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的天，说变就变。前几天还乌云压城，转眼间就晴空万里。天津城外，八路军的包围圈已经缩得跟铁桶似的，连只耗子都甭想溜出去。城里的鬼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可城外的八路军却悠哉得很，该练兵练兵，该种地种地，偶尔还搞个文艺汇演，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李云龙的独立旅负责北线，他把指挥部设在一个叫小王庄的村子里，离天津城墙不到五里地，用望远镜都能看清城头上鬼子哨兵的脸。
“旅长，又来了。”参谋长拿着一叠纸走进指挥部，脸上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李云龙正蹲在炕头上喝小米粥，头也不抬：“啥又来了？”
“劝降信，不，是投降信。”参谋长把纸递过去，“今天一早上，从城里射出来十七封，都是伪军军官写的，表示愿意阵前起义，条件从优。”
李云龙接过信，随便翻了翻，乐了：“嘿，这帮二鬼子，鼻子比狗还灵。前几天还跟着鬼子耀武扬威，现在看风向不对，立马调转枪口。你看这个，伪军第8团团长赵德柱，说要带着全团起义，条件是保留团长职务，部队不能打散。想得倒美！”
“还有更离谱的。”参谋长又抽出一封，“这个伪军第3师参谋长，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才当的汉奸，其实心里一直向往光明。现在愿意弃暗投明，但要求给他个副旅长干干，还要五百大洋安家费。”
“我呸！”李云龙把信往地上一摔，“什么玩意儿！当汉奸还当出功来了？告诉他，要投降就痛快点，别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子这儿不是菜市场，不兴讨价还价那一套！”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李云龙皱皱眉：“又怎么了？”
一个警卫员跑进来：“旅长，城墙上用绳子吊下来两个人，说是伪军第5团的联络员，要见咱们最高长官。”
李云龙和参谋长对视一眼，笑了：“哟呵，还派特使了。走，看看去。”
村口的大槐树下，两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正哆哆嗦嗦地站着，周围围了一圈八路军战士，枪口虽然没对着他们，但那眼神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看到李云龙过来，两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啊！”
“起来起来，八路军不兴这一套。”李云龙摆摆手，“你们是伪军第5团的？”
“是是是，小的叫王富贵，是第5团的副官。这位是李有财，团部的书记官。”个子稍高的那个连忙回答。
“说说吧，什么事？”
王富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们团长……不，伪军团长钱满仓，派我们来跟贵军谈判。钱团长说了，愿意阵前起义，把北门献给贵军。只求……只求贵军能饶他一命，给条活路。”
李云龙眯起眼睛：“条件呢？”
“没条件，没条件！”王富贵赶紧说，“钱团长说了，只要不死，怎么都行。部队可以全部交给贵军整编，武器弹药一粒不少。他个人……愿意解甲归田，当个普通老百姓。”
这话倒让李云龙有点意外。他本以为又是来讨价还价的，没想到这么干脆。
“钱满仓我听说过。”李云龙想了想，“去年在沧州，他带人抓过咱们的地下党，手上沾过血。”
王富贵脸色一白，连忙磕头：“长官明鉴！钱团长那也是被逼无奈啊！鬼子拿枪顶着他脑袋，他不敢不从啊！其实钱团长心里一直很后悔，经常私下里接济被抓的抗日家属。这次起义，他也是真心悔过，将功赎罪啊！”
李云龙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行啊，说得比唱得好听。不过呢，我们八路军讲究实事求是。钱满仓要是真心悔过，就拿出实际行动来。这样吧，你们回去告诉他，三天后的晚上十二点，打开北门，放我军进城。只要他做到了，我李云龙保他不死。要是耍花招……”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城破之日，我亲自找他算账。”
“是是是！一定照办！一定照办！”王富贵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送走两个伪军特使，参谋长有点担心：“旅长，这靠谱吗？万一有诈……”
“有诈？”李云龙咧嘴一笑，“老子还怕他有诈？你想想，现在天津城里什么情况？缺粮少弹，人心惶惶。伪军那帮人，跟着鬼子是为了活命，现在眼看鬼子要完蛋了，他们不想给自己找条后路？钱满仓不傻，他知道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起义，至少还能活命。”
“那倒是。”参谋长点点头，“不过，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万一钱满仓变卦，或者被鬼子发现了，咱们强攻的准备不能松懈。”
