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站在原地,看着牛霸天消失的方向,又匆匆瞥了一眼他所指的那条岔道。
这粗莽汉子,推卸责任的手法倒是运用得颇为娴熟。
头疼,此刻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她孤身一人,置身于这庞大势力的腹地边缘。人生地不熟,既无可靠信息来源,也无内应指引,甚至连一张粗略的地形图也没有。而她要寻找的人,是这势力中地位超然的核心高层之一。
这并非在熙攘的市井中打听一个店铺掌柜,也非在野外追踪一头魂兽。
从何入手?
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此地地域广阔,人员繁杂,胡乱走动不仅效率低下,更容易引人怀疑。
直接擒住一个看似知晓内情的中层人员逼问?风险过高,且容易打草惊蛇。她对兽魂殿内部的防御力量、警报机制一无所知。
周围依旧喧嚣。力工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货物搬上板车,车轮碾过不平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远处传来不知名兽类被驱赶时的低吼与铁链拖曳声;几个身着统一灰色短褂的杂役从她身旁匆匆走过,好奇地瞥了她一眼,便又迅速埋头于自己的活计。
她缓缓移动视线,再次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人员的服饰、货物的流向,以及不同区域的气味与声响差异。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庞杂无序的信息中,提取出哪怕一丝一毫有用的规律或线索。
千仞雪首先尝试观察周围是否有指示不同区域的路标或铭牌。
然而,兽魂殿的外围区域显然并非为访客而设,各种通道岔路更多是依据功能自然形成。除了少数几个写着“骨料区”“生肉处理”“草药初筛”等简单字样、且字迹模糊的木牌外,几乎没有任何明确的指引。
她谨慎地选择了一条看似通往内部建筑、人员流动也相对有序的通道,放缓脚步,试图从擦肩而过的人们的零碎交谈中捕捉信息。但大多只是关于货物交接、工时安排、哪批兽材品质好坏的琐碎议论,偶尔提及“上头”或“长老”,也语焉不详,毫无价值。
她也曾尝试向看起来不那么忙碌、面相相对和善的杂役或低阶魂师询问。或装作迷路,或借口寻找某位“远房亲戚”。
结果要么是被不耐烦地打发走,要么对方也一脸茫然,表示自己只是按吩咐干活,根本不清楚“裁决长老”或“高层议事”在何处。甚至有两次,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警惕与打量,只得迅速结束对话离开。
日头逐渐西斜,千仞雪几乎走遍了外围相对开放的区域,却始终未能触及任何核心信息的边缘。
疲惫感不仅源自身体,更源于精神上的紧绷与无果。
一天下来,毫无进展。
就在她靠在一处相对僻静的树木阴影下,稍作喘息,重新梳理思绪时。
一道身影从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廊道拐角转出。
那是一名青年男子,身材颀长,步伐灵动,身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浅灰色劲装,正低头看着手中一卷图纸。
千仞雪的视线瞬间锁定了他。
星穹灵鹿……林星遥。
当年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上,兽魂殿战队的主力辅助系战魂师。
几乎没有犹豫,千仞雪压下心头因一日徒劳而生的些许浮躁,主动从阴影中走出,径直迎向林星遥。
她步伐不快,恰到好处地挡在了林星遥前行的路径上。
林星遥正专注于图纸,忽觉前方光线一暗,有人拦路,下意识地抬起头。
二人四目相对。
林星遥眼中先是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与疑惑,随即,当他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容时,那丝不悦迅速被惊讶取代。
看到美好的事物或人,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是你?”林星遥目光在千仞雪身上迅速扫过,好奇地问道:“炽火学院的那位?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仞雪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这是今天碰到的、可能最有价值的一个“熟人”,她必须抓住机会。
“林星遥,”她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清越,开门见山,“冒昧打扰。我在此地,有要事需面见裁决长老。人生地疏,无从着手。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她没有迂回,没有掩饰目的,甚至直接点明了“裁决长老”。
当然,她也做好了对方立刻拒绝、甚至招来守卫的准备。
林星遥闻言,眉头紧蹙,“面见裁决长老?”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压低了些,“你?为何?”
千仞雪迎着林星遥审视的目光,说道:“拜托了。”
“裁决长老事务繁忙,行踪亦非我等普通弟子所能知晓。”林星遥的声音依旧清朗,但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感,“且长老身份尊贵,非经正式通传或特殊召见,外人不得打扰。这是殿内规矩。”
他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质问千仞雪为何要找裁决长老,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和规矩,将可能的路径堵死。
千仞雪心念电转,知道单凭一句“有要事”无法打动对方。她需要给出一个更具说服力,或者至少让对方觉得有必要进一步了解的理由。
“规矩我明白。”千仞雪的声音放缓了些,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但我确有极重要之事,关乎……旧日恩怨与故人下落,非当面与裁决长老陈情不可。此事拖延不得,亦不便假手他人。”
她脑海思绪快速转动,又补了一句,“林兄为人持正,故冒昧相求。若林兄能代为通传一声,或指点一条可能奏效的路径,无论成与不成,我必铭记于心,日后定有回报。”
她将理由说得模糊却又显得紧要,拉上“旧日恩怨”与“故人下落”这种容易引人联想却又难以核实的说辞,同时巧妙地恭维了对方一句,并许下回报。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可能引起对方一丝兴趣或同情的说法。
林星遥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与风险。
最终,他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客气,但拒绝之意明确:“抱歉。非是我不愿相助,实是爱莫能助。通传裁决长老,权限极高,我并无此资格。至于其他路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兽魂殿内部规制森严,各司其职,非相关人员不得擅入核心区域。你所求之事,恐怕……还是需要更为正式的途径。”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能力有限,又暗示了兽魂殿管理严格,变相劝千仞雪放弃这种“私下接触”的念头。
“正式的途径?”千仞雪追问道,“例如?”
林星遥似乎不想再多谈,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图纸:“例如通过外务堂递交正式拜帖,说明缘由,等待审核与安排。不过,流程冗长,且未必能够直达裁决长老。具体细则,我也不甚清楚。”
他语速加快,将图纸卷好收起,“我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阁下……还是尽早离开此处为好,此地并非闲杂人等可随意逗留之处。”
说罢,他对千仞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绕过她,脚步略显匆忙地朝着原先的方向继续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廊道的另一头。
千仞雪站在原地,望着林星遥消失的方向,心中最后一丝借由“故人”打开局面的希望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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