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源自真实的力量,尚未在屏幕上掀起波澜,却已在现实的片场投下了一枚惊雷。
“卡!都给我停下!”
一声怒吼炸响,让整个喧嚣的b组片场瞬间死寂。
导演小舟一把将头上的监听耳机扯下来,狠狠砸在监视器前的桌子上。
她的眼睛像淬了火,死死盯着那个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喝着冰美式的制片人。
“王制片,谁给你的权力,把那场煮面的戏给我删了?!”
王制片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用指甲弹了弹剧本上画着红叉的页面,语气轻飘:“小舟导演,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一场煮面的戏而已,节奏太慢,影响观感。”
“节奏?”小舟气得发笑,她冲过去,指着那页纸,指尖都在发抖,“那个妈妈煮面的手抖,不是演技,是我们在‘烟火课堂’里跟拍了一周的真实记录!那位单亲妈妈因为常年打两份工,有轻微的帕金森!那不是演技,那是生活本身!”
王制片终于放下咖啡,冷笑一声:“小舟导演,搞清楚,我们拍的是商业剧,不是纪录片。观众要看的是逆袭打脸,是霸道总裁,是爽!谁要看你那充满油烟味的苦情戏?真实?真实能换来收视率吗?”
“没有真实,你的爽点就全是浮在天上的塑料泡沫!”小舟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对方那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嘴脸,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抓起桌上那本被批注得满满当当的剧本,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摔在王制片脚下。
纸页纷飞,如雪片散落。
“这部剧,今天就停在这儿!什么时候你把那双手给我加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再开机!”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连最大胆的场务都缩着脖子不敢出气。
王制片脸色铁青,正要发作,一个清亮而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王制片,消消气。小舟,你也冷静一下。”
小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片场门口,她没有像和事佬一样去劝小舟妥协,反而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她转向王制片,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王制片,你说的爽点,我懂。但你可能不懂,我们想做的,是能让人爽到心底里的东西。”
她没再多说,只是拿出手机,当场打了个电话。
不到半小时,小满的团队就把“烟火课堂”里所有关于厨房的原始素材,剪成了一支五分钟的短片。
没有精美的调色,没有华丽的转场,只有一双双在灶火前忙碌的手,一滴滴落入热油的汗,一个个被蒸气熏得模糊却无比温柔的笑脸。
短片的结尾,就是那个单亲妈妈颤抖着端出那碗面的特写,配上了一行字:“我们为什么拍厨房?因为那里,藏着一个家庭最硬的骨头,和最软的心。”
当晚,这支短片被投放到各大社交平台。
次日清晨,#我们为什么拍厨房# 的词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
无数网友在下面留言:“看哭了,想起了我妈。”“这才是我们想看的国产剧!”“求求了,把这些细节都拍出来!”
舆论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剧组的官方账号。
王制片办公室的电话被打爆,投资方也罕见地亲自打来电话问询。
当天下午,王制片就灰头土脸地拿着一本崭新的剧本,亲自送到了小舟的休息室,姿态放得极低:“小舟导演,是我浅薄了,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复拍?”
小舟接过剧本,翻开扉页,提笔在上面加了一句话:“本剧所有油烟,均为真实燃烧。”
当剧组的烟火重新燃起时,野食后院的另一处灶火,却在考验着人心。
阿青照例带着两名新来的学徒试菜,一道刚刚研发的菜品,尚未取名。
其中一个叫小马的学徒撇撇嘴,一脸不屑:“青师傅,这弯弯绕绕也太费心思了,起个‘富贵东坡’‘金玉满堂’之类的名字多简单,干嘛非要搞这么玄乎?”
