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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边闲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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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替身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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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一过,小北沟的天就彻底凉下来了。

晒谷场上堆着刚打下来的苞米,金灿灿地铺了半个场院。午后日头还留着点暖劲儿,女人们戴着粗布头巾,抡着木锨扬场,谷壳混着灰尘在光柱里打着旋儿飞。男人蹲在场边磨镰刀,青石板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磨几下,就撩点水,刀刃渐渐亮得晃眼。孩子们在谷堆间疯跑,鞋底沾满碎谷壳,踩上去沙沙响。

场院西头立着那个稻草人。

它在那儿立了多少年,没人说得清。老辈人恍惚记得,是李老?去世那年扎的——李老?没儿没女,走后留下的旧衣裳舍不得烧,村长就说,扎个稻草人吧,站谷场边上赶赶雀儿,也算老?爷继续给村里出力。于是用老?爷那件洗得发白的藏蓝棉袄、一条膝盖打补丁的灰裤子,塞进谷草扎成了人形。帽子是老?爷常戴的那顶破毡帽,帽檐已经塌了一半,像片蔫了的荷叶扣在稻草脑袋上。

怪就怪在扣子上。

老?爷那棉袄是盘扣,原本该是五对,可扎稻草人时不知怎的丢了一颗,最下面那对扣子就凑不齐。帮忙扎的李家媳妇顺手从自己红袄袖口剪了截布条,搓成细绳,打了个别扭的结。那红布条经了几年风雨,褪成了暗粉色,在一水儿灰蓝的衣裳上显得扎眼,像道结了痂的伤口。

稻草人站的位置也蹊跷——不在谷场中央,偏挨着最西头那棵歪脖子老柳树。柳树有些年岁了,树干粗得两个孩子抱不拢,但不知哪年被雷劈过,从一人高的地方斜着折断了,剩下的半截树干扭曲着朝西北方向伸,像条僵硬的胳膊。断口处抽出些新枝条,秋天叶子落光了,只剩干枯的柳条垂下来,风一吹,簌簌地扫着地面。

村里老人经过柳树时,脚步都会快几分。孩子问为啥,老人只含糊地说:“柳树是苦木,招阴的,少往跟前凑。”更没人愿意动那稻草人——倒不是明令禁止,只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回避。仿佛那不只是个赶雀的草把式,还连着别的什么。

石头今年十二,正是狗嫌猫烦的年纪。他爹是村里种地的好手,娘操持家务利索,家里日子过得殷实,惯得他胆子比别家孩子都肥。晒谷场是孩子们的天下,石头自然是孩子王。

“敢不敢碰那稻草人?”成了小北沟孩子间最顶级的“dare”。

起初只是摸一下就跑。后来发展到拔根谷草,再后来是偷它的破帽子戴一戴。每次有孩子完成挑战,都会在同伴羡慕的眼光里挺直腰板。但做完这些,孩子们会一哄而散,跑出老远才敢回头——总觉得那空荡荡的袖管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后背。

石头干过两次“大事”。一次是去年秋,他趁晌午没人,把稻草人手里那根当手臂的槐树枝抽走了,换成了根剥了皮的柳树枝。另一次是今年开春,他偷偷把自己娘蒸的半个馒头塞进稻草人棉袄胸口,说是“给老?爷上供”。两次都让他威望大涨。

大人们知道这些把戏,大多不以为然。石头爹一边蹲在门槛上卷旱烟,一边说:“个瘪犊子,闲出屁了。”石头娘则会唠叨两句:“别瞎整,那衣裳是老?爷的,不敬。”但也就唠叨罢了,农忙时节,谁有工夫真跟孩子较劲。

只有村西头独居的老孙头说过句重话。那是前些日子,石头带着几个孩子在晒谷场疯跑,差点撞翻了一簸箕刚扬好的豆子。老孙头——村里最老的猎户,年轻时打过熊瞎子的狠人——蹲在场边石碾上,浑浊的眼睛盯着石头,慢吞吞地说:“小子,玩意儿不能乱动。衣裳沾了人气,谷草吸了地气,再让柳树枝扫着,那就该活了。”

石头当时梗着脖子:“孙爷,你唬谁呢?”

