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县,华东野战军前指。
电报机“嘀嗒”声不绝于耳,参谋人员快步穿梭,墙上的巨幅地图已经被红蓝铅笔勾勒得密密麻麻。
张百川披着军装,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站在地图前正跟参谋长张运逸说着什么。
“司令员,开封前线急电,”一个参谋拿着电报夹跑过来。
张百川接过电报扫了一眼,递给张运逸:“二纵打得很猛嘛,一夜之间突破了开封西关两道防线。钟伟见了敌人跟见了催债似的。”
张运逸看着电报笑道:“他不一直这样?在山东打鬼子的时候就总抢主攻,不过话说回来,开封城防确实坚固,整编六十八师李仲辛也是个硬茬子。”
“硬茬子才好,”张百川喝了口水,“他不硬,邱清泉和胡琏还不一定来呢。”
话音未落,在徐州的副司令员粟昱得电报也到了,电报内容:“刘峙上钩了,截获的敌军电报,整编第五军、整编第十一师已经从商丘出发,正沿着陇海路向西急进。另外,郑州方向的整编第四十七师也开始南下了。”
作战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百川不紧不慢地放下搪瓷缸子,走到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
“整编第五军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先头部队已经过了民权,预计明天中午能到兰考。”张云逸答道。
“整编十一师呢?”
“落后整五军大约三十里,在睢县以东。”
张百川的铅笔在地图上轻轻点了几个点:“邱清泉这个人,骄狂冒进,求战心切。他肯定会甩开整十一师,自己先冲过来。”
“胡琏恰恰相反,”张运逸接话,“用兵谨慎,步步为营。这两个人搭档,真是绝配——一个拼命往前冲,一个在后面慢慢磨。”
“所以我们要把他们彻底分开。”张百川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弧线,“命令六纵周锡汉部,在兰考以东的孙寨、李楼一线构筑阻击阵地。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张运逸眼睛一亮:“诱敌深入?”
“对。要让邱清泉觉得,我们阻击力量薄弱,他一冲就能冲过去。”张百川转向粟昱,“你亲自去六纵一趟,告诉周锡汉,撤退要撤得像模像样,辎重可以丢一些,但伤员必须全部带走。”
“明白。”
“还有,命令十纵彭雪峰部,在杞县以北的张庄、王庄一带构筑第二道防线。这次要真打,把邱清泉挡在那里至少一天。”
张运逸快速记录着,抬头问道:“那整编十一师呢?”
“交给李云龙。”张百川说得轻描淡写。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令员,”一个参谋忍不住开口,“独二师虽然补充了弹药,可兵力不到八千。让他们阻击整编十一师一个整编师……”
“李云龙要是听见你这话,非得跟你急眼不可。”张百川笑了:“放心,我通过中野了解他。这个人,硬仗还是没问题,他能守住;。”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确实不能让他硬拼。命令独二师,在睢县以西的张家岗构筑阵地,任务是迟滞整十一师前进速度,而不是死守。另外,把缴获的那十二门美式山炮配属给他们。”
“十二门全给?”张运逸有些惊讶。
“全给。告诉李云龙,这些炮是借给他的,打完了要还。要是弄丢一门,我撤他的职。”
张云逸忍不住笑了:“这话说了等于白说。李云龙那小子,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还能吐出来?”
“所以我才说借嘛。”张百川也笑了,“等他打完了仗,我再派人去要,看他好不好意思不还。”
作战室里响起一片笑声,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好了,说正事。”张百川敲敲桌子,“整编四十七师从郑州南下,这个方向谁来负责?”
张云逸走到地图前:“整四十七师师长李铁军,黄埔一期,打仗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但也没什么大错。这个师原来是滇军改编,装备一般,战斗力在整编师里算是中下游。”
“那就不需要放主力部队。”张百川想了想,“命令豫皖苏军区地方部队,在尉氏、通许一带展开游击袭扰。扒铁路、炸桥梁、挖陷坑,总之就一个字——拖。拖得越久越好。”
张运逸快速记录完,抬头问:“那开封这边呢?还要继续强攻吗?”
“攻,当然要攻。”张百川的铅笔点在开封的位置上,“不但要攻,还要攻得猛,攻得急。要让李仲辛不停地向刘峙求救,让刘峙不停地催援军加快速度。”
他转向报务员:“给前指发报:命令二纵、四纵、八纵,从今日起,对开封发起不间断攻击。白天用炮火轰,晚上组织突击队摸城。告诉钟伟,声势要大,伤亡要小,明白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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