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凑得有些近的、带着关切神色的……老爷爷的脸。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抽，昨晚上那些混乱恐怖的记忆碎片瞬间回涌，让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但路明非随即发现，自己已经靠在床头，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而两位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在他睁眼的同时，已经非常自然地直起身，向后退开了两步，拉开了一个礼貌而不会让他感到压迫的安全距离。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路明非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丁点。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眼神警惕地在昂热和副校长之间来回移动，脑子里飞快地打着鼓：这俩老爷爷到底是谁？昨天那个红头发的漂亮姑娘呢？那个金色眼睛的楚师兄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你醒了。” 昂热校长的声音温和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种能奇异地抚平焦躁的魔力，“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的眼神真诚而平静，没有任何审视或责难的意味，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在关心生病晚起的孙儿。
路明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意思大概是“醒了，但还有点懵，不确定有没有不舒服”。
就在这时，副校长已经拿起床头的内部对讲机，用他那标志性的、略带沙哑的嗓门嚷道：“餐饮部！送一份早餐到路明非校董的舱室！要热豆浆，现炸的油条来三根，再配两个水煮蛋！快点啊！”
他放下对讲机，冲路明非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不算特别标准但努力显得和善的笑容：“小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吃饱了脑子才转得快。”
很快，一名穿着整洁制服的学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还冒着热气的豆浆、金黄酥脆的油条和圆滚滚的水煮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对两位校长和路明非微微躬身，安静地退了出去。
食物的香气瞬间钻入鼻腔。路明非的肚子非常诚实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舱室里格外清晰。他脸一红，尴尬得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他是真的饿了，昨天除了惊吓就是昏睡，粒米未进，肠胃早已抗议多时。
“吃吧，别客气。” 昂热校长示意道，还贴心地把豆浆往他面前推了推。
在饥饿的本能和两位老人无害的目光鼓励下，路明非终究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他小心翼翼地端起豆浆，试了试温度，正好。然后抓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大口。酥脆的外皮和柔软的内里，混合着豆香，瞬间激活了味蕾。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昂热校长和副校长就安静地坐在旁边，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没有急着问话，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吃，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欣赏和……欣慰？就好像看着自家胃口大开的晚辈，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种无声的、包容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缓解路明非的紧张。他吃着吃着，速度慢了下来，偷眼打量两位老人。穿西装的那位爷爷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很有修养的大人物；穿花衬衫的那位虽然打扮随意，眼神却透着精明和……某种奇怪的活力？他们看自己的眼神，确实不像看陌生人，更不像看“猎物”。
很快，一碗豆浆、三根油条、两个鸡蛋都被路明非消灭干净。他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谢、谢谢……爷爷。” 他小声说道，然后鼓起勇气，问出了从醒来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那个……请问，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
昂热校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温和地反问：“孩子，在你的记忆里，现在你是不是正在读……高三？仕兰中学，高三二班？”
路明非一愣，随即用力点头：“对啊！您怎么知道？” 他心里更疑惑了，这老爷爷连他学校和班级都知道？
