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锚点扭曲现实感知”。
这个词组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猝不及防地射入徐小默的脑海，精准地击中了他试图隐藏的核心秘密。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怎么可能没有联想？！
他那段离奇的小说世界经历，那个由陈泽宇笔下构建、却又无比真实的世界，那些拥有自我意志的“阿姨”们，尤其是最终冲破界限来到他身边的Elena\/柳婉……
这一切，不正是“认知锚点扭曲现实感知”最赤裸裸的体现吗？！
苏瑾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用最尖端的学术术语进行广撒网式的试探？
那个别在他领子上的微型麦克风，此刻是否正在贪婪地捕捉着他骤然失控的心跳和飙升的肾上腺素？
徐小默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喉咙发干，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瞬间渗出的细微冷汗。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被发现了”的惊悸。
就在他几乎要在这冷静到残酷的审视下崩溃的瞬间——
“哎呀~”
一声慵懒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轻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Elena的身体再次软软地靠向了徐小默，这一次，几乎是整个人倒进了他怀里，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明显的难受：“头……头突然好晕……那些什么锚点啊感知的……听得我脑仁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抬起手，手指“恰好”拂过徐小默西装的领口——别着那个银色胸针麦克风的位置。
只听极轻微的一声“咔哒”，徐小默感觉到领子上的小东西似乎被触碰了一下。
Elena的手滑了下来，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像是寻求支撑一样紧紧贴着他，继续用那种虚弱的语调说：“小默……我们能不能先回去？这里太闷了……我好像有点缺氧……”
她的突然“病发”，她的贴近，她的话语，瞬间将徐小默从那个致命问题的悬崖边拉了回来，也将苏瑾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徐小默下意识地抱紧她，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心中的恐慌迅速被担忧取代：“姐姐！你怎么样？很严重吗？”
他抬头看向苏瑾，语气带着焦急和歉意：“苏教授，对不起！她好像很不舒服，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苏瑾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她看着几乎瘫在徐小默怀里、脸色苍白（Elena憋气功力一流）、眉头紧蹙的Elena。
又看了看徐小默那毫不作伪的焦急神情，再瞥了一眼自己平板电脑上刚刚因为Elena的靠近和“意外”触碰而瞬间变得杂乱无章的实时生理数据流（最后那一下触碰似乎造成了信号干扰？）。
数据采集显然无法继续了。
这个意外变量干扰性极强。
她推了推眼镜，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身体重要。需要帮你们叫医务室的人吗？”
“不用了谢谢！”
徐小默立刻拒绝，半抱半扶地搀起Elena，“我送她回去休息就好！抱歉，苏教授，我们先走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扶着“虚弱不堪”的Elena，脚步踉跄又迅速地朝着会场出口走去，背影写满了逃离的仓促。
苏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迅速远去的背影，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之前记录的数据图谱。
尤其是在那几个关键术语出现时，徐小默生理指标的剧烈波动，以及随后Elena介入后那异常突兀的数据峰值和中断……
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起来，指尖停留在某一处异常陡峭的数据线上，低声自语：“强烈的特异性反应……伴随高强度的干扰……相关性……还是因果？需要……更多对照实验……”
她收起平板，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实验室方向。
对她而言，今天的数据采集虽不完美，但并非毫无价值。
至少，假设得到了初步的验证。
而那个叫Elena的女人……她的干扰行为本身，或许就是另一个有趣的研究变量。
……
另一边，徐小默几乎是扛着Elena，一口气冲出了研究院冰冷的大楼，直到坐进那辆粉色的兰博基尼里，他才劫后余生般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转过头，刚想询问Elena的状况，却见副驾驶上的女人已经自己坐直了身体，脸上哪还有半分苍白和虚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得意又带着点冷意的笑容。
她正拿着那个银色的胸针麦克风，在指尖灵活地把玩着。
“姐……姐姐？你没事了？”徐小默愣住。
“没事啊~”
Elena侧过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就是看不惯那个眼镜娘把你当小白鼠一样测来测去~”
