作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魔将。魔将手持长枪，气息比之前的黑袍首领强了数倍，显然是元婴期的魔物。
“先锋已至，尔等速去清扫周围的障碍，为吾主降临铺平道路！”魔将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围的魔兵立刻嘶吼着散开，朝着极北冰原的各个方向飞去，显然是要清剿附近的修士，扩大魔土范围。
“不能让它们离开。”韩立握紧焚天刀，“一旦让它们闯入天南腹地，后果不堪设想。”
历飞雨点头，指尖的空间之力与本源星缕同时运转：“分工行事，你对付魔将，我去拦截魔兵，速战速决，别被裂缝里的东西发现。”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同时从冰丘后冲出。金红的刀光与无形的空间之力如同两道闪电，瞬间划破了极北的风雪，朝着各自的目标杀去。裂隙中的巨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向他们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
极北的风雪，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变得更加狂暴了。
三、魔踪暗现
焚天刀的金红刀光如同破晓的朝阳，瞬间吸引了魔将的注意。魔将冷哼一声，长枪横扫，黑色的枪芒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与刀光碰撞在一起，激起漫天冰屑。
“区区人族修士，也敢阻拦吾主的大业？”魔将语气轻蔑，枪势却越发凌厉，枪影如同毒龙出洞，招招不离韩立周身要害。
韩立不闪不避，将炽土界域的煅烧之力与沧溟界域的流水之道融入刀招，时而如火山喷发般刚猛，时而如流水绕石般灵动。焚天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刀芒忽聚忽散，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枪影，同时给予对方致命反击。
“你的刀法……有点意思。”魔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贪婪取代，“若能吞噬你的灵力，定能让我实力大增！”
他猛地一声咆哮，周身的黑色铠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色肌肉，气息瞬间暴涨，竟隐隐达到了元婴后期的水准。长枪上缠绕的魔气化作一条巨大的魔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韩立噬咬而来。
韩立眼中寒光一闪，离阳玉与玄阴珠同时祭出，阴阳之力在他身前化作一道旋转的太极图。魔蛇撞在太极图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阴阳之力绞成了碎片。
“雕虫小技。”韩立欺身而上，焚天刀刀芒暴涨，使出了从炽土界域领悟的“焚天式”。金红的刀气如同一条真正的火龙，带着焚尽万物的威势，直斩魔将头颅。
魔将脸色剧变，仓促间横枪抵挡，却听“咔嚓”一声脆响，长枪竟被刀气斩为两段。火龙顺势掠过他的脖颈，魔将的头颅冲天而起，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冰雪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解决掉魔将，韩立立刻转身支援历飞雨。此时历飞雨正以一敌百，空间之力在他手中化作无数利刃，不断收割着魔兵的性命。但魔兵数量实在太多，且杀之不尽，旧的刚被斩杀，新的便从魔气中凝聚而出，渐渐将他围在了中央。
“来得正好。”韩立刀光一闪，加入战团。金红的刀气如同割草般将魔兵成片斩碎，与历飞雨的空间之力形成完美配合，一个正面强攻，一个侧面奇袭，很快便将剩余的魔兵清理干净。
“差不多该走了。”历飞雨看了一眼裂隙中的巨爪，那只爪子正死死盯着他们，猩红的眼中充满了杀意，“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两人不再停留，迅速撤离了战场。直到远离裂隙数百里，确认没有追兵后，才找了一处隐蔽的冰洞暂歇。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韩立运转灵力恢复伤势，“那只巨爪的主人至少是化神期真魔，还有源源不断的魔兵补充，仅凭黄枫谷一家，根本挡不住。”
历飞雨拿出界源碎片，碎片上的黑色纹路又深了几分：“更麻烦的是这裂缝的成因。你也察觉到了，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而且那人很可能掌握着类似鸿蒙本源的力量，只是用在了邪道上。”
他想起在鸿蒙界域见到的法则碎片，那些碎片虽然冲突，却都带着“生”的气息，而裂隙中的力量，只有纯粹的“灭”与“破坏”。“能将鸿蒙之力扭曲成这般模样，对方的道心已经彻底堕入魔道了。”
韩立皱眉：“你是说，背后推波助澜的可能是……人族修士？”
“很有可能。”历飞雨点头，“域外真魔虽强，却未必能精准找到天南的空间薄弱点，更不可能布置出那种融合了星轨与魔阵的祭坛。只有熟悉天南情况，又接触过域外力量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想到了一个可能——黑煞教背后，或许还有更强的存在，甚至可能是某个堕入魔道的大宗门修士。
“不管是谁，当务之急是尽快联合天南各宗门。”韩立站起身，“我们分头行动，你回黄枫谷协助谷主召集人手，我去通知附近的几大宗门，约定三日后在黄枫谷议事。”
历飞雨点头：“小心些，魔兵已经开始扩散，路上恐怕不太平。”他取出一枚用本源星缕制成的传讯符，“这符能直接联系我，若遇到危险，立刻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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