老孙头没再接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石头后背莫名凉了一下。但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抛脑后了。

## 发展:挑衅与绑定

十月最后那几天,连着刮西北风。天灰蒙蒙的,太阳像个冷鸡蛋黄挂在天上,有光没热。晒谷场的活儿接近尾声,苞米都入了仓,只剩些豆秸还堆在场边,等着拉回去当柴火。

这天放学,石头又领着四五个孩子聚到晒谷场。二蛋、铁柱、小芹,都是常跟他玩的。二蛋胆小,铁柱憨实,小芹是个丫头但比小子还野。

“今儿个玩啥?”铁柱搓着冻红的手问。

石头没吱声,眼睛盯着西头。稻草人在风里晃着,破帽子被吹得歪到一边,露出下面塞得鼓鼓囊囊的谷草脑袋。那根红布条在风里飘,像条细小的舌头。

“咱挪它吧,”石头突然说,“挪远点。”

孩子们静了一下。以前最多是碰碰摸摸,真要挪位置,还没人干过。

“挪哪儿?”小芹问。

石头抬下巴指了指那棵歪脖子老柳树:“绑树上去。”

二蛋先怂了:“俺爷说那树不干净……”

“你爷还说山里有老虎呢,你见过?”石头嗤笑,“就绑一会儿,明天再给它挪回来。谁敢?”

没人应声。风刮过场院,卷起地上碎谷壳,打在脸上麻酥酥的。

石头知道,这是立威的时候了。他爹常说,男人得有点“钢”,没钢在村里站不住。他吐了口唾沫,搓搓手:“我干。你们看着。”

他去自家仓房找了截麻绳,拇指粗,粗糙得很,攥手里扎得慌。又顺手从窗台上拿了个冻梨——那是娘留给他的,硬得像石头,得放水里缓透了才能吃。他把冻梨揣进兜,冰得大腿一激灵。

黄昏来了。太阳落山后,温度掉得厉害,场院边开始结薄霜。最后一缕天光从西山缝里漏出来,把一切照得发青。大人们都回家生火做饭去了,炊烟从各户烟囱冒出来,笔直地升到半空,然后被风吹散。

石头走到稻草人跟前。

离近了看,那棉袄上的补丁针脚粗大,线头都黑了。袖口磨得发亮,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陈年老柜子的味道,混着谷草的干涩气。稻草人的脸是用墨汁画的,眼睛是两个歪扭的黑圈,嘴巴是一道向下弯的弧线,像个受了委屈又说不出的表情。帽子下沿,几根谷草支棱出来,像乱糟糟的头发。

石头先试着搬了搬。稻草人比他高半头,里面塞的谷草实诚,沉甸甸的。他让铁柱搭把手,两人一前一后把它抬离了地面。底座那根插进土里的木棍拔出来时,发出“啵”一声闷响,带出一股湿土腥气。

挪动的过程很慢。稻草人的胳膊——其实就是两根槐树枝——不时刮到石头脸颊,粗糙的树皮蹭得皮肤生疼。小芹和二蛋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走到柳树下时,天几乎全黑了。

歪脖子柳树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庞大。树干粗糙的树皮裂成不规则的块状,纹路深深凹陷,像无数只半闭的眼睛。断口处抽出的柳枝有几十根,细的如手指,粗的像小孩胳膊,全都无力地垂着,梢头几乎触地。风一来,这些枝条就集体晃动,相互摩擦,发出那种“沙沙沙”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石头让铁柱把稻草人扶稳,自己开始绑绳子。他先绕着稻草人的腰缠了两圈,打了个死结,然后把绳头抛过一根低垂的柳枝——那枝子有手腕粗,弯下来的弧度正好合适。接住绳头后,他使劲往下拽。

稻草人一点点离开地面,晃晃悠悠地升起来。槐树枝做的手臂张开,像个要拥抱的姿势。破帽子在这个过程中掉了下来,落在树根处,帽口朝天,像个等待施舍的破碗。

“高点,”石头喘着气说,“让它‘坐’树杈上。”

最后,稻草人被绑在了柳树主干和那根横杈的交接处。绳子在它胸前交叉勒紧,藏蓝棉袄被勒出深深的凹痕。它的背靠着树干,两条腿——塞满谷草的灰裤子——悬空垂着。风大了些,稻草人开始随着柳枝一起摇晃,远远看去,像树上长出了个吊死的人。

绑完最后一扣,石头后退两步看自己的“作品”。天色已暗,稻草人的轮廓模糊了,只能看到一个深色的人形嵌在树影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稻草人那张墨汁画的脸上,嘴角的弧度好像变了——从向下弯,变成了平的。

就在这时,风突然停了。

晒谷场上所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扬起的灰尘缓缓落下,柳条停止了摆动,连远处村里的狗吠都听不见了。一片死寂。

石头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撞得耳膜发胀。他喉咙发紧,想喊铁柱他们,却发不出声。

然后,他感觉到一道“目光”。

不是从眼睛看到的,是一种皮肤上的刺痒感,从后颈开始,慢慢爬满整个后背。他猛地扭头——稻草人面朝着他,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他的方向。虽然知道那是墨汁画的,但此刻在暮色里,那两个黑圈仿佛深不见底。

“石、石头……”铁柱的声音在发抖,“咱、咱回去吧?”

