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天色蒙蒙亮，夏邑村却已经热闹起来了。
今天有两件大事要办，第一件事是杀猪，第二件事是网鱼。
自从夏元一让村子里面的人都养鱼之后，每年大家的餐桌上少不了一条鱼的。
夏元一早早起身，推开房门，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院子里，夏大柱和夏五六已经拿着工具在准备了。
“老二起来了，快一起帮忙，今天你要下水不···”
夏大柱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问道。
夏元一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棉袄，看着夏五六笑着说道：“还是让给大哥下水吧！我就算了···”
夏五六憨笑着道：“这么冷的天，小一就不要下水了，交给我就行。”
夏邑村的两个池塘，经过村民们的精心打理，里面放养的草鱼，鲤鱼，鲫鱼长得都挺肥实。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邑村这边的风水好，每一年这些渔获都长得很是肥实。
几人走出了大门，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的村民。
还有一些壮汉正在热身，光着上半身，只有下身穿着一条防水的皮裤子。
“小一来了。”
“小一，咱们今天能捞多少啊！”
“今年的收获可能比去年还好呢！”
“····”
众人见夏元一来了，纷纷打招呼，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
村长夏武在旁边笑着回应道：“捞多少得看咱们的手气和池塘的存货，反正捞上来，除了留一部分村里过年用，剩下的按户分。”
“好！”
众人欢呼一声，干劲更足了。
池塘水面结了层薄冰，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几个年轻人拿着长竹竿，在岸边砰砰地敲击冰面，脆生生的冰裂声传出去老远。
“冰不厚，敲开就行。”夏远哥一边敲一边喊。
很快，靠近岸边的冰面被敲开了一个大缺口，露出下面深绿色的池水。
冷风一吹，水面泛起涟漪。
大网被搬了过来。
这网是村长夏武特意去找渔民织的，比普通的渔网更大更密，用了上好的麻线反复浸油，既结实又不易腐烂。
十几个汉子在夏元一的指挥下，开始沿着池塘边下水布网。
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即使穿着防水的皮裤，下水的人还是冻得龇牙咧嘴。
“嘶···真凉啊！”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早点干完早上岸。”
布网是个技术活，要确保网能沉到水底，形成一个包围圈。
几个老把式在岸上指挥，下水的人拉着网绳慢慢移动。
夏元一站在岸边高处看着。
这些年村里的小孩们经常往里面扔过不少草料，也定期清理，鱼长得确实不错。
网布好了，岸上的人开始拉网。
“123···拉！”
“嘿哟！嘿哟！”
粗犷的号子声响起来。
二十多人分成两拨，拽着两根粗麻绳，开始缓缓收网。
网很沉，加上水的阻力，拉起来并不轻松。
男人们弓着背，脚蹬着地面，一点点往后挪。
夏元一见状，连忙对几个亲卫挥了挥手，有了他们的帮忙，村子的村民就轻松了许多。
“有货，肯定有货，比去年沉多了！”拉绳的夏石兴奋地喊道。
随着网口逐渐缩小，水面开始不安分地翻涌起来。
先是细小的水花，接着是明显的涌动，甚至能看到鱼尾拍打水面的痕迹。
“看到了，看到了，好大的鱼背！”
岸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妇人和孩子都裹着厚衣服跑来看热闹。
谭芷也带着两个丫鬟来了，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脸上带着笑。
网越收越紧，水面的翻腾也越来越剧烈。
突然，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猛地跃出水面，银白色的鱼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地又落回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嚯！好家伙！”
“这条得有四五斤。”
人群发出惊呼和赞叹。
终于，网被完全拉到了岸边浅水处。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网里密密麻麻，全是鱼！
整个网兜像是装满了银币的袋子，沉甸甸，活蹦乱跳。
“我的天····这么多！”
“这得有多少斤啊？”
“少说也得七八百斤！”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都笑开了花。
夏武也是吃了一惊，他知道池塘鱼多，没想到一网能捞上来这么多。
看来平时撒的草料和定期管理确实见效了。
“别愣着，快，把网拖上来，挑拣挑拣！”二叔公在岸边最先反应过来，大声指挥道。
众人合力，将沉甸甸的渔网彻底拖上岸。
鱼儿离开了水，在网里扑腾得更厉害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接下来就是分拣。
几个有经验的老手拿着木盆和竹筐过来，开始按种类和大小分装。
大鱼单独放，中等个头的放一起，小鱼小虾另装。
“这条草鱼真肥，怕是有六七斤！”
“看这鲤鱼，红尾巴多漂亮，过年炖汤最好！”
“鲫鱼也好，熬汤给坐月子的补身子最合适。”
“·····”
妇人们也围了上来，指着鱼评头论足，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做着吃了。
夏武看了看收获，心里有了数，朗声道：“乡亲们，这塘里的鱼，咱们今天捞个七成，留三成继续养着。
捞上来的，按户分，每户先分两条大的，再按人头分些中小个头的，剩下的，村里留一些，给三个厂子送去，让他们也能够尝点荤腥，大家说好不好。”
玻璃厂，盐厂还有糖厂，除了本村的人，还有隔壁两个村子的村民在干活。
“好！”
“村长安排得周到！”
没人有意见。
分鱼现场顿时更加热闹起来。
二叔公拿着册子登记，夏五六带着人过秤，大熊哥和石头他们负责抓鱼装筐。
妇人们拿着自家的盆桶排队等候，孩子们在大人腿边钻来钻去，好奇地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
这边池塘的鱼分完，已经到了晌午。
众人匆匆吃了点干粮，又转战木薯地那边的池塘。
有了上午的经验，下午的网鱼更加顺利。
木薯地那边池塘的鱼虽然没有这边塘那么多，但质量也不差，捞上来又是好几百斤。
等到两个池塘的鱼都分完，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少则十几斤，多则二三十斤的鲜鱼，个个眉开眼笑。
村里的仓库也留下了两三百斤大鱼，准备腌制一些，再送一部分出去。
池塘边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收拾工具的人。
水面恢复了平静，薄冰又重新凝结，只是多了个大窟窿。
看着村民们提着鱼欢天喜地回家的背影，他觉得这一年来的辛苦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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