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邪神”的首次显化虽被击退,但其冰冷的注视感如同永不消散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铁棘镇乃至整个新生神域的上空。
那场短暂的对抗,让所有信徒都真切意识到,他们所皈依的“正途”,与那企图掌控一切的“邪力”之间,是一场你死我活、绝无妥协的战争。
祁淮之并未因初战告捷而有丝毫松懈。相反,他清晰地感知到,系统虽暂时退却,但其对世界本源的“锚定”与“抽取”仍在持续,只不过变得更加隐蔽。
而那被短暂撑开一丝缝隙的边界之外,无边无际的“未激活区域”,既是危险的蛮荒,也是挣脱系统桎梏、壮大自身的唯一出路。
“拓荒”,成为了神谕下达的最核心指令。
以铁棘镇为核心,三条血肉与信仰铺就的拓荒之路,如同三支燃烧的箭矢,开始义无反顾地刺向未知的黑暗。
北路军的目标是从旧矿渣区继续向北,进入那片因系统边界松动而显露出的、更加广袤却地质活动异常活跃的“熔渣荒原”。
这里大地龟裂,炽热的岩浆河如同大地的伤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有毒金属蒸汽,不时有地火喷发或岩层毫无征兆地崩塌。
埃蒙率领的铁棘军先锋,在索菲亚的预警与净化光环庇护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们需要在这些极端环境中寻找相对稳定的区域,建立前哨,挖掘可能存在的稀有矿物,并尝试净化小片土地,播撒来自初啼湾的改良种子。
每一步都伴随着牺牲,但每净化一片毒土,每建立起一座刻有“祁”字神符的简陋石堡,信仰的网络便向北延伸一分,祁淮之对此界的掌控也扎实一分。
东路军则是沿着海岸线继续向东,越过曾经的“盐牙堡”边界,进入“叹息之海”那更加深邃、粘稠如墨汁的未知海域。
这里的海水不仅颜色更深,还潜藏着更加诡异可怕的变异海兽,以及时不时出现的、仿佛能吞噬光线与声音的“静默涡流”。
雷克斯的勇猛在浩瀚而诡异的海域面前受到了挑战,他们不得不依赖凯斯利用新发现的“潮汐之心”共鸣原理改进的探测装置,以及结合灰铁石与祈蓝基质打造的、具有一定精神抗性的新型舰船,小心翼翼地探索。
他们的目标是寻找海上可能存在的“岛屿”或相对安全的水域,建立海上信仰节点,并尝试捕捞或驯化一些毒性较低、可提供新食物来源的海生生物。
海上的战斗往往更加猝不及防,风浪、海兽、诡异的海洋现象,都是致命的威胁。但每一次成功的航行,每一次新“渔场”或“岛礁圣地”的发现,都意味着信仰的光辉开始向海洋渗透。
西路军深入黑石山脉余脉更深处,那里是系统力量最稀薄、但自然环境也最原始蛮荒的地带。
新出现的区域中,有着参天却扭曲的“鬼木林”,栖息着从未见过的、狡猾或狂暴的异兽,地形更加复杂,气候变幻莫测,时而骤冷,时而弥漫着致幻的孢子雾气。
阿雅的猎人技巧和芬恩的生存巧思在这里得到了极限发挥。他们需要像真正的拓荒者一样,辨认可食用的新植物,规避或驯服危险的野兽,在险峻之地开辟小径和隐蔽的营地。
他们的任务不仅是探索地图,更要寻找可能存在的、与诺亚身上残留法则共鸣更强的“自然灵脉节点”,这些节点可能是未来建设次级“潮汐之心”或特殊神坛的关键。
西路军的人数最少,但面临的个体生存挑战最大,伤亡往往源于悄无声息的毒虫、陷阱般的沼泽或是孤身遭遇的强大异兽。
每一天,都有负伤或牺牲的消息传回铁棘镇;每一天,也有新的资源样本、地形图碎片、乃至在极端环境下奇迹般存活并初步归化的零星土着被送回。
整个神域,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牺牲悲壮、开拓豪情以及对未来不确定的肃杀之气。
祁淮之坐镇中枢,如同最精密的处理器,接收、分析着来自各条战线海量的信息。
他的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顺着信仰网络,艰难却坚定地向着新开拓的区域渗透,与那些狂暴的原始能量、残留的系统排斥力进行着无声的角力,缓慢地“驯化”着新土地,将其纳入自身神域的法则辐射范围。
他能感觉到,随着控制区域的扩大,他对这个“副本”底层数据的解析程度正在加深,对系统与此界“契约”或“绑定”方式的模糊认知,也开始有了些许轮廓。
这轮廓尚且残缺,但无疑是通向最终“吞噬”其他副本的关键钥匙。
在肃杀紧张的大背景下,铁棘镇核心区域——日益宏伟的黑石神坛及其周边建筑群——却上演着另一场无声却同样激烈的“战争”。
战争的双方,是身份天差地别却同样渴望靠近光源的诺亚与莉娜。
作为祁淮之神性叙事中天然的一部分、此界法则的化身,诺亚拥有莉娜无法企及的“先天优势”。