风又来了。这次是从柳树后面吹过来的,带着一股潮湿的、类似烂树根的气味。柳条“哗”地扬起,又落下,几根细枝扫过石头脸颊,冰凉,滑腻,像某种活物的触须。

“走!”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孩子们逃也似的跑出晒谷场。石头跑在最后,快到村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柳树和绑在上面的稻草人已经融入夜色,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奇怪的是,他仿佛看见稻草人那只空袖子——原本垂着的——好像抬起来了一点,正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缓缓地、僵硬地,摆了摆。

那天晚上,石头家的炕烧得格外热。

他娘烙了玉米面饼子,炖了一锅白菜粉条,里面还放了五花肉片。石头爹就着蒜瓣吃得满头汗,一边吃一边说:“今儿天真邪乎,下晌那阵风停得,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石头埋头扒饭,没接话。

“你下学又野哪儿去了?”他娘问,“脸咋这么白?”

“没哪儿,就场院玩儿。”石头含糊道。

吃过饭,他早早爬上了炕。炕头滚烫,但他脚底却一直发凉,焐不热。窗外月色很淡,塑料布糊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哒呼哒”响,映出院里那棵老枣树乱晃的影子,像许多只挥舞的手。

他躺下,闭眼,眼前却总是浮现稻草人那张脸。

不是白天看到的样子,而是暮色里最后那一瞥——模糊的,但眼睛位置的两个黑洞异常清晰。还有那只抬起来的袖子……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一种声音。

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窗外。是那种“沙沙沙”的摩擦声,和柳枝摆动的声音很像,但节奏更慢,更沉,一下,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表面上拖动。

石头蜷起身子,把被子蒙过头顶。

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渐渐有了变化,夹杂进别的声响——像是脚步,很轻的、拖沓的脚步,在院子里走动。走几步,停一下,又走几步。

石头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想喊爹娘,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被子里闷热,他却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的汗珠滑进眼睛,刺得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了。

石头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月光从窗户塑料布的破洞漏进来,在炕席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一切如常。他爹在隔壁屋已经打起了呼噜,一声长一声短。

他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可就在他准备再次闭眼时,他看见了——

窗户塑料布上,映出了一个影子。

不是枣树的影子。那影子很高,细长,头顶部分歪歪扭扭,像戴了顶破帽子。影子的轮廓边缘在微微晃动,仿佛正站在窗外,静静地朝里“看”。

石头猛地坐起来。

影子消失了。

窗外只有摇晃的枣树枝。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月光和树影开的玩笑。

他呆坐了半晌,慢慢躺回去,心脏还在狂跳。后半夜,他再没睡着,睁着眼睛直到窗纸发白。

## 高潮:噩梦与诅咒

接下来两天,石头刻意避开了晒谷场。

他放学就和铁柱他们去后山捡柴火,或者去河沟看人凿冰下网捕鱼。没人再提稻草人的事,但孩子间有种微妙的沉默——好像都知道干了件过界的事,但谁也不愿先说出来。

第三天下午,石头爹让他去晒谷场把最后那捆豆秸背回来。

“快去快回,”他爹说,“眼看要变天,豆秸淋了雨就不好烧了。”

石头磨蹭着不想去。他娘从灶房探出头:“咋的,让你干点活这么费劲?赶紧的,回来好吃晚饭。”

躲不过了。

石头慢吞吞地朝晒谷场走。天阴得厉害,铅灰色的云低低压着房顶,空气里有股土腥味,是要下雪的前兆。路上碰见几个村里人,都行色匆匆,没人多说话。

晒谷场空荡荡的。豆秸堆在场院东头,已经捆好了,立在那里像个小草垛。

西头,柳树和树上的稻草人在灰暗的天光里格外醒目。

石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边,快步走到豆秸捆前,蹲下身子准备背上肩。豆秸很轻,但蓬松,得用绳子勒紧才好背。他正低头系绳子,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后颈上。

