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二分,缅甸边境的雨林。
整片山体被“意志之塔”深埋于地下的结构切割出一道隐秘的裂口——那是人类认知边界的试验场,也是韩明远十年布局的最后一块拼图。
陆昭贴着冰冷的排水管道滑入b区地下通道,金属壁面渗出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他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呼吸压得极低。
耳机里传来老赵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拨通的讯号:“热成像显示东侧走廊有三组移动信号,不是守卫……是‘同步实验体’。”
陆昭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从墙缝中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纤维——银灰色,在微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他捻了捻,传来熟悉的触感:神经传导材料,与疗养中心通风系统内壁涂层一致。
而它缠绕的位置,恰好是人体经过时袖口最易摩擦的角落。
“他们用我的行为数据训练实验体。”他轻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黑暗吞噬。
他的无意识摩挲过耳后那道旧伤疤——三年前植入临时脑波监测芯片的地方。
当时是为了追踪一场跨国精神操控案的源头,如今却成了反向复制的钥匙。
他知道,这些“自己”的复制品不只是模仿逻辑链和推理节奏,更被灌输了他对父亲死亡的执念、对正义近乎偏执的信仰,甚至包括他在深夜独自翻阅旧案卷时那种克制的颤抖。
这是一种精准的心理镜像,比任何武器都致命。
前方通道骤然开阔,一扇锈蚀的检修门半掩着,透出幽蓝的冷光。
陆昭蹲伏在阴影里,目光扫过地面——几枚鞋印,深度一致,步幅精确到厘米级。
这不是人留下的痕迹,是算法校准后的行走模型。
突然,震动从脚下传来。
轻微,但持续,像是某种频率正在穿透岩层。
他闭眼,回忆起林婉儿脑电波图谱上那串数字:7.314赫兹。
θ波段中的异常稳定震荡,不属于自然睡眠,也不属于清醒状态,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阈值共振”——一种能诱发群体潜意识共鸣的临界频率。
而现在,这频率正从地底深处蔓延而出,如同心跳。
凌晨四点零七分,第一波遭遇战爆发。
拐角处,三名“同步实验体”同时转身,动作整齐得如同镜像分裂。
他们的瞳孔在红外夜视下泛出淡红光晕——那是“红眼协议”激活的标志,象征意识已被远程接入主控网络。
其中一人开口,声音竟与陆昭八分相似,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情绪波动:“你也在逃避失败感,对吗?就像十年前没能救你父亲那样。”
陆昭脚步微顿。
这不是攻击,是试探。
对方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选择共情式语言切入,意图瓦解他的决策节奏——典型的认知干扰战术。
但他知道,真正的破绽不在言语,而在反应延迟。
他猛然抬手,砸碎头顶应急灯。
强光瞬间爆闪,触发实验体视觉系统的短暂过载。
在他们眨眼的0.3秒间隙,陆昭已突入防线,肘击精准命中最近者的喉结。
那人倒地时没有挣扎,反而嘴角扬起笑意,仿佛享受这场对抗本身。
陆昭瞳孔微缩。
“他们在享受对抗。”他意识到。
这些复制体并非单纯执行命令的傀儡,而是被设计成渴望与“原型”交锋的精神寄生者。
它们的存在意义,就是成为陆昭的影子,并在他动摇的瞬间取而代之。
上午九点五十三分,中央控制室门前。
厚重的合金门紧闭,表面刻着一行小字:“认知即权力,意志即法则。”
广播响起,声音冷静而傲慢,来自“白塔指挥官”李承泽:“陆医生,你破解了韩明远,却看不懂更大的棋局。我们不是制造疯子,是在筛选神明——而你,是最接近完美的模板。”
话音落下,两侧金属门无声开启。
十二名“同步实验体”列队而出,全部穿着与陆昭同款的浅灰风衣,衣领微敞,左胸口袋插着一支钢笔——细节还原到强迫症的程度。
更令人窒息的是,他们右手无名指上,全都戴着一枚磨损的银戒,戒面刻着模糊的“LZ-1123”,那是他三年前在父亲墓前戴上的习惯性动作,从未公开于任何档案。
陆昭站在原地,心跳加速,血液却愈发冰冷。
他看着那一排“自己”,如同面对十二面扭曲的镜子。
每一个眼神都藏着熟悉的情绪波动,每一次呼吸节奏都复刻了他的心理防御机制。
可越是完美,就越让人恐惧——因为这意味着,敌人早已看穿他内心最深处的裂缝。
就在这时,脚下的震动再次传来。
7.314赫兹。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共振,而是清晰的脉动,仿佛整个基地的结构都在随这个频率呼吸。
墙壁内的导线开始发出低频嗡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像是无数沉默的声音正试图冲破屏障,涌入他的意识。
