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整座京市吞没。
顾家老宅,西院。
这里是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空气里裹挟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院中的名贵花木无人修剪,疯长的野草淹没了石径,与枯枝败叶纠缠扭曲,在惨白的月光下,勾勒出怪异嶙峋的剪影。
顾博蜷在冰冷的石阶上。
曾经儒雅体面的顾家大爷,如今骨销形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边那轮残月。
自从被囚于此,他的魂魄就像被硬生生抽离了身体,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只剩下一具颓唐悔恨的空壳。
内屋,周佩芬破碎的咒骂声,正断断续续地切割着死寂的夜。
“顾衍……林溪……我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畜生!一对畜生!”
她疯了。
从云端坠入泥沼的落差,被丈夫亲手出卖的剧痛,彻底碾碎了她的神智。
她时而清醒,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世间的一切;时而疯癫,死死抱着一个冰冷的枕头,口中喃喃唤着“阿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而那个她的宝贝儿子,此刻正像一条被丢弃的野狗,蜷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
他浑身都在抖。
身上的西装,被他自己撕得破烂,沾满泥土和干涸的食物污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味。
乱发黏在脸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那双曾顾盼神飞的桃花眼,如今只剩下麻木和无底的恐惧。
他怕。
怕癫狂的母亲会突然冲来,对他拳打脚踢。
也怕阴沉的父亲,会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一刀刀剜着他。
他更怕这片能吞噬思想的、无边无际的死寂。
这里就是地狱。
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地狱。
“我想出去……”他发出的呢喃微弱得自己都快听不见,“我想……见溪溪……”
到了这般境地,他脑海里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竟然还是林溪。
那个被他亲手推开,如今却站在他无法企及的高处,光芒万丈的女人。
悔恨的毒液,日夜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如果……如果时间能倒流……
“呵……”
一声极轻的嘲弄,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响起。
顾辰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惊恐地抬起头。
墙头上,不知何时有了一个黑影。
那轮廓与夜色几乎没有边界,唯独一双眼,在黑暗里闪烁着幽冷的光。
“谁?!”顾辰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
“一个……能满足你愿望的人。”
黑影开口,嗓音干涩。
满足愿望?离开这里?
顾辰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
“你……你是谁?是‘创始会’派来救我的吗?”他激动得口齿不清,声音发颤。
“救你?”黑影又笑了一声,笑声轻蔑,“顾辰,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还有被‘救’的价值吧?”
顾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不过是一枚用废了的棋子。”黑影不紧不慢地陈述事实,“一枚……连当垃圾都嫌碍地方的弃子。”
“但,”他话锋一转,“弃子在彻底报废前,总能榨出最后一点用处。”
话音未落,他从墙头轻盈跃下,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他稳稳站在面前,顾辰才看清,这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的男人,脸上扣着一张银色面具,周身散发着浓重的,从尸山血海里浸泡过的寒气。
“你想干什么?”顾辰本能地畏惧。
“带你走。”面具男言简意赅。
他伸出手,揪住顾辰的后衣领,像拎起一件毫无分量的破烂。
“你想去哪儿?”他问。
顾辰愣住了。
他想去哪儿?
离开地狱,重获自由,然后……报仇!
滔天的恨意瞬间压倒了恐惧,他要报复顾衍!报复林溪!报复所有践踏过他的人!
“我要报仇!”他嘶吼着。
“很好。”面具男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我就,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说完,他提着顾辰,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轻而易举地翻过了那堵三米多高、顶部布满高压电网的围墙。
整个过程,西院那套顶级的安保系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
次日清晨。
周扬的电话,打给了顾衍。
“三爷,”他的声音凝重,“西院……出事了。”
彼时,顾衍正在为即将去瑞士的林溪收拾行李。
他正将一枚伪装成胸针的微型定位信标,别在一件米白色羊绒大衣的领口内侧。
听到周扬的话,他调整胸针角度的手,没有停顿。
“说。”声音平稳无波。
“顾辰……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今早送餐的哑仆发现房间是空的。我立刻封锁了西院,带人搜查过,人确实消失了。”
“安保系统?”
“没有任何被入侵或破坏的痕迹。所有监控里,都找不到半点异常。”周扬的声音带着挫败,“对方是个高手,像是算准了所有传感器的扫描间隙和监控死角。”
顾衍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继续慢条斯理地将叠好的大衣放入行李箱。
“怎么了?”林溪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发梢滴着水,氤氲的热气让她清丽的脸庞染上一抹绯红。
“老鼠按捺不住,出洞了。”
顾衍走到她身边,拿起干毛巾,为她擦拭头发。
“顾辰,被人带走了。”
林溪的动作停住。
“是‘创始会’的人?”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顾衍的语气透着一股骨子里的轻蔑。
“他们救走顾辰,想干什么?”林溪不解,“他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正因为一无所有,才更有利用价值。”
顾衍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个对我们恨之入骨,又彻底失去理智和底线的疯子,是最好用的‘自杀式武器’。”
他一边说,一边将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顺到耳后。
“看来,有人想给我们的瑞士之行,提前加点‘佐料’。”
林溪的心,轻轻一沉。
顾衍说得没错。
一个只剩下仇恨的顾辰,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那……我们还按原计划进行吗?”她抬眸,眼底藏着一丝担忧。
“去,为什么不去?”
顾衍扔掉毛巾,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报起,走向大床。
“戏台已经搭好,主角也该登场了。”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闯上,高大的沈躯随之覆上,将她牢牢地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
“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当好你这个美丽的‘猎物’。”
“至于那些,不请自来的苍蝇……”
他低下头,寻到她的纯,雯了上去。
他汲取着她的芬芳,也向她渡去自己的力量。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惹。
“来一只,我杀一只。”
“来一群,我便屠尽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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