冰凉,细长,轻轻一扫。

他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刮过空场。

他咽了口唾沫,加快动作。豆秸捆背上肩,他转身就往回走。可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他又朝西头看了一眼。

柳树下,那顶破毡帽还扣在树根处。

但帽口的方向变了——之前是朝上,现在帽檐对着他,黑洞洞的帽口像张开的嘴。

石头头皮发麻,拔腿就跑。豆秸捆在背上颠簸,散开的秸杆扫着脸,他也顾不上了。一口气跑进家门,把豆秸往院里一扔,靠在门框上大口喘气。

“咋累这样?”他娘从屋里出来,“见鬼了?”

石头没接话,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冰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里那股慌。

晚饭他吃得很少。他娘摸了摸他额头:“不热啊,咋没精神?”

“累了。”石头闷声说。

夜里,雪终于下来了。

先是细碎的雪沫子,打在窗户塑料布上“沙沙”响,后来变成鹅毛大片,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屋顶、院子和远处的山野。世界一下子静了,连狗都不叫了。

石头躺在滚烫的炕上,听着雪落的声音,眼皮越来越沉。他觉得自己像沉进了温热的水里,不断往下坠,往下坠……

然后他“站”在了晒谷场上。

是梦。他知道是梦,因为场院上的雪厚得不正常,没过了脚踝,但踩上去没有声音。四周一片死白,只有那棵歪脖子柳树是黑的——黑得像用炭笔在白纸上狠狠划出的一道。

稻草人还在树上绑着。

但样子变了。它身上的棉袄和裤子鼓胀起来,像充了气,那些补丁的针脚在雪光下泛着诡异的亮。破帽子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它头上,戴得端端正正。最可怕的是那张脸——墨汁画的眼睛和嘴巴在蠕动,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下面钻。

石头想跑,脚却像钉在雪地里。

稻草人开始动了。

不是活人那种流畅的动作,而是一顿一顿的,每个关节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干涩声响。它先抬起右手——那根槐树枝——缓慢地、僵硬地,开始解胸前的绳结。麻绳一圈圈松开,最后“啪”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小蓬雪沫。

稻草人从树杈上滑下来,站在雪地里。

它站得很直,比活着时任何人站得都直。然后,它开始朝石头走过来。

步伐依旧僵硬,但速度不慢。两条塞满谷草的腿交替迈出,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脚印里没有雪,是黑色的,像烧焦的痕迹。它越走越近,石头能看清棉袄上每一道布纹,能闻到那股混合了霉味、谷草味和湿土味的复杂气息。

稻草人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住。

石头想闭眼,但眼皮不听使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稻草人抬起双手——两根槐树枝——朝他的脖子伸过来。树枝表面粗糙的树皮在移动中开裂,露出下面更深的木质,那些裂纹像一张张咧开的小嘴。

冰凉的“手指”扣住了他的脖子。

触感真实得可怕——粗糙,坚硬,带着树木特有的微刺感,一点点收紧。石头呼吸困难,他想挣扎,但全身动弹不得。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风箱。

稻草人那张墨汁画的嘴,开始说话了。

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混杂着风声、柳枝摩擦声、干谷壳相互挤压的窸窣声,还有某种类似老旧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这些声音扭在一起,形成一种非人的、刮擦耳膜的语调:

“玩……够……了……吧……”

每个字都像用生锈的锯子在木头上拉过。

“该……换……你……站……着……了……”

话音刚落,扣在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

石头感到一阵剧痛——不是被掐的痛,而是一种剥离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被硬生生扯出去。他眼前发黑,最后的视野里,是稻草人那张越贴越近的脸。墨汁画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扭曲的,惊恐的,正在消散的倒影。

“啊——!”

石头从炕上弹坐起来。

冷汗把内衣完全浸透,冰凉地贴在身上。他喉咙火辣辣地疼,像真的被掐过。他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生疼。

窗外天还没亮,雪已经停了,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得雪地一片惨白。屋里一切如常——爹娘还在隔壁熟睡,呼噜声均匀地响着。炕席、叠好的被子、墙上的年画,都是熟悉的模样。