昂热校长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安抚：“孩子，如果我说，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你会相信吗？”
“三……三年？”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一脸“您在开什么国际玩笑”的表情。
“是的。” 昂热校长的语气肯定而平静，“你现在并不是高中生，而是卡塞尔学院三年级的学生。我们现在，正乘坐学院的远洋货轮，前往意大利进行学术交流。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记忆出现了问题……”
昂热略作停顿，仿佛在组织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的语言：
“前天，我们进行了一次例行的水下地质考察。你作为学院优秀的学生代表，参与了深潜作业。不幸的是，下潜设备临时出现了一点技术故障，导致了短暂的供氧异常和压力波动。虽然救援及时，你身体没有大碍，但医生诊断，这次意外可能对你的短期记忆造成了影响，出现了一些……片段性的缺失。简单说，你因为那场小事故，暂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昂热校长将整个事件包装成一场普通的学术考察意外，刻意避开了“尼伯龙根”、“龙族”、“怪物”、“精神污染”等所有超自然词汇，用最平淡、最“科学”的说法来解释，力求最大限度地减少对路明非现有认知的冲击。
路明非听得目瞪口呆。水下考察？设备故障？失忆？这听起来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他下意识地摇头：“不、不可能吧……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看这个。” 昂热校长早有准备，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递到路明非面前，“这些是你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参加各种活动、课程、甚至是一些……嗯，不那么正式的时刻留下的照片。你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路明非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手指滑动屏幕。
第一张，是开学典礼，他穿着卡塞尔学院的墨绿色校服，站在一群同样年轻的面孔中，表情有点拘谨，但背景是恢弘的哥特式建筑。
第二张，是在一间看起来像图书馆的地方，他和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女孩头靠头凑在一起看一本书，女孩笑得很甜。
第三张，是在一个像是击剑馆的地方，他和一个金发的高大男生穿着防护服对峙，旁边还有人在加油。
第四张，是烧烤聚会，他手里举着肉串，笑得没心没肺，旁边围着楚子航还有昨天见过的一些人……
照片很多，场景各异，里面那个人的脸，确实是他，路明非，绝对不会错。只是照片里的“他”，看起来比现在成熟一点点，眼神也更……说不清，好像少了点高中时的怯懦，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路明非又赶紧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确确实实是三年后的某一天！
事实胜于雄辩。路明非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他没钱没势，长得也不像能被卖去当偶像的样子，如果这些人真想对他不利，在茫茫大海上，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费心编造这么复杂的谎言，还给他看这些精心准备的照片？
“还有这个。” 副校长在旁边适时地补上一刀，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赫然是几张试卷的照片。“看看，这是你去年《龙族家族谱系》考试的原卷，教授批改的，59分，不及格。看看这字，这答题的德行，是不是你？”
路明非凑过去一看，试卷上那龙飞凤舞、狗爬一样的字迹，还有那些似是而非、胡编乱造的答案，以及旁边用红笔写着的犀利评语和那个刺眼的“59”……一股熟悉的羞耻感和“这绝对是我能干出来的事”的笃定感涌上心头。
“是……是我写的……” 路明非的声音带着认命的沮丧。字迹骗不了人，那种摆烂的答题风格也骗不了人。
看到他初步接受了现实，两位校长对视一眼，心中稍定。
昂热校长这才正式介绍自己：“我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长。这位是副校长，你可以叫他……嗯，副校长就好。”
“校、校长？副校长？” 路明非更懵了，自己这种衰仔，何德何能让一校之长亲自来照顾，还解释这么多？
“不用紧张，明非。” 昂热校长叫他的名字很自然，“你是学院非常优秀的学生，也是我们很看重的晚辈。这次意外，学院有责任。你好好休息，记忆的事情不急，医生说有很大概率会慢慢恢复。”
随着温和的交谈，路明非最初的恐惧逐渐被巨大的困惑和一丝奇异的“归属感”取代。尤其是当昂热校长语气平常地提到：
“昨晚是楚子航守了你一整夜。前天你醒来时看到的那个红头发女孩，叫上杉绘梨衣，是你的女朋友，也是你的未婚妻。船上的都是你的同学、朋友或者老师，如果你不信，等会儿可以出去走走，打声招呼，我保证每个人都认识你。”
未婚妻？！路明非的耳朵“嗡”了一下，脸颊瞬间滚烫。那个美得不真实的红发姑娘……是自己的未婚妻？自己何德何能啊？！巨大的羞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青春期男孩的隐秘兴奋交织在一起，冲淡了不少失忆的恐慌。他忽然觉得，如果这是真的……好像……也不赖？
