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瓮声瓮气地小声道:“侯爷放心,俺们晓得了。”
张勤又对卢俊道:“你二人互相参详的细则,也多花些心思,不急在一时。”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两人略一颔首,便转身带着一直候在门外的韩玉,悄然离开了大厢房。
署丞们大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有少数几人察觉到了刚才那片刻极低的交谈和身影的离去。
抬头时,只看见门帘轻轻晃动。
回到张府,天色已近黄昏。
门房老仆迎上来,张勤一边解下披风一边随口问:“夫人和师姐她们可回来了?”
老仆回道:“回郎君,夫人和林娘子带着小郎君、小娘子,还有韩芸娘子,午后便去了东宫,至今还未归。”
张勤这才想起昨日苏怡提过,今日太子妃邀请女眷聚会之事。
他点点头,将披风递给老仆,径直往内院走去。
在二门处遇上了正指挥小厮搬动花盆的苏福。
“苏福,晚膳准备得如何了?夫人她们今日赴东宫之宴,怕是赶不回来用饭了。”
苏福忙道:“郎君,灶上已经备下了。只是不知您何时回来,还未起火热菜。”
“林娘子的夫君周医正午不久前刚从杏林堂回来了,正在偏厅喝茶。”
张勤闻言,转向偏厅。
果然见周毅山正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盏茶,手里却拿着一卷书,似看非看,眼神有些飘忽,大概也是在等林素问回来。
“师兄。”张勤笑着走进去,“等急了吧?师姐她们去了东宫太子妃那儿,怕是还有些时候。”
“正好,今晚就咱俩,让厨下多弄两个菜,咱们好好喝几杯。”
周毅山放下书卷起身,脸上也露出笑意:“那敢情好。素问出门前也说了,让我自便。”
两人在偏厅坐下,张勤吩咐苏福去让厨房备菜烫酒。
等待的间隙,张勤问道:“师兄这两日可去看过小虎和韩其?他们在李参军那边学武艺,可有长进?”
提起儿子和韩其,周毅山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去看了两次。李参军,哦,就是李德謇将军,很是尽心。”
“两个小子每日天不亮就去秦王府的校场,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再练基本拳脚。”
“李将军说,韩其那孩子骨架子结实,耐力好,是个打熬气力的料子。小虎嘛,”他顿了顿,眼中有些骄傲也有些复杂。
“身子骨随我,不算最强壮,但灵醒,记招式快,平衡也好。”
“李将军前日还教了他们如何持握短棍,练些基础的格挡和突刺。”
“肯吃苦就好。”张勤点头,“打基础的时候,苦一点、严一点,没坏处。李德謇是卫国公之后,家学渊源,能得他亲自指点,是他们的造化。”
“你这几日也多督促着,莫要荒废了学业。武艺要练,书也要读。”
“师弟放心,素问盯得紧呢。每日从校场回来,必得完成当日功课,还要温习你之前教的那些算数和地理常识。”
周毅山说着,拿起茶壶给张勤也斟了一杯。
“说起来,李将军对师弟你可是推崇得很,私下跟小虎他们提起你,都称‘张师’,叮嘱他们要敬你如师。”
张勤笑了笑,没接这话茬,转而问起军营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周毅山便说起左领军卫近日的操演,又说薛将军似乎对兵部新下发的一批弩机很感兴趣云云。
不多时,酒菜备齐。
虽只两人,苏福还是依着张勤的吩咐,摆了四荤两素一汤,烫了一壶醇和的米酒。
至于在自家那云来楼销量颇好的烈酒,张勤仍旧是喝不惯。
师兄弟二人对坐,边吃边聊,从军中趣闻说到杏林堂的近况,又说到周毅山即将着手整理的那份军中医护条陈。
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松快。
窗外夜色渐浓,灯火映着两人谈笑的面容,暂时将司东寺的筹谋、海外的风云,都隔在了这温暖的家宅之外。
只等着东宫那边的马车轱辘声,载着女眷和孩子们归来。
戌时初,外间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辘辘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张府门前停住。
门房老仆快步进来禀报:“郎君,夫人和林娘子她们回来了!”
张勤和周毅山同时放下酒杯,起身迎了出去。
大门敞开,两辆装饰朴素的青篷马车停在门前石阶下,车前挂着的灯笼在秋夜里晕开一团暖黄的光。
先是一名丫鬟跳下车,放下脚凳,然后伸手搀扶。
苏怡先从第一辆马车里探身出来,脚步略显迟缓,脸上带着些赴宴后的倦意,但眼神还算清亮。
接着是林素问,她动作利索些,下车后立刻回身,从车里抱出一个裹在锦缎襁褓里、睡得正香的杏儿。
后面那辆马车上,韩芸也抱着同样熟睡的林儿下来了,小禾跟在旁边小心护着。
“可算回来了。”张勤上前,先看了看苏怡,“累着了吧?”
苏怡摇摇头,轻声道:“还好,孩子们半路就睡着了。”说着,目光不由看向林素问怀里的女儿。
周毅山已快步走到林素问身边,低声问:“怎么样?”
林素问对他微微一笑,将怀里的杏儿递给他看:“喏,睡得香着呢,宴上也没闹。”
张勤对候在一旁的奶娘和丫鬟示意:“先把杏儿、林儿抱回房里安顿,仔细些,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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