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和雨水的气息,引擎低沉的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我靠在后座,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上那个微微佝偻着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中年男子—小林弘树—身上。
他的生命场很微弱,带着一种长期压抑下的平庸和一丝不甘沉寂的余烬。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右手食指那异于常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高频颤动,能量波动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是“未入品”的级别。
这种能力,若在普通人中或许能引起惊奇,但在真正的里世界,尤其是在眼下我们即将面对的旋涡中,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成了我们踏入东京这片险地的第一个支点。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奇妙,小人物往往在关键时刻,成为推动巨轮的一颗不起眼的齿轮。
车辆在雨夜东京的街道上穿行,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如同流淌的星河,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感。
小林弘树偶尔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我们,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他没有多问,只是尽职地指路,将我们带到了一处位于港区边缘、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旧式公寓楼。
安全屋在顶楼,面积不大,陈设简单但干净,必要的生存物资齐全。
最重要的是,这里似乎被某种基础的能量屏蔽场覆盖着,虽然粗糙,但能有效隔绝一般的电子侦测和低层次的能量探查。
“二位请放心,这里很安全。黑田先生交代,有任何需要,可以通过这个加密频道联系我。”小林弘树递过来一个老式的、经过改装的翻盖手机,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松懈。他微微鞠躬,准备告辞。
在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的瞬间,我捕捉到他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这间普通的公寓,眼神复杂。那里面没有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反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预感到风暴将至的不安。
东京的暗流,或许真的会因我们的到来而改变,只是不知这改变,对小林这样的人而言,是福是祸。
门合拢,隔绝了外界。
顾倾城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她一言不发,从随身的装备包里取出几个小巧的仪器,开始对房间进行彻底的电子扫描,检查是否有隐藏的摄像头或窃听器。
同时,她手法娴熟地在门窗关键节点布置了微型的震动感应器和红外绊线,并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设备贴在客厅墙壁上,启动了更高级别的局部信号干扰场。
她的动作精准、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这是长期战斗生涯形成的本能。
我则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望向楼下。小林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黑暗中。
确认暂时安全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连日来的疲惫和之前强行压制伤势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涌上。我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思绪沉入不久前的回忆旋涡……
三天前,在宁市的办公室。
接到苏雨薇那断断续续、充满绝望和急切的求救信号之后,我立刻汇报了周文渊。加密通讯等待了很久终于接通,周文渊的全息投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瑾年,消息我收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苏雨薇的处境极度危险,八岐商会和其背后的议会势力在东京经营已久,龙潭虎穴。但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深深的无奈,“龙组总部刚刚经历重创,‘玄龟’被劫,内部震荡,力量必须收缩自保,应对可能接踵而至的冲击。此刻,绝无可能抽调精锐,尤其是A级以上的战力,远赴东京进行大规模行动。否则,国内根基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而复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组织的决定是,所有外部行动暂缓,最高优先级是稳定内部,查清‘玄龟’被劫真相。你,必须保持静默,等待时机。这是命令,也是为了保护你。”
命令?静默?等待?
每一秒的等待,都可能是雨薇生命的倒计时!
那一刻,一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焦灼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吞噬。但我深知,周文渊的决定是理智的,是从大局出发的。龙组不能再承受一次重大损失。
然而,坐以待毙绝非我的性格。既然明路不通,只能走暗线。我想起了“残烬”组织炎老释放的善意。炎老曾说过,若遇难处,可联系文先生,文先生会联系他。
治愈韩老的人情,“残烬”是时候还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顾倾城义无反顾的要随我去
没有犹豫,我立刻拨通了文先生的电话,简单讲明厉害,文先生只是说了一句:“‘残烬’永远是沈医生的朋友”,立刻联系上了炎老。
令我意外的是,炎老在得知情况后,几乎没有迟疑,便答应尽力相助。
但他也坦言,“残烬”在东京的力量也有限,且不宜与八岐商会正面冲突,只能提供有限的庇护和情报支持,以及……一条相对安全的潜入路径。
他建议,不要从戒备森严的宁市或周边主要港口直接出海。他可以通过关系,联系上沪市青帮人字头的话事人。
青帮内部派系林立,天、地、人三个字头虽同属青帮名下,明面上一团和气,但在国内的地盘上划分上泾渭分明互不干涉,各自管好自己的底盘。
但是沪市是个例外,三个字头都不愿意放弃沪市这个大肥肉,在外滩三足鼎立。其中人字头势力主要盘踞在江浙闽广沿海,对海上灰色渠道掌控力极强。
事不宜迟,我打算连夜赶往沪市,我没有通知九组的所有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能让伙伴们被我拖下水。
让我没想到的是,顾倾城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义无反顾的要随我去东京。
没有办法,不动用异能的情况下,我打不过她。
在炎老的搭桥下,我们在南京路一家老式茶楼的雅间里,见到了青帮人字头在上海的话事人,一位看起来儒雅随和、但眼神深处透着江湖气的中年人,人称“七叔”。
七叔与“残烬”外围有些香火情,更看重炎老的面子和我们付出的高昂“船资”,爽快地安排了接下来行程。
他找来的人,就是金越,金老大。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眼神里藏着海腥味和精明算计的资深蛇头,常年活跃于中日韩之间的模糊海域。
接下来的路程,充满了颠簸和不确定性。
我们先乘上一艘运载杂货的旧轮船,摇晃了数十小时,抵达韩国釜山。
在釜山一个充满鱼腥味和汗臭味的狭窄仓库里,我们见到了金老大和他的小船。
起初,金老大对我和顾倾城,尤其是对我这个看起来文弱、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明显带着轻视,言语间不乏试探和些许不耐,认为我们是某个大家族跑路的子弟,是麻烦的包袱。
转机发生在我们从釜山乘他的改装渔船驶向日本海的途中。
夜间,遭遇了某国海上巡逻艇的例行临检。探照灯打过来,金老大和他的船员们明显紧张起来。
就在巡逻艇靠近,船员准备登船检查的瞬间,我集中精神,将一丝高度凝练、带有强烈迷惑和干扰效果的精神力场,如同无形的波纹般扩散出去,精准地笼罩了巡逻艇上负责检查的几名队员。
刹那间,那几名队员眼神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和恍惚,动作变得迟疑,原本严谨的检查程序变得草率混乱,仿佛突然失去了焦点和目的性。
他们草草看了几眼,甚至没怎么翻动货物,便在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注意力涣散中,挥手示意我们离开。
巡逻艇远去后,渔船上一片死寂。金老大再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算计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骇、敬畏乃至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
他不再多话,态度变得异常恭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往后的航程里,他提供了尽可能好的照顾,并且在我们最终换乘小渔船,在风高浪急的黑夜中,于东京湾外一处险要礁石区秘密登陆时,他亲自操舵,确保了过程的相对顺利。
结束回忆,我缓缓睁开眼,窗外的东京依旧灯火璀璨。回忆中的颠簸、海腥味、金老大眼神的转变,以及那份深沉的无力感和破釜沉舟的决心,依旧清晰。
顾倾城已经完成了安全屋的初步布防,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
“检查过了,暂时安全。接下来,我们首先要确定雨薇姐更精确的位置,以及‘蚀界’仪式的具体情况。”
我接过水杯,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
我们带来的风暴,刚刚开始酝酿。
休息时间结束,真正的暗流,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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