他半信半疑地继续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果然找到了更多和绘梨衣的合照，有一起吃饭的，有在校园里散步的，有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每张照片里，女孩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信赖和亲昵，而照片里的自己，笑容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放松和……幸福？
就在路明非对着照片发呆，心里五味杂陈时，副校长冷不丁地开口，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
“对了，小子。陈雯雯……是你高中时候偷偷暗恋的那个文学社社长，对吧？别不好意思，我和校长都知道。” 他顿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指了指门外，“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未婚妻……好像昨天不小心听到了哟？就是你刚醒那会儿，惊慌失措，啥都往外秃噜的时候。”
路明非：“！！！”
他如遭雷击，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床上。陈雯雯！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高中记忆的闸门，那些小心翼翼的注视，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无疾而终的酸涩……可是！可是他现在有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啊！自己昨天居然在未婚妻面前喊出了暗恋对象的名字？
哪怕他现在想不起和绘梨衣的任何过往，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追到这样仙女般的女孩，自己当年肯定是拼了老命，下了血本，说不定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要是等以后记忆恢复了，想起自己曾在未婚妻面前“表白”其他女生……路明非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跪搓衣板、被赶出家门、孤独终老的凄惨未来！
“我……我……” 路明非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感觉比刚才发现自己失忆还要绝望。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自己昨天那张破嘴给缝上！
看着路明非这副天塌下来的怂样，副校长终于忍不住，和昂热校长交换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
昂热校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太过分。
就在路明非正沉浸在“可能得罪了漂亮未婚妻”的巨大恐慌和懊恼中，舱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白霁霄走了进来，他神色平静，对两位校长微微颔首，然后径直走到床边，非常自然地伸手，用指尖在路明非的额头和手腕处轻触了一下，动作流畅得如同一位查房的医生。
路明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弄得一愣，但对方动作很快，而且眼神温和，不像有恶意。
“恢复得不错，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都趋于稳定了。” 小白收回手。
“这位是白霁霄教授，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之一，也是你很好的朋友。” 昂热校长适时地介绍，“在专业领域，他给了你和学院很多帮助。”
教、教授？还是最年轻的？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啊！路明非心里嘀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白教授好。” 心里对“卡塞尔学院”的“神奇”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小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对路明非建议道：“躺久了也不好。出去走走吧，甲板上空气好，阳光也不错。你的同学们都很担心你，看到你醒过来，能走能动，只是暂时忘了些事情，他们也能放心些。”
出去走走？见同学们？
路明非心里其实早就想离开这个让他倍感压力的舱室了，只是不敢提。此刻小白教授提出，校长他们也微笑着表示赞同，他立刻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好、好的！我这就出去！”
他掀开被子，动作还有些虚浮，但确实没什么大碍。他穿上床边放着的、显然是给他准备的干净休闲服和鞋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两位校长和小白教授示意后，拉开舱门，有些忐忑地走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宽敞明亮，阳光从一侧的舷窗射入，空气里带着海风特有的微咸气息，比舱内清新许多。路明非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目送路明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舱门重新关上。
小白脸上那温和的表情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深邃。他转向昂热校长和副校长，没有任何寒暄，直入主题：
“关于明非失忆这件事，刚才我已经通过诺玛的内部加密频道，向整个船队公开了简要情况。”
