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那句“这是合作的基础”,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
菩提从军多年,识人无数,他能分辨出这话语里的真诚分量
这位“异界研究员”或许有隐瞒,但她的道德底线看来是可靠的,至少把两个孩子的安危放在了明确的位置上
这让他心中的警惕稍缓,但探究的好奇心却更盛
他话锋一转,目光带上了些老兵式的狡黠,像是闲聊般问道“说起来,凯莉研究员既然这么会教人,三言两语就能让库拉这榆木脑袋开窍,想必对使用这些‘魔法’一定得心应手吧?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
这是试探,也是好奇,他想看看这位“老师”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
凯莉的沉默比预想中来得更久一些,她推了推蝴蝶眼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
“……实不相瞒”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窘迫的平淡“我不会使用元素魔法,或者说,我不会任何你们潜意识里第一个想到的、那种能放出火焰、水流或者闪电的魔法”
“什么?!”库拉第一个叫出声,紫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教他的人居然不会?这怎么可能?
凯莉没理会库拉的震惊,而是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关键的点,同时也是一种对库拉潜力的揭示
“事实上,你们可能都误会了一点,就是关于库拉先生的天赋”
她看向库拉,目光里是纯粹的研究员式的评估与赞叹“根据我目前在所有接触过的平行时空样本中观察到的数据,‘库拉’这个存在,在魔法领域的天赋,具有惊人的普遍性和高度”
她顿了顿,为了让这些异世界的人能理解,找了一个最贴切的比喻“做类比的话,他在魔法上的天赋,就类似于你们这个世界理论物理领域的爱因斯坦——是开创时代、定义规则级别的
而就算在我们世界,魔法学习也极度依赖天赋,而‘库拉’……基本上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只要他有心去学,任何体系的魔法他都能够掌握并推至相当的高度
他是‘魔法’这一领域天生的探索者与掌控者”
这番话,不仅解释了库拉为何能进步神速,更是在菩提和库拉本人心中投下了一颗认知炸弹
库拉呆住了,他从未从这样一个“客观”且“权威”的异界视角,听到对自己天赋如此高的评价
那是一种超越了他本人认知、甚至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认可
最后,凯莉才回到关于自己的问题上,语气带着点认命般的坦然“至于我的魔法天赋……很遗憾,并未点在元素领域,它们只集中体现在两个非常特定的方向上:时空魔法,以及……催眠魔法”
“催眠也算魔法?”这次发问的是菩提,他皱起眉,这听起来更像是心理学范畴
凯莉点点头,肯定了菩提的疑问
“事实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毕竟听起来有点像邪恶反派的标配——但这确实被归类为魔法,而且是体系非常严谨的那一类”
她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不那么像危险人物自白
“学习高深的催眠魔法,不仅需要特定的天赋,还需要非常扎实的心理学、神经学甚至社会学知识作为理论基础
它本质是对意识、记忆和潜意识的深度介入与规则性引导
所以,我个人一般除了在非常正式的学术场合进行系统介绍,通常只会说自己掌握一些‘催眠技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误解”
看到菩提依旧紧锁的眉头,凯莉知道必须说得更清楚些
“如果严格按照我们世界的魔法体系分类”她顿了顿,直言不讳“催眠魔法属于黑魔法范畴下的‘精神控制系’分支”
“黑魔法?!” 这个词果然让菩提的眼神再次锐利起来,连库拉都抬起了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兴趣,毕竟在大多数故事里,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请不要误解”凯莉立刻抬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黑魔法’在这里只是一个学术分类术语,用以描述那些直接作用于生命体精神、灵魂,或涉及能量转化、致幻、召唤、诅咒等高风险、高复杂度原理的魔法体系
它与道德上的‘邪恶’没有必然联系,所有魔法都是一体两面的,其性质取决于使用者的意图与方式”
她看到众人脸上仍有疑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能瞬间破除刻板印象的比喻
“举个例子吧,就说最典型的‘白魔法’或者说‘神圣魔法’——圣光魔法”凯莉的爪子在空中虚画了一个散发光芒的圆形
“通常描述中,它圣洁、温暖,能净化污秽、驱散黑暗,是正义的象征,对吧?”
任葵连连点头,游戏里都这么演的
“但使用者,尤其是经常需要施展大型圣光术的高阶牧师或圣骑士”凯莉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弧度“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一副特制的墨镜”
“啊?为什么?”任葵果然上钩,满脸不解,游戏里的角色可没这装备
凯莉用爪子比划了一个“砰”的扩散手势,语气平淡地扔下答案
“因为其法术生效时的瞬间光爆效果,在物理层面上的亮度,不亚于在敌人脸上直接丢一颗强光震撼弹(闪光弹)不分敌我,致盲第一”
“噗——!”连菩提都差点被这个过于写实的比喻呛到
一直安静旁听的Ricky此时非常自然地接上了话茬,用她那种汇报战况般的平静语气补充道
“实战中,情况复杂,有些经验不足或陷入劣势的牧师,在判断无法单纯依靠圣光净化目标时,会选择优先确保自身存活
他们会迅速戴上墨镜,然后朝着追击者最密集的方向释放一个最大功率的圣光术——不管最终能不能消灭邪恶,至少能制造一个完美的致盲与混乱窗口,极大增加成功脱离战场的概率,这是战场生存手册里的标准应急流程之一”
众人:……
这个例子太生动、太有说服力了
神圣的圣光魔法,在实战中首先被考虑的居然是它的“致盲”物理特效和战术逃跑价值!
这完美诠释了凯莉所说的“所有魔法都是一体两面”、“分类不等于善恶”
神圣与实用,光明与“闪光弹”,学术分类与战场智慧……异世界的魔法规则,以一种既严谨又无比接地气的方式,展现在他们面前
库拉紫眸中的兴趣之光更盛,他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魔法,原来也可以这么……讲求实际效果
而菩提,在最初的错愕后,看向凯莉和Ricky的目光中,那份审视终于彻底让位于一种深沉的、混杂着惊叹与理解的复杂情绪
这两个“访客”所来自的世界,其真实面貌,恐怕远比任何幻想故事都要复杂、严谨,也……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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