他闭上眼,不再看那些复制体,而是将注意力沉入体内。
记忆浮现:林婉儿躺在担架上,生命维持系统滴答作响;玛雅在暗网终端前颤抖的手指;父亲讲台上那行字——“破案的关键,从来不在于找到凶手,而在于让他看见——自己早已无处可逃。”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意志之塔”不是一个藏身之所。
它是放大器。
一个以他为原型、以千万被洗脑者为节点、以情感创伤为燃料的认知引擎。
只要他还在这里,只要他还在抵抗,这座塔就会不断汲取他的情绪能量,强化“红眼协议”的覆盖范围。
可如果……
他忽然睁开眼,目光穿透层层包围,直视控制室深处那团幽蓝光源。
那里没有按钮,没有屏幕,只有一座悬浮的环形装置,像大脑皮层的拓扑模型,缓缓旋转。
陆昭没有后退。
他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又一步。
直到十二名实验体完全将他围困在中央。
他摘下眼镜,深吸一口气。
中午十一点十八分,控制大厅内十二道身影如钟摆般静立,围成一个完美的圆。
空气凝滞得如同真空,只有那低频脉动持续敲击耳膜,7.314hz的共振在颅骨间来回震荡,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正缓缓收紧。
陆昭站在圆心,赤手空拳,眼镜已摘下,世界褪去清晰轮廓,变得模糊而深邃。
但他不需要看清他们——他早已看透这整座“意志之塔”的本质:它不是机器,是祭坛。
以他的痛苦为香火,以千万人的意识为供品,供养一场名为“进化”的邪典仪式。
他闭上眼,不再抵抗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父亲倒下的雨夜,血浸透警徽的声音;母亲独自守着空房十年,直到灯熄的清晨;档案室里泛黄照片上沈秀兰法医冷静的眉眼,和她女儿沈清如今在法庭上一字一句咬碎谎言的模样……还有他自己,在无数个案卷前自问:如果那天我在,能不能改写结局?
这些情绪曾被他层层封存,作为心理医生,他必须理性、克制、抽离。
可此刻,他选择撕开所有结痂的伤口。
他主动释放愧疚,释放愤怒,释放那种深入骨髓的、对“无能为力”的憎恶。
就像把心脏剖出来,放在烈火之上炙烤。
第一波共鸣扩散出去的瞬间,实验体们整齐的步伐出现了裂痕。
一人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滑动,仿佛在吞咽某种不可言说的幻觉;另一人突然抬手捂住耳朵,指缝渗出血丝——那是内部听觉神经因信号过载而破裂;第三个人猛地转身,一拳砸向同伴的脸,嘶吼:“我不是你!我不是——”
他们的系统开始崩溃。
这些复制体被灌输的是“陆昭”的行为模型,却无法承载真正的情感重量。
当原型的情绪如海啸般倾泻而来,他们脆弱的认知架构瞬间超载。
有人跪地干呕,仿佛灵魂正在被撕扯出躯壳;有人抱着头反复低语:“记忆错乱……身份识别失败……请求重启……”
混乱中,陆昭睁眼,目光如刀,直刺控制台中央那座悬浮的环形装置。
他动了。
一步踏出,在两名实验体扑来的间隙侧身滑过,肘关节精准撞击第三人的太阳穴。
那人倒下时嘴角仍带着诡异笑意,仿佛这场崩塌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他没时间犹豫。
手指触碰到主控台,迅速从内袋抽出老赵加密的黑色U盘——外壳刻着一行小字:“别让他们定义你是谁。”
插入接口的刹那,整个大厅灯光骤暗,随即转为猩红。
警报尚未响起,但系统已察觉异变。
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逆向同步程序启动,脑波反向注入模型核心。
原本用于操控千万意识的“红眼协议”,此刻正被迫调转方向,接收一个它从未设计应对的信号源:真实的、完整的、带着创伤与意志的陆昭本人。
下午两点零五分,警报终于炸响,尖锐得如同哀鸣。
厚重合金门被暴力撞开,李承泽冲入大厅,西装凌乱,眼中第一次浮现出近乎惊骇的情绪:“你毁的不只是机器,是你本可以成为的一切!”
陆昭没有回头,手指悬在最终指令键上方,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说我该接受被你们改造成神?可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让人变成一样东西。”
他按下确认。
整座塔陷入黑暗。
三秒死寂。
然后,所有实验体同时跪地,双膝撞击地面的声音汇成一片,宛如集体谢罪。
他们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微弱却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记忆……不属于你……”
而在基地外围高地上,“幽影”摘下了耳机,任其垂落在泥泞中。
他望着坍塌的信号塔,火焰在残骸中跳跃,映亮他半边脸庞。
他没有上报坐标,也没有撤离。
风穿过废墟,带来焦糊与湿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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