另一个叫阿亮的学徒没说话,只是眼神闪烁,趁着阿青转身的间隙,偷偷用手机拍下菜品和配料的细节,迅速上传到自己的社交平台,配文:“独家秘方,新派融合菜,即将面市,敬请期待。”
阿青眼角的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当场发作。
他熄了火,平静地说:“今天不试菜了,你们俩,一人做一碗最拿手的葱油面。”
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各自忙活起来。
小马动作麻利,面条出锅,葱油一浇,色泽金黄,看起来有模有样。
阿亮则更注重摆盘,还切了些葱丝点缀,显得颇为精致。
阿青端起小马做的那碗,走到了后院墙角,那里卧着一只经常来讨食的流浪猫。
他把碗放下,那猫凑上前闻了闻,竟然后退两步,转身走开了。
小马的脸瞬间涨红。
阿青又端起阿亮做的那碗,走出了后院,径直来到街口那个修车铺。
铺主老张正满手油污地拧着螺丝。
“老张,尝尝我徒弟的手艺。”
老张也不客气,接过碗,呼噜呼噜几口就见了底,吃完用袖子一抹嘴,咂咂嘴说:“香!真香!这味道,像我老婆还在那会儿做的。”
阿亮脸上刚露出得色,就听见阿青幽幽的声音:“他老婆是北方人,做面从来只放盐和酱油,不放糖提鲜,更不会用你这种花里胡哨的细葱丝。”
阿亮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回到厨房,阿青指着那口冰冷的铁锅,对两人说:“从今天起,小马,你洗三个月的碗,什么时候想明白连猫都不吃的东西,凭什么端给人吃,什么时候再来碰灶台。阿亮,你跟我学,我教你怎么把心熬进油里,什么时候你的菜能让人吃出眼泪来,什么时候再谈你的‘独家秘方’。”
人心需要熬炼,观念同样需要点燃。
小满将“烟火课堂”的成功经验,尝试着推向校园合作项目。
消息一出,立刻遭到了家长们的联名反对,反对信雪片似的飞到了校长办公室。
“教我的孩子拍视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有这时间不如多做两张卷子!”
“网红是那么好当的吗?别把孩子带歪了!”
面对汹涌的舆情,小满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也没有发官方通稿。
她只做了一件事:向所有联名反对的家长,发出了一封邀请函,请他们来学校,旁听一节“烟火课堂”。
课堂上,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孩,被鼓励着站上讲台,播放了他用手机拍摄的第一份“作品”。
视频画面摇摇晃晃,构图也谈不上精美。
镜头里,是他那位上夜班的妈妈,凌晨回到家,把剩饭剩菜放进微波炉。
在等待加热的几十秒里,妈妈靠在厨房门框上睡着了,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
视频的配乐,是男孩自己用口琴吹的《茉莉花》,吹得磕磕巴巴,还跑了调。
视频播完,教室里一片寂静。
前排一位带头签名的妈妈,突然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次公开课后,联名反对的名单,撤回了大半。
在项目会议的纪要上,小满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教育的本质不是关灯,而是帮助他们找到开关,自己点火。”
火焰,也正在另一个人的心中重新燃烧。
苏晚星陪着陆野去医院做最后一次手部神经复查。
医生看着最新的肌电图报告,最终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陆先生,恢复的极限已经到了。日常活动没问题,但想再进行过去那种高强度的专业烹饪,恐怕不可能了。”
回程的车里,陆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那只曾经能颠起百斤重锅的右手,如今连握紧拳头都有些吃力。
车厢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星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了他的左手。
许久,当车子即将驶入野食后院的巷口时,陆野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晚星,我想……开一个厨艺康复训练营。”
苏晚星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陆大厨,你这手不行了,嘴皮子倒还挺硬的嘛。”
陆野转过头,黑沉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一丝光亮,他看着她,嘴角也微微勾起:“你不是常说,真人不行的时候,就靠人设顶上?”
“巧了,”苏晚星反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我最擅长的,就是带节奏,立人设。”
当晚,她就悄悄联系了小满,一个名为“星火·手艺人扶持计划”的方案,在她们的深夜密谈中迅速成型。
计划的第一批招募名单,没有对外界公开,全是苏晚星通过各种渠道找到的,那些因伤病而被迫离开后厨的厨师。
一周后,野食后院腾出了一间最大的厢房,挂上了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是陆野亲手刻下的三个字——野火厨房。
第一堂课,陆野站在熟悉的灶台前,面对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眼神里带着迷茫与不甘的“前厨师”。
当他拿起锅铲时,右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台下的学员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假装在看自己的鞋尖,维护着他最后的尊严。
陆野深吸一口气,用左手辅助,稳住了铁锅。
他抬起头,环视众人,沉声说道:“今天,我教你们第一课——怎么用剩下的一只手,或者半只手,把日子炒出香味来。”
苏晚星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进去打扰。
她只是将一盒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葱油丸子,轻轻放在了门槛上。
阳光透过门缝洒下,照在那盒食物上,丸子表面的油光微微颤动,像一颗颗即将被点燃的,不屈的星。
看着眼前这欣欣向荣的一切,小舟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剧组的拍摄进度在她的铁腕掌控下突飞猛进,即将迎来杀青。
她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了苏晚星的电话。
“晚星,帮我个忙,野食后院给我留个最大的包厢,下周,我的剧组要办杀青宴!”电话那头的她,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一切,都正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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