“那是自然。”李云龙说，“通知部队，加强戒备。三天后，如果北门真开了，一团打头阵，迅速控制城门区域。如果没开，就按原计划，炮火准备后强攻。”
命令传达下去，独立旅上下都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天津战役的关键时刻要来了。
不仅仅是北门，其他方向也陆续有伪军来联络。东门、西门、南门，都有伪军军官表示愿意起义。甚至城里的警察局、保安队，也开始暗中跟八路军接触。
天津，这座华北最大的城市，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
与此同时，在平州，林峰正在处理另一件大事——整编反正伪军。
随着华北战局明朗，各地伪军起义投降的越来越多。短短一个月时间，反正的伪军就超过十万人。这么多部队，怎么安置，成了大问题。
“副总指挥，这是各地报上来的反正伪军统计。”参谋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林峰桌上，“总人数十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二人，其中军官三千四百余人。武器装备方面，步枪八万余支，轻机枪两千多挺，重机枪三百余挺，还有少量火炮。”
林峰翻了翻文件，眉头微皱：“人数不少，但战斗力堪忧。这些伪军大部分没打过什么硬仗，纪律松弛，作风散漫。直接编入主力部队，恐怕会影响战斗力。”
“那怎么办？”参谋问，“总不能解散了吧？这么多人呢。”
“当然不能解散。”林峰说，“但是要改造。我的想法是，成立专门的整训机构，对这些反正伪军进行政治教育和军事训练。表现好的，可以补充到主力部队。表现一般的，编入地方部队或者生产建设兵团。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要公审处决。”
“这个办法好。”参谋点头，“既消化了这些人员，又不影响主力部队的战斗力。”
“还有。”林峰补充道，“对所有反正伪军军官，要进行严格审查。真心悔过、有立功表现的，可以适当任用。顽固不化、首鼠两端的，一律撤职。咱们八路军不是垃圾堆，什么人都收。”
命令传达到各部队，整编工作迅速展开。
在保定，孔捷的部队接收了三千多反正伪军。他成立了一个整训团，由老八路当教官，对这些伪军进行魔鬼训练。
第一天训练，就闹出了笑话。
早晨出操，教官喊“立正”，有的伪军士兵还吊儿郎当地站着，叼着烟卷，东张西望。
教官火了，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干什么呢？当这是逛窑子呢？给老子站直了！”
那士兵被踹得一个趔趄，烟卷掉在地上，还不服气：“长官，我以前在皇协军……不，在伪军那边，早上都不出操的。”
“那是以前！”教官吼道，“现在是八路军！八路军的规矩，一切行动听指挥！再吊儿郎当的，关禁闭！”
好不容易把队伍整好了，开始走队列。这些伪军哪受过正规训练，走起来歪七扭八，有的同手同脚，有的走着走着就掉队了。
教官气得直跳脚：“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群乌合之众！重来！”
练了一上午队列，下午是政治教育。讲课的是团政委，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八路，说话慢条斯理，但句句在理。
“同志们，你们以前走错了路，跟着鬼子欺负老百姓，那是罪过。但现在你们起义了，反正了，就是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是为老百姓打仗的。你们要记住，枪口要对准敌人，不能对准老百姓……”
下面坐着的伪军士兵，有的认真听，有的打瞌睡，还有的交头接耳。
政委也不生气，继续说：“我知道，有些人心里还不服气，觉得八路军土，没鬼子那么威风。那我告诉你们，鬼子再威风，也是侵略者，是强盗。咱们八路军再土，也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保卫家园的英雄。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以前跟着鬼子干，老百姓背后怎么骂你们？现在当了八路军，老百姓会怎么看待你们？”
这话说到了一些人的心坎里。很多伪军士兵低下头，想起了以前干的那些缺德事——抢老百姓的粮食，抓壮丁，帮鬼子修炮楼……
一个老兵突然站起来，红着眼睛说：“政委，我……我对不起乡亲们啊！去年鬼子扫荡，我跟着去抢粮，把王家庄的老张家最后一袋种子粮都抢走了。后来听说，老张头一家饿死了三口……我不是人啊！”说着，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这一下，会场的气氛变了。不少伪军士兵也想起了自己干的坏事，有的流泪，有的捶胸顿足。
政委走过去，拍拍那个老兵的肩膀：“知道错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跟着八路军，多打鬼子，多做好事，将功赎罪。”
从那以后，整训团的训练顺利多了。伪军士兵们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当兵，为谁打仗，训练起来格外卖力。
类似的场景在华北各地上演。反正伪军在八路军的教育改造下，逐渐脱胎换骨，从鬼子的帮凶，变成了人民的战士。
当然，也有少数冥顽不化的。
