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线,西里西亚城堡在暮色中发出最后的呻吟。
当匈牙利工兵用火炮炸开最后一道城门时,伊露什卡银甲上的血污在火光中泛着暗红的光泽。
“前进!”她长剑劈开浓烟,灰眸中燃烧着胜利的火焰。
黑军如潮水般涌过破碎的瓮城,铁靴踏过满地瓦砾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鼓点。
公爵沃尔德瘫坐在主堡露台上,任由侍卫拉扯也毫无反应。
“我这个猪脑子...”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指环在脸颊留下血痕,“非要跟这群疯子争波兰王位...”华贵的貂皮斗篷滑落在地。
当伊露什卡的骑兵冲进内城时,沃尔德突然安静下来。他痴痴望着街道上燃烧的商铺,那是他上个月刚投资的威尼斯工坊。
只见他坐在主堡露台上,华贵的貂皮斗篷滑落在地,沾满墙灰与呕吐物的污渍。
“无论谁当波兰国王...”他神经质地掰断手中权杖,木屑刺入掌心,“我不都是西里西亚公爵吗?”
泪水混着血水滑过脸颊,“平叛...”这个词在他齿间反复碾磨,突然引发一阵剧烈的干呕。
侍从试图搀扶却被他推开。“完了...全完了...”沃尔德痴痴望着城内升起的黑烟,那是他苦心经营二十年的纺织工坊在燃烧。
“既然是平叛...那位陛下肯定要取我性命...”
露台石柱后突然传来匈牙利士兵的脚步声。
沃尔德浑身一颤,绝望中突然灵光乍现。“不...还有机会!我还有用!我还有用!”他疯狂撕扯绣金礼服的前襟,露出象征爵位的家族纹身。
当伊露什卡带着亲卫队踏上露台时,只见西里西亚公爵五体投地跪在碎玻璃渣上。
“罪臣沃尔德...”他额头重重磕向地面,鲜血染红大理石,“恳请波兰与立陶宛共主拉斯洛陛下宽恕!”
伊露什卡灰眸微眯,剑尖轻挑他下颌:“哦?”她注意到这狡猾的老狐狸故意使用了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联合王号。
“罪臣愿重订封臣契约!”沃尔德膝行向前,双手奉上断裂的权杖,“西里西亚永世效忠雅盖隆与哈布斯堡联合王冠!”
他刻意将雅德维嘉的家族名号放在前面,眼角偷瞄伊露什卡的反应。
伊露什卡缓缓摘下头盔,银甲上的血污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她灰蓝色的眼眸如结冰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沃尔德心头一紧,急忙加重筹码:“是哈布斯堡与雅盖隆的联合王冠!”
他颤抖着扯下颈间的家族徽章——那上面雕刻着雅盖隆家族的飞鹰纹章,“罪臣愿献出全部领地...”
“这下真是把老东西留下的家底全赔进去了...”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徽章上的家族纹路,想起父亲临终前叮嘱要守住雅盖隆在西里西亚的基业。
“可谁守得住谁守吧...老东西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人物啊...”他的眼睛偷向远处的军营望了一眼,仍是看不到拉斯洛的踪影。
伊露什卡的剑尖突然挑起他手中的徽章:“雅盖隆?”她灰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你倒是记得自己流着谁的血。”鎏金剑锋在徽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罪臣不敢忘本!”沃尔德慌忙以额触地,“但更愿效忠真正的明主!”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等着吧...”伊露什卡灰眸扫过跪伏的身影,银甲随着转身划出冷冽的弧线。
战靴踏过满地狼藉的仪式用品,她径直走向阶梯处待命的传令官。
沃尔德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指尖深深抠进石缝。
“活下来了...”他颤抖着呼出积压的浊气,却不敢抬头。暮光将破碎的彩窗影子投在他背上,如同无形的枷锁。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他数着心跳计算时辰,直到露台石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拉斯洛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鎏金披风轻拂过满地狼藉。
“陛下...”沃尔德以额触地,碎裂的权杖碎片刺入皮肉。他看见那双沾着药草渍的靴尖停在自己面前,鎏金靴扣上反射着营地的火光。
拉斯洛的权杖轻点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俯身拾起半片家族徽章,指尖抹去上面的血污。“西里西亚...”他声音低沉如夜风,“确实需要个明事理的公爵。”
沃尔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谢陛下...”他话音未落,拉斯洛鎏金靴尖已碾过地上的权杖碎片。
“可我为什么要选你呢?”冰冷的质问让公爵僵在原地。暮色在拉斯洛肩甲上流转,映出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光。
“因为...我是雅盖隆?”沃尔德不自信地低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礼服上的家族纹绣。
拉斯洛突然轻笑,笑声惊起露台栖息的夜枭。“波兰遍地都是雅盖隆。”
“光这座城里...”他声音低沉如夜风,“你的子侄辈多的是,也更容易掌控。”
沃尔德踉跄后退,脊背撞上破碎的彩窗。玻璃碎片簌簌落下,在他手背划出细密血痕。剧痛反而让他混沌的头脑骤然清明——
“因为我比那些雏鸟更识时务!”他猛地抬头,染血的手指抓住拉斯洛的披风下摆,“我能助陛下兵不血刃拿下整个波兰!”
月光照见他眼中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在克拉科夫议会...还有几位老朋友...”
拉斯洛的权杖微微一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沃尔德敏锐捕捉,他膝行向前急声道:“马佐夫舍公爵的财政官是我连襟...小波兰元帅的私生子养在我领地...”
他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我们一起做生意的账本!”
拉斯洛静静的看着这位公爵抛出自己所有的筹码,像是在欣赏一位赌徒最后的狂欢。
”呵呵~人逼急了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拉斯洛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权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老茧。
“沃尔德,”他声音如夜风拂过废墟,“你很聪明...知道我需要什么,也清楚自己有什么。”
权杖突然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但聪明人永远聪明...我该如何相信你的忠诚?”
沃尔德浑身一颤,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石缝。他偷偷瞥向伊露什卡离去的方向,突然扯下颈间镶嵌蓝宝石的圣物盒。
“陛下...”他颤抖着捧出女儿的微型肖像画,“我会将长女送到布达佩斯接受您的教导。”
羊皮纸画像在月光下泛黄,“待宣布她为西里西亚的继承人后...即刻送入布达佩斯宫廷。”
“这便是他最后的筹码了,也是最后的野心...”他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场漫长的博弈终于尘埃落定。
“起来吧。”权杖轻点沃尔德的肩甲,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你的忠诚,我收到了。”他俯身扶起跪地的公爵,动作优雅如舞会邀约。
沃尔德踉跄起身,碎裂的彩玻璃从衣袍簌簌落下。
他怔怔望着拉斯洛收拢画像的动作,仿佛看见女儿的未来在暮色下折叠。
“好好休息。”拉斯洛的黑眸扫过满地狼藉,“明日随我平定马佐夫舍的叛乱。”
当脚步声消失在阶梯尽头,沃尔德瘫坐在破碎的城门上,在士兵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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