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借着营区微弱的光,看着身旁男人的侧影。
他身上那股从医院里带出来的戾气和焦躁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让她心慌的平静。
陆砚池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宽大,干燥而温暖,上面布满了常年握枪和训练留下的厚茧。
孟昭南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微凉的指尖放了上去。
他用力一握,便将她从车上带了下来,那力道不容拒绝,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保护意味。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宿舍。
宿舍的门被推开,又被“咔哒”一声从里面锁上。
屋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清冷的银霜。
孟昭南的心跳得厉害,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是质问,是探究,还是别的什么她无法想象的东西。
陆砚池没有开灯,他只是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彻底将她笼罩。
“进去吧。”他的声音很低,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念头一动,周围的空气仿佛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下一秒,再睁开眼时,两人已经站在了那片熟悉的,生机勃勃的黑土地上。
空间里温暖如春,果香和泥土的芬芳交织在一起,竹屋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一切都安宁得像个世外桃源。
可陆砚池完全无视了这些。
他松开孟昭南的手,径直朝着那道潺潺流淌的泉水走去。
他的步子很稳,军靴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孟昭南的心尖上。
孟昭南跟在他身后,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砚池在泉水边停下,他没有弯腰,也没有去触碰,只是那么站着,垂眼看着那汪不断冒出气泡,清澈见底的泉眼。
“就是它?”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孟昭南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之前只是发现,用它浇灌的东西长得特别快,受了点小伤,抹上一点,也愈合得快……我不知道,它能……”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起死回生”这四个字。
陆砚池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尖探入清冽的泉水中。
那股温润又充满生命力的感觉,顺着他的指尖,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驱散了连日来所有的疲惫和阴郁。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他猛地站起身,转过来,一把抓住了孟昭南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昭南,听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让她心惊胆战的狠厉,“从今天起,忘了这个泉!就当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孟昭南被他吓得脸色发白,愣愣地看着他。
“除非你自己快死了,否则,一滴都不能再拿出来给任何人用!你听明白了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为什么?”孟昭南下意识地反驳,“它可以救人啊!赵铁军他……”
“它可以救人,也可以害死你!”陆砚池猛地打断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着她,里面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浓烈的恐惧。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要是传出去,会发生什么?!”他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他们不会把你当成救世主,不会感激你!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个会走路的‘还阳丹’!一个可以被予取予求的资源!”
“他们会把你关起来,研究你,甚至……甚至会把你切开,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到时候,你不再是孟昭南,不再是我陆砚池的媳妇,你只是一个东西!一个能满足他们贪欲的物件!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撕扯出来的。
孟昭南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男人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不加掩饰的恐慌,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责备她,也不是在觊觎她的秘密。
他是在害怕。
害怕失去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里所有的防线。
那股从红旗村一直憋到现在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化成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哽咽着,语无伦次,“我看着赵铁军躺在那里,他才二十三岁……他还在喊报告……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陆砚池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中的狂暴和狠戾,一点点褪去,最终化为深沉的心疼和无力。
他松开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将她扯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
这个拥抱,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和一种想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霸道。
“我知道。”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你心善。可是昭南,你的善良,要带刺。尤其是在这个秘密面前,你不能对任何人仁慈,包括我。”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他闭上眼,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答应我。”
孟昭南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坚实胸膛下那颗为她而剧烈跳动的心,她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军装。
“我答应你。”
……
两人从空间里出来,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屋里的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一种沉重的,相濡以沫的安静。
陆砚池没让她再做什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被窝里,用军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睡吧。”他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孟昭南看着他,熬了一夜,他的眼下已经有了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憔悴,可那双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粗糙的大手。
“陆砚池,你不怕吗?”她轻声问,“我……我不是个普通人。”
陆砚池反手握住她,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我只怕一件事。”他凝视着她,一字一顿,“怕我保护不了你。”
一夜惊魂,身心俱疲,孟昭南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陆领导!陆领导!”门外是通讯员小李焦急的声音。
陆砚池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怕吵醒孟昭南,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什么事?”
“报告领导!”小李敬了个军礼,脸色有些古怪,“军区总院来电话,是……是找您的。”
陆砚池眉头一皱:“赵铁军的情况有变?”
“不是!”小李连忙摇头,他压低了声音,神情复杂地汇报道:“院方说,赵铁军同志的康复情况……太过异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医学认知。
这件事,惊动了军区卫生部的领导。领导对此高度重视,指示要成立一个专家调查组,明天一早……就到咱们哨所,说是要……要亲自向相关人员,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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