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金銮殿上。
数百名官员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曹操闭着眼，右手搭在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龙纹。
咚。
咚。
咚。
昨日，世家官员集体辞官。
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良久。
曹操睁开眼。
“奉孝。”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郭嘉从班列中走出，拱手行礼。
“臣在。”
曹操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笑容很淡，却让人脊背发凉。
“你说，这些世家，是不是觉得朕老了？”
郭嘉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头，对上曹操的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
郭嘉笑了。
“陛下若是老了，天下就没有年轻人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跪伏的百官。
“世家以辞官要挟，无非是仗着两样东西。”
“一是名声。他们自诩清流，以为陛下会顾忌士林清议。”
“二是人脉。他们盘踞地方数百年，以为陛下离不开他们。”
郭嘉顿了顿。
“可他们忘了一件事。”
“陛下从来不是靠名声起家的。”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这话太直白了。
曹操哈哈大笑。
“奉孝说得好！”
他站起身，看着下面这些百官。
“朕这一生，靠的是手里的刀，脚下的尸骨。”
“什么清流浊流，在朕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传朕旨意！”
“太原王氏勾结叛党，图谋不轨，罪大恶极！”
“禁军统领许褚听令！”
“末将在！”
许褚从殿外大步而入，单膝跪地。
“率禁军，即刻查抄太原王氏府邸。”
“家主王允，打入天牢。”
“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许褚抱拳。
“末将领命！”
他起身，转身离去。
曹操重新坐回龙椅，目光扫过殿内百官。
“还有谁，想辞官？”
“朕准了。”
“不过……”
“辞官容易，想回来，可就难了。”
无人敢应声。
曹操挥了挥手。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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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南街。
铁蹄声如雷。
许褚率领三千禁军，直奔太原王氏府邸。
街道两旁，百姓纷纷让路，探头探脑地张望。
“这是要干什么？”
“听说是去抄王家的家！”
“王家？那可是北方第一世家啊！”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太原王氏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森严。
许褚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撞开！”
十几名禁军扛着撞木，冲向大门。
轰！
大门应声而开。
府内，王氏族人正聚在正堂商议对策。
听到巨响，所有人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禁军！是禁军！”
“快！快去请家主！”
许褚大步踏入府邸，目光扫过里面所有人。
“王允何在？”
正堂内，一名老者颤巍巍地站起身。
“老夫便是。”
许褚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奉陛下旨意，太原王氏勾结叛党，图谋不轨。”
“王允，跟我走一趟吧。”
王允脸色煞白。
“你……你血口喷人！”
“我王氏世代忠良，何来勾结叛党一说？”
许褚冷笑。
“是不是忠良，陛下自有定夺。”
他一挥手。
“带走！”
两名禁军上前，架起王允就往外拖。
王允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道。
“曹孟德！你不得好死！”
“你这暴君！早晚会有报应的！”
许褚面无表情，任由他咒骂。
府外，百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幸灾乐祸。
“这王家平日里仗势欺人，如今也有今天！”
“就是就是！我家那块地，就是被他们强占去的！”
“活该！”
王允被押上囚车，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府邸，眼中满是绝望。
---
与此同时。
城内其他几大世家的府邸，也被夏侯惇、曹仁率军包围。
抄家队伍如蝗虫过境，将一箱箱金银、一卷卷账册搬出。
整个邺城，陷入一片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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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府邸。
密室内。
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几大世家的家主齐聚一堂。
“完了……完了……”
卢氏家主卢植瘫坐在椅子上,双手颤抖。
“王家被抄了……我们还能撑多久？”
郑氏家主郑玄面如死灰。
“三日后王允问斩,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曹操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崔东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原以为曹操会顾忌士林清议,至少会先谈判。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直接动刀子。
“现在怎么办？”
卢植看向崔东。
“崔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崔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能怎么办？
造反？
拿什么造？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
密室的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司马懿。
他穿着深色长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诸位,何故如此喧哗？”
崔东看到他,眼中闪过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仲达……你来了。”
他苦笑。
“可惜,来晚了。”
“我等已是山穷水尽,你我先前所谋,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司马懿没有说话。
他走到桌旁,缓缓坐下。
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
“山穷水尽？”
他放下茶杯,抬起头。
“我看,是天赐良机才对。”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愣。
崔东猛地站起身。
“天赐良机？”
“仲达,你莫不是疯了？”
他指着窗外。
“外面禁军铁蹄声不绝,王允三日后问斩,我等随时可能步其后尘！”
“这哪里是什么良机？”
司马懿依旧平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慌什么？”
“曹操此举,看似雷霆万钧,实则……”
他顿了顿。
“是在给我们送机会。”
卢植瞪大眼睛。
“送机会？这……这怎么可能？”
司马懿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张巨大的邺城地图前。
他伸出手,指尖落在皇宫的位置。
“曹操为了抄家,调动了夏侯惇、曹仁所部。”
“这两人是邺城防卫的主力。”
“如今他们被派去包围各大世家府邸,皇宫的防卫力量……”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降至最低点。”
崔东呼吸一滞。
司马懿继续说道。
“全城戒严,人心惶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和王允问斩上。”
“谁会想到,太子殿下会在此时发难？”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正是我们发动政变的绝佳掩护。”
卢植和郑玄对视一眼,眼中开始燃起希望。
司马懿走回桌旁,坐下。
“还有一点。”
“王允三日后问斩,这是压垮世家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死,所有参与者,都将再无退路。”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
“不成功,便成仁。”
“到那时,我等便可同仇敌忾,再无迟疑。”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正是陛下,为我们选好的时机啊。”
这番话,如同拨开乌云的阳光。
众人从最初的震惊,到渐渐的理解,再到眼中燃起的火焰。
崔东猛地站起身。
“仲达所言,振聋发聩！”
“我等明白了！”
卢植和郑玄也纷纷点头。
“不成功,便成仁！”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屋内的气氛,瞬间从绝望转为激昂。
司马懿看着众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他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皇宫的位置。
“太子殿下。”
他转过身,看向立在崔东身旁的曹丕。
曹丕的脸色苍白,但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司马懿的目光,与曹丕的目光交织。
“陛下已经为我们选好了时辰。”
“三日后,问斩之时。”
他顿了顿。
“便是新皇登基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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