他无需任何努力,就能站在离祁淮之最近的位置。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信徒的鼓舞,对“母神”神格的印证。
然而,这位神子空有绝美的皮囊与纯净的神性,在“人情世故”与“侍奉技巧”上,却如同一张彻头彻尾的白纸,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拙”。
他不理解信徒们复杂的情感与需求,面对格隆长老冗长的政务汇报会茫然走神,对莉娜精心打理的各项事务细节毫无概念。
他最大的“技能”似乎就是安静地待在祁淮之身边,用那双银白的、小狗般全然依赖的眼眸望着母亲,或者在他神力消耗后,乖巧地递上一杯用自己微弱神力温润过的清水。
他的“争宠”方式直接而单纯。
当祁淮之与莉娜或其他神仆商议要事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挪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几乎挨着祁淮之的袍角,然后假装专注聆听,实则银白眼眸的余光始终锁在母亲侧脸上。
当莉娜呈上精心整理的报告或提出某个周密计划时,他会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露出思索状,偶尔冒出一两句基于神性本能、却往往切中要害但完全不考虑执行难度的“建议”,比如“那里的地脉淤塞,直接用神力冲开就好了”,让莉娜和一众凡人属下哭笑不得。
祁淮之对诺亚的“笨拙”表现得十分宽容,甚至偶尔眼中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趣味的神色。
他会耐心地解释凡人的局限,会手把手教诺亚一些简单的神力应用技巧,也会在诺亚因为某个信徒的悲惨经历而流露出真实的难过时,轻轻拍拍他的手背。
这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与回护,每每让旁观的莉娜心中那根名为“嫉妒”的刺,微微扎疼。
与诺亚的“天赋位置”不同,莉娜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争取。她将那份对亲密关系的嫉妒,完美地转化为了攀登权力与影响力高峰的动力。
她清楚自己的定位——母神最得力的“凡人”臂助,神域事务高效运转的“枢纽”。
她将后勤统筹做到了极致。各条战线的物资需求、人员轮换、伤亡抚恤、新资源的分配整合,在她手中井井有条。
她建立的简易信息传递系统,保证了前线与后方的沟通相对顺畅。
她甚至开始组织镇中妇女和老人,利用新发现的资源,尝试纺织、酿造、改进工具,一点点提升着神域整体的生活水平与生产力。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不仅向凯斯请教符文与炼金知识,向埃蒙讨教力量控制法门,更细心观察祁淮之的每一道神谕、每一个决策背后的深意。
她开始尝试撰写更系统化的教义初稿,规划更高效的神坛管理体系,并提出一些具有前瞻性的建议,比如在关键的新拓荒节点尝试建立小型的、流动的“宣讲所”,将信仰传播与实地援助更紧密结合。
她的“争宠”方式,更加细腻、周到,且极具“实用性”。
她会在祁淮之神力消耗后,“恰好”奉上精心调配的、具有微弱安宁效果的花草茶。
她会将冗长的报告提炼成简洁清晰的要点,并附上自己的分析建议,为祁淮之节省时间。
她甚至注意到了诺亚对那些繁杂事务的不耐,会“体贴地”在一些不太重要的环节,用简单易懂的语言向神子解释,无形中既照顾了诺亚,也展示了自己的价值与细心。
最“高明”的一招,是她对诺亚的态度。她从未表现出任何对神子地位的威胁或不满,反而处处维护神子的威严。
当诺亚提出那些不切实际的“神性建议”时,她会先恭敬地表示“神子殿下所见甚高”,然后委婉地补充“只是我等凡人能力有限,需循序渐进,可否先如此尝试……”。
她会在安排神坛祷祝仪式时,“特意”为诺亚设计最显眼、最受尊崇的位置,并亲自指导信徒如何向神子行礼。
她甚至私下向祁淮之进言,认为神子殿下身份尊贵,应有一处独立的、符合其身份的静谧居所,并主动承担了设计和督建工作。
这种既尊崇了诺亚的超然地位,又将实际事务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同时还展现了顾全大局、细心周到的姿态,让祁淮之也对她越发倚重。莉娜清楚地感觉到,母神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赞赏与信任日益增多。
诺亚并非对莉娜的“周到”毫无所觉。神性赋予了他纯净的感知,他能感觉到莉娜对自己的“好”下面,藏着某种他不太理解但本能觉得“不太一样”的东西。
那不像母亲纯粹的温暖,也不像信徒狂热的崇拜,更像是一种……精心计算的靠近?
