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断文了，补充这一章接上文
会议室的门自动滑开时，苏晓深吸了一口气。
十七双眼睛同时看向她。
长方形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有金发碧眼的欧罗巴代表，裹着头巾的印度裔学者，还有几位东方面孔中她只认得王朔和陈家洛。所有人的胸前都别着联合研究组的徽章：地球与月牙交织的图案下，刻着“薪火”两个篆体字。
“各位好，我是苏晓。”她走到主控台前，投影自动亮起，“从今天起，我们将共同完成蜂窝式灵能迷彩的研发工作。”
台下传来轻微的挪动椅子的声音。
王朔坐在左侧第三个位置，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手指却在个人终端上快速滑动——他在看什么，苏晓不知道，但那副“人在心不在”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坐在他旁边的陈家洛倒是坐得笔直，还朝苏晓微微点了点头。
“在开始技术讨论前，我想先明确几点。”苏晓调出议程，“第一，我们的时间很紧。第二，所有研究成果归属人类联合体共享。第三——”
“抱歉，打断一下。”
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欧罗巴青年，胸牌上写着“莱昂纳多·费雷拉，里斯本灵能研究所”。他推了推眼镜：“苏组长，我看了项目简介。您的理论基于‘空间涟漪谐波共振’，但这与传统空间折叠理论完全相悖。请问您有数学模型支持吗？”
来了。
苏晓早就料到会有人质疑。她今年才十九岁，资历最浅，却因为是月球遗址的“第一接触者”而被林砚指定为组长。这些来自各国的天才们，哪个不是心高气傲？
“传统空间折叠理论的前提是灵能场均匀分布。”苏晓调出一组方程，“但实际监测数据显示，地月系统的灵能场存在至少十七处‘波纹节点’，就像水面上的涟漪中心。如果我们强行均匀折叠空间，反而会暴露更大的能量特征。”
她点了点投影，三维星图展开，地月轨道上亮起一串光点。
“而我的方案是——不隐藏，不折叠，而是制造一个‘同步共振网’。让迷彩层以蜂窝结构附着在真实空间表面，每个蜂窝单元都以特定频率振动，与背景灵能波纹形成共振。这样从外部探测时，只会看到一片和谐的‘背景噪声’。”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另一个欧罗巴成员——金色短发的女学者艾米丽举起了手：“听起来很美妙。但如何确保成千上万个蜂窝单元的振动完全同步？只要有万分之一的相位差，整个网络就会出现干涉条纹，比不隐藏还要显眼。”
“问得好。”苏晓笑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各位请看这个。”
苏晓没有调出更多图表，而是直接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淡银色的灵能从她指尖溢出，在空气中编织、扩展，渐渐形成一片巴掌大的六边形网格。网格的每个节点都在微微发光，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差异频率颤动着。
“传统思路是‘强制同步’，就像军队走正步。”苏晓说着，左手也抬起来，另一股灵能注入网格，“但我的模型是——让它们‘自由共振’。”
话音刚落，那片蜂窝网格突然活了。
原本杂乱的颤动开始自行调整，相邻节点之间仿佛在“对话”，你快一点，我慢一点，你强一分，我弱一分。短短三秒钟，整个网格的振动频率融合成了一种和谐的、波浪般的涌动。
更奇妙的是，当苏晓将一小束模拟探测灵能射向网格时，网格表面的光纹自动扭曲，将那束灵能“绕”了过去，就像水流绕过石头。
“每个蜂窝单元都是独立的智能体。”苏晓收回灵能，网格消散在空气中，“它们通过局部交互达成全局协调，不需要中央控制器。这就是‘空间涟漪谐波共振’的核心——不是控制，而是引导。”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莱昂纳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在自己的终端上疯狂记录。艾米丽盯着苏晓刚才站立的位置，眼神复杂。
王朔终于放下了终端。他看向苏晓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认真审视的意味。
“技术细节我会发到共享数据库。”苏晓回到主控台，“现在分配任务。王家洛，你负责协调各小组的材料需求。费雷拉博士，我需要你在一周内完成蜂窝单元的动力学模拟。艾米丽博士，你负责设计节点间的灵能通讯协议……”
她有条不紊地分配着工作，每个人都被安排了最适合的任务。会议桌上的气氛渐渐从怀疑转向专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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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进行到一半时，主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框。
【奥尔特云9号深空浮标：检测到多目标分离信号】
【信号特征：非自然加速轨迹，疑似集群机动】
【威胁评估等级：黄色（潜在敌对）】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知道奥尔特云浮标是什么——那是人类布设在太阳系最外围的眼睛，用来预警任何从星际空间接近的物体。而“多目标分离信号”，在清道夫情报档案里，对应的是舰队侦察编队标准战术：母舰在安全距离释放侦察单位。
主屏幕闪了闪，林砚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会议室中央。他穿着深蓝色作战服，背景是“薪火一号”的指挥舱。
“警报各位都看到了。”林砚的声音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清道夫的先遣部队已经抵达太阳系外围，开始分散侦察。我们的时间表要调整——蜂窝迷彩的理论验证周期，从三个月压缩到六周。”
“六周？”莱昂纳多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光是基础模拟就需要——”
“那就让不可能变成可能。”林砚打断他，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这不是学术课题，是生存竞赛。清道夫不会等我们准备好再进攻。苏组长，你有问题吗？”