昂热校长眉头微挑，但没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副校长则摸了摸下巴：“这么急？不怕引起混乱或更多猜测？”
白摇了摇头：“瞒不住的。明非现在的状态，和之前判若两人。性格、眼神、反应模式，甚至是细微的小动作，都退回到了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样子。船上都是心思敏锐的混血种，还有那么多和他朝夕相处的同学。与其让他们私下猜测、滋生疑虑，甚至被可能存在的眼线捕捉到矛盾信息加以利用，不如我们主动公开，掌控叙事。”
“我这么做，主要有几个层面的考虑。”
“第一，是针对即将面对的校董会。” 小白的黄金瞳中闪过一丝冷光，“那些老狐狸，他们见识过明非……嗯，‘路明非校董’行事时的风格和能量。在他们固有的认知里，路明非本身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且具备巨大威胁性的‘变量’甚至‘疯子’。一个疯子突然‘失忆’了，他们会轻易相信吗？”
小白微微冷笑：“不，他们反而会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我们——尤其是拥有那三本《帝王本纪》的我们——为了拒绝或拖延交出古籍，而精心设计的一场戏，一张打出来的迷惑牌。毕竟，我们此行的主要议程，就是与校董会交涉这三本书的归属和研究权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会被他们用最功利的眼光审视，强行与那三本书挂钩。”
副校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干脆把‘失忆’这张牌，明晃晃地打出来？让他们猜疑去？”
“正是。” 小白点头，“他们越怀疑这是演技，就越会谨慎试探，越不敢轻易逼迫。因为他们吃不透这到底是真是假，更吃不准如果是真的，一个失忆的、状态不稳定的S级兼校董，会不会在刺激下做出更不可控的事情。如果是假的……那背后意味着的布局和目的，就更让他们忌惮。这种不确定性，对我们而言，就是一种缓冲和保护。”
昂热校长缓缓颔首，眼中露出赞赏：“很好的心理博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对手在猜疑链中自我消耗。”
小白继续道：“第二点，是针对奥丁。”
提到这个名字，室内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奥丁知道的，比校董会那些只盯着权力和利益的老家伙要多得多。他清楚明非的真实位格，也清楚我和老唐的身份。”
小白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校长，副校长，请你们换位思考一下：我们三个——高天之君路明非、白王白霁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一起进入那个尼伯龙根。结果呢？我和老唐安然无恙，丝毫无损。而理论上最强、位格最高的明非，却‘意外’失忆，退回了一个脆弱的高中生状态。”
小白看向两位校长，目光深邃：“如果你是奥丁，你会怎么想？第一反应会是‘他们真的出意外了’吗？不，以他的多疑和谨慎，他更可能认为，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钓鱼’。”
“奥丁和路明非之前有过灵魂契约，内容我们虽不完全清楚，但必然包含相互制约的条款，尤其是关于‘谁先主动背约或攻击’的惩罚。在路明非明显‘异常’的情况下，如果奥丁贸然动手，哪怕成功了，也可能立刻触发契约的反噬，将自己置于险地。而如果我们是故意示弱，那么他的攻击就等于主动撕毁契约，给了我们名正言顺全力反击、甚至联合其他力量围剿他的最佳借口。”
“奥丁野心勃勃，但也惜命且狡猾，在没有绝对把握、特别是面对如此明显的‘诱饵’时，他绝不会轻易咬钩，反而会更加警惕，按兵不动，甚至……主动回避可能引发冲突的场合，以免落入圈套。”
副校长听完，愣了几秒钟，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小白：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当过皇帝、统领过亿万龙族的家伙！这心眼子，这算计！啧啧，我以前只觉得你打架狠，没想到玩起阴谋来，心也是真脏啊！不对不对，这叫深谋远虑！深谋远虑！”
昂热校长也难得地露出了畅快的笑容，眼眸中闪烁着棋逢对手般的兴奋光芒：
“精彩。将‘失忆’这个最大的弱点，通过主动公开和对手的心理预设，转化成了迷惑敌人、争取主动的战略迷雾。我们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小白面对两位校长的“称赞”，只是微微欠身，脸上并无得意，依旧是那副平静温润的样子：
“两位校长过奖了。这只是基于当前形势最合理的应对。我们并非要欺骗所有人，只是引导不同的人，看到他们‘愿意相信’或‘害怕相信’的那一面而已。”
小白总结道：“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只需要顺其自然。让我们的‘路明非校董’，该表现出困惑时就表现困惑，该露出高中生式的怂样时就露怂样，偶尔在‘下意识’或‘残存本能’中，流露出一点点属于S级或校董的气场或能力……就足够了。这种真假难辨、强弱不明的状态，会让我们的‘朋友们’和‘对手们’绞尽脑汁去猜测、去权衡，无形中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这样的结果，或许比明非一切正常时，我们直接面对校董会和奥丁的明枪暗箭，还要好。”
昂热校长完全认同了这个策略。他重新点燃一支雪茄，深吸一口，望着窗外蔚蓝的大海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轮廓，微笑道：“那么，就让我们期待一下，一位‘失忆’的S级校董，会在意大利掀起怎样的波澜吧。我有预感，这会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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