一天,祁淮之在神坛后的静室中,同时听取莉娜关于新拓荒区资源整合的报告,以及诺亚对某处新发现地脉节点的模糊感应。
莉娜口齿清晰,条理分明,数据详实:“……综上所述,北路军在‘熔火峡谷’边缘发现的‘炽心矿’初步检测能量活跃,但开采风险极高,建议先由埃蒙带领精锐小队建立防护前哨,凯斯随后前往研究安全开采方式。”
“东路军在‘静默涡流’外缘发现的‘荧光海藻群’经初步处理,可制成提神药剂,已小规模配给前线……”
诺亚则安静地坐在祁淮之脚边的软垫上,等莉娜说完,才抬起头,银白眼眸望向祁淮之,轻声说:
“母亲,西边……很远的地方,山里,有东西在‘哭’。很冷,但和我的……这里,有点像。”他指了指自己心口,那里有祁淮之赐予的烙印,也残留着与此界本源的联系。
莉娜立刻接话,笑容得体:“神子殿下感知敏锐,想必是发现了重要的自然灵脉节点。阿雅大人最新传回的消息也提及西部深山寒气异常,或许与之相关。属下已命人将殿下的感知方向标注在地图上,加急送往西路军参考。”
诺亚眨了眨眼,看看莉娜,又看看祁淮之,忽然说:“你说话,好多弯弯绕绕。直接告诉母亲,西边有重要的、冷的东西,不就好了吗?”
莉娜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一顿,随即更加柔和:“殿下说的是。是属下愚钝,总想着将事情分说清楚,以免母神劳神。”
祁淮之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对诺亚道:“莉娜周全,是她的长处。你感知直接,也是你的长处。”
又对莉娜说,“既如此,西部寒脉之事,交由你协调阿雅、芬恩,并咨询诺亚,拟定一个探查方案。”
“谨遵神谕。”莉娜躬身,心中却对诺亚那“不懂人情世故”的直言,有了一丝微妙的恼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掌控感——神子再受宠,在具体事务上,依然需要依赖她这样的“凡人”。
另一次,莉娜督建的神子居所“月华庭”初步完工。那是一个依托山壁、引山泉为池、以洁白石材和发光苔藓装饰的简约庭院,虽不奢华,却极尽雅致静谧,与诺亚的气质颇为相合。莉娜亲自引祁淮之和诺亚参观。
诺亚看着精致的庭院,银白眼眸里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茫然。他习惯了跟随母亲,待在母亲的脚边或直接待在神坛附近,对这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似乎并无概念。
“殿下可还满意?此处清静,适合殿下休憩感悟。”莉娜微笑着介绍。
诺亚看了看庭院,又看了看身旁的祁淮之,忽然伸手拉住祁淮之的衣袖,轻声问:“母亲……不住这里吗?”
莉娜的笑容僵了一瞬。
祁淮之拍了拍诺亚的手:“此为你之居所。吾若有暇,自会来看你。”
诺亚“哦”了一声,垂下眼帘,长长的银色睫毛遮住了情绪,但抓着祁淮之衣袖的手却没松开,低声嘟囔了一句:“……很大,很安静。”言下之意,并不喜欢。
莉娜立刻调整表情,关切道:“是属下考虑不周。殿下初醒,或许更习惯靠近母神。不若先将此庭作为殿下静修之所,平日仍随侍母神左右?”
祁淮之未置可否,只是看着诺亚:“你喜欢何处,便住何处。”
诺亚立刻抬头,银白眼眸微亮:“跟着母亲。”
莉娜心中暗叹,面上却从善如流:“是。那此庭便作为殿下偶尔静思之用。”
这场无形的“争宠”战中,诺亚凭借其不可替代的“神子”身份与对祁淮之全然依恋的“本能牌”,牢牢占据着最靠近中心的位置。
而莉娜则凭借其无可挑剔的“实务能力”与细腻周到的“服务牌”,稳步提升着自身在神域体系中的权重与在祁淮之心中的“实用性”价值。
两者如同冰晶与藤蔓,冰晶纯粹夺目,天生占据高处阳光;藤蔓柔韧顽强,无声蔓延,编织属于自己的网络。
他们之间的微妙互动,在肃杀紧张的拓荒背景下,成为了铁棘镇核心圈子里一抹略带趣味与无奈的人间烟火,也让祁淮之在运筹帷幄、对抗系统的间隙,偶尔会投以一丝玩味的目光。
拓荒的脚步不会停歇,信仰的疆域在血火中扩张。而神座之侧,冰晶与藤蔓的辉光,也在各自闪耀,默默争夺着那至高存在眼中一丝超越实用价值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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