苏晓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她身上。
她迎上林砚的视线，缓慢而清晰地回答：“没有。六周，我们可以完成理论验证。”
“很好。”林砚的影像开始闪烁，“我会让‘薪火一号’的计算阵列优先支援你们。保持通讯畅通。林砚下线。”
影像消失了。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苏晓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敲打着胸腔。
“继续会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刚才说到通讯协议的设计要点……”
核心事件二：王家的第一次接触
会议结束时已是月球基地的“夜晚”。虽然窗外永远是漆黑的太空和发光的地球，但基地内部的照明会模拟二十四小时节律。
苏晓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她需要整理今天的会议记录，还要修改蜂窝单元的初始参数——刚才艾米丽提出的相位差问题，其实比她演示的要复杂得多。大规模组网时，延迟累积效应会像滚雪球一样放大……
“苏组长。”
声音从走廊转角传来。王朔斜倚在墙壁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淡灰色的不规则晶体。晶体内部有星光般的细碎光点流转。
苏晓停下脚步：“王博士，有事？”
“叫王朔就行。”他走近几步，将晶体举到两人之间，“认识这个吗？”
苏晓仔细看去。晶体散发出的灵能波动很奇特，不像任何已知的灵石，反而有种“空洞”的感觉，仿佛那不是一个物体，而是空间本身的一个切片。
“虚空石。”她想起古籍中的记载，“传说中能短暂稳定空间裂隙的材料。应该已经绝迹三百年了。”
“王家祖宅的地下密库里还存着三块。”王朔微微一笑，“老祖宗们喜欢收藏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块，可以送给研究组做实验——如果我们能达成一点小小的合作。”
来了。苏晓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合作？”
“很简单。”王朔压低声音，“我堂弟王岩，今年参加了‘薪火二号’核心船员的选拔。他的综合评分排第六，但核心船员只要五个。你只需要在最终评审会上说一句话：‘王岩的空间方向感测评数据异常优异，对深空导航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以你‘月球遗址第一接触者’的身份，这句话会有分量。”
苏晓看着王朔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恳求，只有冷静的计算——他在做交易，而且认为自己握有足够的筹码。
“选拔有公开透明的标准。”苏晓缓缓说，“如果我因为私人利益干预结果，对那些凭真本事竞争的人不公平。更何况，王岩如果真的优秀，不需要我说话也能入选。”
王朔的笑容淡了一些：“苏晓，你还年轻。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王家可以提供的不只是虚空石，还有三百年世家的所有藏书、人脉、资源。而你需要的，只是一句‘专业建议’。”
“如果我不需要呢？”
“那就太遗憾了。”王朔收回虚空石，晶体在他掌心消失，“顺便提醒你，研究组里不是每个人都像表面上那么单纯。有些势力……可比王家难对付得多。”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苏晓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憋闷。不是因为王朔的威胁，而是因为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十七个人的研究组，背后是十几个国家、几十个势力的博弈。蜂窝迷彩技术太重要了，重要到足以改变人类在清道夫面前的生存概率。
谁都想分一杯羹。
谁都想安插自己的人。
回到个人实验室时已是深夜。苏晓刷开气密门，习惯性地先扫了一眼主控台——然后瞳孔骤缩。
屏幕是亮的。
她离开时明明关闭了所有终端。而现在，主屏幕上正快速滚动着数据流，那是蜂窝网络的初始设计图，而且是未加密的原始版本！
苏晓一个箭步冲到控制台前，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操作。入侵检测程序启动，红色的警告日志一条条弹出：
【21:47:23】检测到未授权访问，来源：月球基地公共通讯节点G7
【21:47:45】访问者通过三级跳板中转，最终Ip伪装为：地球同步轨道·废弃民用通讯卫星“星链-442”（已退役8年）
【21:48:12】数据包被截取，估计泄露内容：蜂窝单元结构图（40%完整度）
【21:48:30】入侵连接主动断开，追踪中断
苏晓的手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会议结束才两个小时，她的实验室就被人入侵了。对方明显是老手，用了废弃卫星做掩护，根本查不到真实来源。
而且只偷了40%的设计图——这是最狡猾的地方。完整的图纸太显眼，容易被重点追查。而残缺的图纸，既能让幕后黑手了解技术方向，又能让调查者怀疑是内部人员“无意中泄露”，制造猜疑和分裂。
苏晓调出基地安保系统的呼叫界面，却在按下确认键前停住了。
现在报告，基地安全部门一定会介入调查。研究组刚成立第一天就出泄密事件，所有人都会被列为嫌疑对象。猜忌会像病毒一样蔓延，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脆弱信任会彻底崩塌。
而这不正是入侵者想要的吗？
苏晓慢慢松开手指。她关掉了入侵日志，清除了临时缓存，然后重新加密了所有设计文件——这次用了三重动态密钥，其中一重是她灵能波动的生物特征码，除非她本人操作，否则强行破解会导致数据自毁。
做完这一切，她坐到椅子上，望向窗外。
地球悬在漆黑的太空中，蓝白相间，美丽而脆弱。而在人类还没来得及团结一致面对外星威胁时，内部的暗箭已经射出。
“也好。”苏晓轻声对自己说，“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这片蜂窝。”
她打开新的设计文档，开始绘制第二套方案——一套表面完美、实则留了七个隐蔽缺陷的“诱饵图纸”。
既然有人想偷，那就给他们点东西偷。
只是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得住这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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