但石头知道,不一样了。

他慢慢抬手摸了摸脖子。皮肤上没有任何痕迹,但那种被粗糙树皮勒紧的触感还在,清晰得可怕。他试着发出声音,只能挤出一点气音,嗓子哑了。

他不敢再躺下,抱着膝盖缩在炕角,眼睛死死盯着窗户。塑料布上的破洞透进一点月光,在地上投出一个小小的亮斑。亮斑随着时间慢慢移动,像只缓慢爬行的甲虫。

后半夜,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色渐亮,村里第一声鸡啼撕破了寂静。

## 结局:替换与永恒的站立

清晨,石头娘像往常一样早起生火做饭。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响,大铁锅里的水开始冒泡。她淘了米下锅,又去院里抱柴火。雪停了,但天还阴着,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她看见石头那屋门还关着,心想这孩子昨天就没精神,今儿怕是睡懒觉了。

“石头!起来吃饭了!”她朝屋里喊了一声。

没回应。

“石头?”她又喊,声音大了些。

还是没动静。

石头爹从屋里出来,披着棉袄:“咋了?”

“叫不醒石头,”他娘擦擦手,“你去看看,别是昨儿冻着了。”

石头爹推开儿子那屋的门。

炕上被子掀开一半,人不在。枕头歪在一边,炕席上有一小片湿痕,像是汗浸的。

“石头?”他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掀开柜子看了看——孩子有时会躲柜子里闹着玩。没有。

“兴许出去玩了,”他爹说,“这么大孩子了。”

“这么早,上哪儿玩去?”他娘不放心,“你去场院看看,昨天他背豆秸回来就不对劲。”

石头爹叼着旱烟袋出了门。雪后的村子很安静,各户屋顶冒着炊烟,空气冷冽清新。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晒谷场,场上一片白,只有几个零星的脚印——大概是早起拾粪的人留下的。

他朝西头瞥了一眼。

柳树下好像站着个人。

离得远,又是逆光,看不清是谁。个子不高,直挺挺地站着,面朝柳树,一动不动。

“石头?”石头爹喊了一声,朝那边走去。

那人没反应。

走近些,石头爹看清了——确实是个人形,穿着棉袄棉裤,背对着他,站在柳树跟前。但那站姿太奇怪了,太直了,直得不自然,像根木桩子杵在那儿。

“石头,你搁这儿干啥呢?”石头爹加快了脚步。

还是没回应。

十步,五步,三步……

石头爹终于走到了那人身后。他伸手拍向那人的肩膀:“跟你说话呢,聋了——”

手碰到肩膀的瞬间,他僵住了。

触感不对。

不是棉袄该有的柔软和蓬松,而是僵硬的、板结的,像摸到了一块冻硬的土坯。而且,太冷了——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不是冬天的冷,是更深层的、从内往外渗的冷。

“石……头?”他声音开始发抖。

他绕到前面。

是他儿子。千真万确,是石头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鼻子。但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睁着,瞳孔却一动不动,直直地看向前方——看向柳树树干。脸色白得吓人,不是雪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灰白,像蒙了一层霜。

“石头!”石头爹抓住儿子的肩膀用力摇晃。

身体硬得像木头,随着摇晃轻微摆动,但关节僵硬,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石头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保持着一种固定的弧度。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柳树皮的那种泥。

石头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捧起儿子的脸,触手冰凉。他拍打石头的脸颊,没反应。他扒开眼皮,瞳孔对光毫无收缩。他把耳朵贴到儿子胸口——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只有一片死寂。

“来人啊——!”石头爹的嘶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最先跑来的是几个早起拾粪的村民。他们看到柳树下的一幕,都愣住了。

石头直挺挺地站着,保持着一种极其僵直的姿势:双脚并拢,手臂紧贴裤缝,脖子微微前倾,下巴内收。那姿势……熟悉得让人心头发毛。

有人小声说:“这、这咋跟那稻草人站的一样……”

这句话像冷水泼进油锅,人群骚动起来。大家这才注意到,柳树上——原本绑着稻草人的地方——空了。绳圈还在,但里面是空的。而柳树下,散落着一堆东西:一件藏蓝色的旧棉袄,一条灰裤子,几捆散开的谷草,还有那顶破毡帽。衣物堆在地上,保持着勉强的人形,但里面的谷草已经漏出来大半,像被掏空了内脏的尸体。

“稻草人……下来了……”二蛋爹喃喃道。

“那石头上去了。”老孙头不知何时也来了,他蹲在人群外围,浑浊的眼睛盯着柳树和站着的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深的、沉入骨髓的疲惫。