“还问那种问题~吓到我的小朋友了，是吧？”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徐小默还有些发烫的脸颊，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惜和……强大的占有欲。
徐小默瞬间明白了！
从头到尾，Elena的“头晕”、“肚子疼”全都是装的！
是为了打断苏瑾的试探，是为了保护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全感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之前的恐惧和寒意。
他看着Elena，心里又感动又后怕：“姐姐……谢谢你……刚才我真的差点……”
“差点就被她套出话来了？”
Elena挑眉，接过他的话头，手指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小笨蛋~”
“一点都经不住事~”
“那种时候，要么胡说八道，要么就装傻充愣，心跳加速算什么？”
“姐姐随便摸你一下你心跳能飙到两百，这也能当证据？”
徐小默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但又无法反驳。
Elena把玩着那个胸针，眼神冷了下来：“不过……这个苏瑾，确实比我想的还要麻烦。”
“她不是林冰那种直来直去的抢，也不是李倩那种哭哭啼啼的骗，她是真的想把你剖开了看清楚……从里到外，从生理到心理。”
她按下胸针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开关，里面露出一枚微型的存储芯片：“这东西，可不只是录音传输那么简单。”
“幸好……我顺手给它加了点‘干扰’。”
徐小默看得心惊肉跳：“这……这到底是什么？”
“一个小型的生物信号捕捉器，带本地存储。”
Elena冷冷道，“看来我们的苏教授，权限比普通大学教授高得多啊。”
“这种军方背景浓厚的研究院里的设备，她都能随手拿出来‘做研究’？”
军方背景？徐小默的心又是一沉。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Elena将芯片取出，然后把空壳胸针随手扔出窗外，精准地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这东西，还是留给垃圾桶做研究吧。”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将芯片插入一个特制的转接头，连接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起来，屏幕上滚动着徐小默看不懂的代码流。
“她在记录你对特定术语的反应阈值和模式……”
Elena一边操作一边解释，脸色凝重，“‘种子’、‘锚点’、‘认知扭曲’、‘现实反馈’……这些词，她不是随便问的。她确实知道些什么，或者在怀疑什么。她在试图验证。”
徐小默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验证什么？验证我是不是从小说世界里跑出来的怪物吗？”
Elena停下操作，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伸手捧住他的脸，眼神深邃而坚定：“听着，徐小默，你不是怪物。”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小默。”
“至于她想知道什么……”
她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和挑衅的笑容：“那就让她猜去吧。”
“想从我手里抢人做研究？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一刻的Elena，不再是那个只会撩拨他、欺负他的妖孽，而是显露出一种强大甚至有些狠厉的气场。
这让徐小默在安心之余，又隐隐感到一丝陌生和……敬畏。
手机屏幕上的代码停止滚动，跳出一个“解密完成”的提示。
Elena点开生成的文件，快速浏览着里面记录的数据和波形图。
她的眉头渐渐蹙起，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姐姐？”徐小默紧张地问。
Elena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屏幕转向徐小默，指着上面一条异常陡峭，几乎呈垂直上升后又在极短时间内断崖式下跌的生理指标曲线：“这是我假装肚子疼，抓你的手按在我身上的时候，记录到的你的数据。”
徐小默看着那条恐怖的曲线，脸又红了：“这……这很正常吧……”
当时那个刺激，心率爆表太合理了。
“正常？”
Elena指着曲线下跌后某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平台，“看这里。”
“在所有指标都应该随着刺激源消失而缓慢回落的时候，你的几项核心生理数据，却在这个低于正常静息值的水平线上，维持了极其短暂却又异常平稳的……三秒钟。”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徐小默：“就像是被某种东西……强行‘重置’或者说‘校准’了一下。”
“这不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反应模式。”
“至少，我没见过。”
徐小默茫然地看着那条曲线，完全看不懂Elena在说什么。
Elena收回手机，盯着那诡异的数据平台，眼神变幻不定，低声喃喃，像是在问徐小默，又像是在问自己：
“徐小默……”
“你昏迷的那三个月……”
“除了‘梦’到那个小说世界……”
“到底……”
“还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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