在沧州，一个伪军团长起义后，还摆着以前的架子，要求特殊待遇，还私下里克扣士兵的伙食费。被发现后，不但不知悔改，还振振有词：“我在伪军那边就是这样，当官的不捞点，吃什么？”
结果很简单——公审，枪毙。
消息传开，那些还想搞特殊化的伪军军官都老实了。他们明白，八路军不是伪军，这里不兴欺压士兵、贪污腐败那一套。
整编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前线也传来了好消息。
三天后的深夜，天津北门。
钱满仓站在城楼上，看着手表，手心里全是汗。周围都是他的心腹，枪都上了膛，随时准备动手。
“团长，时间快到了。”副官低声说。
钱满仓深吸一口气：“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鬼子那边，我们说是八路可能要夜袭，让他们加强戒备，把他们都调到城墙上了。现在城门楼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
“好。”钱满仓点点头，“告诉弟兄们，等会儿开了城门，都机灵点。八路进城后，咱们就跟着他们打鬼子。这是将功赎罪的机会，谁要是掉链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明白！”
十一点五十九分。
钱满仓最后看了一眼天津城，这座他守了多年的城市，今晚就要换主人了。他心里五味杂陈，有恐惧，有后悔，也有一丝解脱。
十二点整。
“开城门！”钱满仓下令。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城外，早就等候多时的八路军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带头的是独立旅一团团长沈泉。他冲进城，看到钱满仓，点点头：“钱团长，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钱满仓苦笑：“沈团长，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过去的事不提了。”沈泉一挥手，“现在，带着你的人，跟我们打鬼子去！”
“是！”
北门一开，天津城防就像决堤的大坝，瞬间崩溃。八路军从北门涌入，迅速向城内纵深发展。其他方向的伪军见北门已破，也纷纷起义，调转枪口打鬼子。
城里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打懵了。他们没想到，一直认为可靠的伪军，会在关键时刻反水。
第118师团长内田银之助在睡梦中被枪声惊醒，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出卧室：“怎么回事？哪里打枪？”
参谋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师团长阁下，不好了！伪军造反了！北门失守，八路军已经进城了！”
“八嘎！”内田脸色惨白，“命令各部，收缩防御，死守司令部！”
但命令已经传不出去了。八路军和起义伪军已经控制了大部分城区，把鬼子分割包围在几个孤立据点里。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到天亮时，天津城区基本被八路军控制。只有鬼子司令部等少数地方还在顽抗。
李云龙进城时，太阳刚刚升起。他看着满街的八路军旗帜，听着零星的枪声，咧嘴笑了：“他娘的，天津，老子来了！”
钱满仓被带到他面前。这个曾经的伪军团长，现在穿着普通士兵的军服，低着头，不敢看李云龙。
“钱满仓。”李云龙开口。
“罪人在。”钱满仓扑通一声跪下。
“起来，八路军不兴跪。”李云龙说，“你这次起义，有功。但是……”
他顿了顿：“你以前干的那些事，不能一笔勾销。这样吧，你的团长肯定是不能当了。先去整训团学习改造，表现好的话，以后可以当个连长或者副营长。有没有意见？”
钱满仓一愣，随即连连摇头：“没意见，没意见！谢谢李旅长不杀之恩！”
他本来以为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想到还能当干部，虽然是降级使用，但也算不错了。
“去吧。”李云龙挥挥手。
钱满仓千恩万谢地走了。李云龙对参谋长说：“看到没？这就是样板。起义有功，可以宽大处理。但以前的罪过，也不能完全抹掉。这样处理，既体现了咱们的宽大政策，又维护了纪律的严肃性。”
“旅长高明。”参谋长由衷地说。
天津战役，以八路军的完胜告终。歼灭日军八千余人，俘虏伪军两万余人，缴获物资堆积如山。更重要的是，这座华北最大的城市，终于回到了人民手中。
消息传到平州，林峰很高兴，但并没有太意外。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给延安发电报，报告天津光复的消息。”林峰对参谋说，“同时请示，是否可以开始筹备出关事宜。”
电报发出去了。林峰走到窗前，看着东方的天空。
华北已经解放，接下来，该东北了。
关东军，号称“皇军之花”，是鬼子最精锐的部队。但林峰不怕。他有系统的支持，有百万大军，有华北这个稳固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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