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叶指尖那缕幽光，并非直接摧毁博士的肉身，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倏忽间钻入其眉心。
博士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
他并未感受到物理层面的冲击，但意识却仿佛被强行拖入了一个由纯粹痛苦构筑的炼狱。
在博士的意识层面，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蚁巢。
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由痛苦法则凝聚而成的噬魂蚁从中汹涌而出。
它们并非啃食血肉，而是直接啃噬他的灵魂本源、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作为多托雷存在的一切根基。
每一口咬下，带来的都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灵魂被寸寸撕裂、存在被点点抹除的极致恐惧与剧痛。
他想惨叫，却发现连构成惨叫这个概念的神经信号都被蚁群干扰、吞噬。
他只能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无声地承受着这永无止境的、来自存在层面的凌迟。
紧接着，博士的视觉中，出现了无数把闪烁着寒光的、半透明的法则之刃。
这些刀刃无视了他的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体。
一刀，一刀，缓慢而精准地“刮”过他的灵魂。
并非为了剔除什么，而是为了将痛苦以最细腻、最漫长的方式，铭刻进他灵魂的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之中。
这种痛苦超越了神经的传导极限，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本源的酷刑。
他看着自己的灵魂如同被雕刻的朽木，碎屑纷飞，每一片碎屑都承载着他一生中某个瞬间的恐惧、悔恨（如果他还有的话）或最不堪的记忆。
凌叶调动了时间权柄的一丝力量。
他并非逆转时间，而是将博士的意识抛入了一个时间的回环。
在这个回环中，博士不断地重复体验着他一生中施加给他人的、最惨烈的痛苦瞬间 ——
他变成了那个在实验中哀嚎至失声的孩子；
他变成了那个被强行植入魔神残渣、在疯狂中自残而死的战士；
他变成了那个被他用来测试新瘟疫、在极度痛苦中腐烂的囚犯；
他变成了……那个最初在至冬实验室里，被他剖开胸膛、注入深渊能量，却始终用冰冷仇恨的目光盯着他的……凌叶。
无数受害者的痛苦、绝望与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博士的意识。
他不再是施加者，而是亲身体验者。
这种身份的强制转换与无尽重复的折磨，几乎要将他身为多托雷的自我认知彻底击碎。
就在博士的意识即将在无尽痛苦中彻底崩溃、寻求永恒的虚无之时，凌叶的力量又会恰到好处地将他拉回清醒的状态。
一股微弱的、带着清凉感的能量会抚过他的灵魂，不是治愈，而是让他以最敏锐的感知，去“享受”下一轮酷刑的到来。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凌叶精确地控制着力度，让博士始终徘徊在彻底疯狂与绝望清醒的边缘。
他剥夺了博士昏厥的权利，剥夺了他麻木的权利，甚至剥夺了他习惯痛苦的可能性。
每一次折磨都是崭新的，都是极致的，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只要凌叶不允许，他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实验室的物理时间或许只过去了片刻，但在博士的意识层面，仿佛已经度过了千万年的酷刑轮回。
最终，凌叶收回了力量。
博士的物理身体猛地瘫软在地，剧烈地抽搐着，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痛苦的恐惧。
他的意识虽然回归，但灵魂已然千疮百孔，如同被玩坏后丢弃的破布娃娃。
所有的骄傲、智慧、野心，都在那无尽的痛苦炼狱中被磨成了粉末。
凌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看来，你没能通过我的‘实验’。”
话音落下，他甚至没有亲手了结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切片。
只是心念微动，那具瘫软的身体，连同其内部残破的灵魂，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做完这一切，凌叶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件垃圾。
他撤去空间封锁，身影再次融入虚空，离开了这片沙漠下的罪恶遗迹。
复仇的业火已然燃尽，留下的，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博士的切片连同其承载的罪恶与痛苦，彻底消散于无形。
空间封锁解除，沙漠遗迹重归死寂，只余下空气中一丝尚未平息的能量余波。
凌叶并未立刻离去。
他站在原地，望着博士消散的那片虚空，眼神有些许恍惚。
预想中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并未出现，心中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洞与疲惫。
他轻轻叹了口气。
复仇成功了，他用远比博士更残忍、更极致的手段，让这个曾带给他无尽痛苦的仇敌，在意识的炼狱中承受了千万倍的折磨，直至灵魂崩坏。
但这便是公平吗？
博士承受痛苦，是他罪有应得。
可自己施加痛苦的行为，却并非出于本心的意愿。
他成为了自己曾经憎恶的那类人，以残酷为手段，以折磨为乐。
这并非正义的伸张，更像是一场灵魂的堕落。
他赢了复仇，却似乎输掉了某些更重要的东西。
他想起自己降临提瓦特的初衷，只是想好好活下去，然后就是游荡大陆，见识没有见过的风景。
可如今却双手沾满鲜血，甚至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结束一条生命。
这种矛盾与纠结，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么？”凌叶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自嘲。
他违背了自己内心深处对纯粹力量和超然物外的追求，主动踏入了仇恨的泥沼。
没有感受到解脱，只有一种深沉的无趣。
仿佛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做的、肮脏的任务。
凌叶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纠结于这些情绪，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转身朝着实验室外走去，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就在他走出实验室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整个实验基地开始坍塌，石块与金属碎片不断从头顶掉落，扬起漫天沙尘。
凌叶没有回头，任由那座承载了无数罪恶的实验基地被黄沙掩埋。
他知道，随着基地的坍塌，博士的罪行、他的复仇，都将被永远掩藏在这片沙漠之下，仿佛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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