石头娘是最后赶来的。她拨开人群,看到儿子的瞬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扑过去抱住石头。但刚抱住,她就松开了手——太硬了,太冷了,那不是活人的身体。她瘫坐在雪地里,张着嘴,却哭不出声,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村里最有威望的老村长也来了。他颤巍巍地走近,仔细看了看石头的状态,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稻草人衣物,沉默了很长时间。

“去找块布,”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把孩子……盖起来。别碰他。”

“不送卫生所吗?”有人问。

老村长缓缓摇头:“送哪儿都没用了。这已经不是……不是病了。”

几个女人拿来一床旧被单,小心地盖在石头身上。被单一蒙上,那僵直的轮廓就更明显了,确实和之前稻草人的站姿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稻草人换成了真的孩子。

人群静默地站着,没人敢上前,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办。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落在被单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老孙头站起身,走到柳树下,捡起那顶破毡帽。他盯着帽子看了很久,然后抬头看向柳树——看向那些低垂的、在风雪中轻轻摆动的柳枝。

“柳树招阴,”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稻草人沾了人气,再让柳枝扫着……就活了。活了,就得找个替身。”

“那、那现在咋办?”石头爹声音嘶哑,“我儿子……还能回来吗?”

老孙头没回答。他把破毡帽重新放回那堆衣物上,拍了拍手上的雪,转身走了。背影佝偻,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那天,没人敢动石头。

他被那床被单盖着,在柳树下站了一整天。村里人远远绕开晒谷场,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有石头娘不肯走,被人硬架回了家,她在家里哭晕过去三次,醒来还是往场院跑。

傍晚,老村长召集了几个老人商量。最后决定:不能让孩子一直那么站着,得埋了。

但怎么埋?谁去动他?

最后是石头爹和两个胆大的后生,用门板做了个简易担架,打算把石头抬下来。可当他们掀开被单,试图移动石头时,发现根本搬不动——不是重,而是石头那双脚,仿佛长进了地里,和冻硬的土地连成了一体。两人用铁锹小心地挖开脚边的冻土,挖了半尺深,看见石头的脚踝以下已经变成了灰褐色,皮肤纹理粗糙,像树皮。

没人敢再挖了。

最终,他们用木头和旧帆布在柳树边搭了个简易棚子,勉强能挡雪。石头就那样站在棚子下,面朝柳树,一动不动。被单重新盖回去,在暮色里,那轮廓就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茧。

夜里,村里没人睡得着。

几乎每家每户都亮着灯,大人把孩子搂在怀里,门窗紧闭。风声穿过晒谷场,穿过柳树枝条,发出那种持续的、呜咽般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夜枭的啼叫,凄厉得像哭。

第二天,晒谷场彻底荒了。

没人再去那里晒粮食,孩子们被严厉禁止靠近。柳树和树下的那个棚子,成了小北沟心照不宣的禁忌。只有石头爹娘每天会去,站在远处看一会儿,不敢靠近,也不敢久留。石头娘的眼睛渐渐没了神采,看人时直勾勾的,像两口枯井。

冬天越来越深,雪一场接一场。

棚子被雪压塌了一半,但里面那个站立的轮廓还在。被单被风吹走了一角,露出石头的一只手——那手已经彻底变成了灰褐色,皮肤干裂,指关节突出,像老树的枝杈。

开春后,雪化了。

人们惊讶地发现,柳树抽出的新枝条格外茂盛,绿得发黑。而那些枝条的生长方向很奇怪——不是自然下垂,而是全都微微朝棚子的方向倾斜,像许多只伸出的手臂,要拥抱、或要抓住什么。

石头还站在那里。

经过一冬的风雪,他的衣服已经破烂,露出的皮肤完全变成了树皮般的质地。脸上覆着一层青苔,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陷的黑洞。他的双脚已经完全融入土地,脚踝处甚至长出了一圈细小的根须,扎进泥土里。

他成了柳树的一部分。

而原来稻草人的那堆衣物,在春日的雨水里彻底腐烂了,棉袄化成了黑泥,谷草散成了碎屑,只有那截红布条还顽强地保持着原状,系在柳树的一根低枝上,在风里轻轻飘。

偶尔有外村人路过,会好奇地问:“那棚子底下站着的是啥?”

小北沟的人会沉默地摇头,快步走开。

没人能解释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去探究。只知道从那以后,晒谷场再也没响起过孩子的欢笑,只有那棵歪脖子老柳树,在四季的风里沙沙作响,树下永远多了一个守望者。

而村里的老人会在教训调皮孩子时,压低声音说:

“别瞎跑,别碰不该碰的东西。柳树底下……已经站了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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