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一张由最高层授权,覆盖全城的无形巨网,在三天之内悄然织就。
顾辰那张未经伪装的脸,被录入“天眼”系统,成为一级布控对象。
路口的每一个摄像头,商场的每一块监控屏,都成了锁定他的眼睛。
顾家别墅更是固若金汤,内外三层安保,由“影子”与“麒麟”的精英共同执掌,连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墨时谦推掉了所有事务,如一尊守护神,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外孙女。
他的世界缩小到只有这方寸之地,那双曾洞穿尸山血海的眼睛,如今只用来捕捉孙女们最细微的情绪变化。
偌大的顾家,像一台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等待着那颗引线的燃尽。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顾衍与林溪,却出奇地平静。
一个照常处理集团事务,一个在家中陪伴孩子,研究资料。他们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在布好陷阱后,唯一要做的,就是屏息等待,等那条自以为是的毒蛇,探出头来。
城南,一间租期仅为一周的公寓里。
顾辰正赤着上身,用单手,缓慢而有力地做着俄式挺身。他另一只手悠闲地举着平板,上面正播放着“全城协查通报”,屏幕上闪过他那张被圈出的面孔。
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兴奋的滚音。
随着他情绪的起伏,手臂的肌肉坟起,坚硬的地板在他掌心之下,竟被压出了细密的裂纹。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满是病态的狂热与不屑,“你们以为,用凡人的网,能抓住被神亲手打磨的武器?”
他放下平板,身体如鬼魅般站起,随手拿起桌上一把不锈钢汤匙。
在他指间,坚硬的金属像是面团一样,被他轻松地、扭曲地揉成一团废铁。
“顾衍……林溪……”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像在品尝最甜美的祭品,“你们为我搭了这么大的一个舞台,我怎么能……不给你们好好表演一场呢?”
他丢掉那团废铁,拿起外套,将自己藏入阴影,消失在门后。
游戏,开始了。
而这场猫鼠游戏的第一声枪响,在三天后的西郊炸开。
一家安保森严的银行,在三分钟内被一名蒙面劫匪洗劫。数名精锐安保被打伤,数百万现金被掠走。劫匪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下,展现出非人的速度与力量,竟在一辆警车顶上轻轻一点,借力越过封锁线,扬长而去。
麒麟基地的指挥中心里,气氛凝重如铁。
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劫匪的身影。他裹得严严实实,但那超乎常人的速度、羚羊挂角般的腾挪,以及步态数据分析,都将目标锁定在了顾辰身上。
“混账!他这是在公然挑衅!”陈老看着屏幕上那嚣张的背影,气得手掌拍在桌上,发出闷响。“他是在告诉我们,警方的天罗地网,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不仅是挑衅。”顾衍端坐不动,目光冷得像深冬的寒冰,“他是在试探。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布控能力,以及……我们的底线。”
“他更是在制造混乱。”林溪接口道,她的视线落在巨大的电子地图上,劫案发生的地点被红圈标注,而顾家的位置,则在城市的另一端。“他抢的现金,数额不大不小。既能引起全社会恐慌,将大量警力牵扯过去,又不足以让警方启动最高级别的封锁。他想把水搅浑,水越浑,他这条鱼,才越好躲藏。”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秀眉微蹙,手在地图的东侧轻轻划过。
那片区域,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冰冷的直觉,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
墨时谦捕捉到她的不安:“怎么了?”
“调虎离山。”林溪抬起头,眼神锐利,一字一句地说道:“西郊这场戏,闹得越大,越像一场拙劣的、浮夸的表演。顾辰那么自负的人,他真正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粗浅。他故意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西边,那么城市的另一端……会不会才是他真正想要动手的地方?”
她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被劫案吸引的思维定势!
“东边!”顾衍和墨时谦几乎是同时开口。
顾家老宅,顾氏集团总部,孩子们的学校……所有重要的人和产业,全都在京市东部!
“不好!”陈老脸色骤变,“他想声东击西!”
“苏明远!”顾衍几乎没有半分迟疑,对着耳麦下达指令,“立刻排查京市东部所有‘创始会’曾有过动作的地点,特别是废弃的据点!”
“收到!”苏明远的应答声带着电流的急促。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明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三爷!查到了!张伟曾供述,‘创始会’在东郊有一个秘密据点,是一座废弃的第七化工厂!他们曾利用那里进行非法的实验和人员转移!顾辰的目标,一定是那里!他想去取回什么东西,或者,与什么人接头!”
“爸!”顾衍豁然起身,目光如炬,直视墨时谦。
墨时谦眼中早已杀气毕露,重重点头:“我带人过去。”
“我和你一起。”顾衍沉声说道,手已经按上了腰间,那是他准备行动的下意识动作。
“不行!”
这一次,是林溪和墨时谦异口同声的反对。
“你不能去!”墨时谦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如山,“你是总指挥,你的战场在这里,在整个棋盘!顾辰最想看到的,就是把你从指挥官的位置上拖下来。你不能让他得逞!”
“而且,”他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女儿,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一种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绝对底气,“对付这种被催生出来的货色,我比你在行。”
顾衍的眉头紧锁,理智告诉他岳父说得对,可一想到要让家人去面对那个被改造过的怪物,他心底那头被压抑的野兽就在疯狂咆哮。
“放心。”墨时谦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沉稳有力,带着长辈的安抚与承诺,“别忘了,我这身本事,是干什么用的。”
他不再多言,转身,咔哒一声检查了装备,雷厉风行地大步向外。
“‘麒麟’第一特战小队,集合!目标,东郊第七废弃化工厂!五分钟后,出发!”
雄浑的命令声回荡在基地里,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
顾衍看着岳父那挺拔坚毅的背影,最终还是退回了指挥台前。
他重新坐下,目光死死地钉在大屏幕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信任与担忧交织,最终都化为了冰冷的杀伐。
屏幕一角,代表着墨时谦和特战小队的蓝色光点,如一把烧红了的出鞘利剑,以无可阻挡之势,飞速刺向那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红色区域。
一场真正的猎杀,即将上演。
这一次,他们绝不会让那只阴沟里的老鼠,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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