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九月二日,清晨
台风“温黛”终于带着余威缓缓离去,只留下满街狼藉。天刚蒙蒙亮,雨势渐小,可天空依旧阴沉得厉害,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腥味,还夹杂着草木断裂的青涩味。
陈东在指挥中心守了一夜,眼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淡淡的胡茬,眼底的疲惫藏不住,可眼神依旧清明锐利。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按在对讲机上,声音沙哑却有力,穿透屋里的寂静:“现在我命令——东兴体系,全体转入救灾状态!”
指令一条条下达,精准且急促:
“医疗网络,立即全面开放!所有‘东兴堂’诊所,挂牌‘免费紧急救治点’,救治因风灾受伤的市民,药品平价供应,对困难者直接免费!基金会马上拨款,加急购买破伤风针剂和消炎药,越多越好!”
“零售网络,保障供应,稳定物价!牛奶国际、屈臣氏所有能营业的门店,立刻开门!应急物资按平日平价卖,一分钱都不准涨!同时调拨食品、饮用水、奶粉、卫生用品,由慈善基金会统一筹备,准备发放给受灾市民!”
“振卫安保,全员出动!应急抢险队配合港府和民间力量,优先清理主干道,搜救被困人员;要员保卫部抽派力量,守住医疗点和物资发放点的秩序;重点资产守卫部守好自身目标后,全力协助周边社区救灾!”
“航运与物流,立刻打通生命线!尽快评估港口和道路安全,条件允许就恢复‘甘霖行动’,风灾后水源污染严重,市民急需干净饮水,运水船必须第一时间动起来!”
“地产与工程,调出所有工程人员和设备,协助政府抢修基础设施,排查危房并加固,咱们的施工队,要冲在最前面!”
命令下达后,东兴这个庞大的商业机器迅速切换模式,从防御转向救灾,每个板块都动了起来,效率快得让人侧目。
上午九时,深水埗一处倒塌的木屋旁,蓝色的临时雨棚下亮着应急灯,暖黄的光驱散了些许阴冷。穿白大褂的东兴堂医生蹲在泥水里,裤脚沾满污泥,正小心翼翼给额头流血的老人清创缝合,指尖稳得没半点颤抖;护士在旁麻利递着器械,另一名工作人员拿着本子登记信息,旁边的药品箱堆得整齐,上面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上午十时,旺角的屈臣氏门口排起了长队,街坊们撑着破损的雨伞,队伍顺着街边缓缓延伸。店员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沙哑却格外清晰:“各位街坊别挤!电池、蜡烛、消毒药水、方便面都有货!按平时价格卖,绝不加价!” 店内货架上的物资虽在快速减少,但仓库里的补货推车源源不断推出,轮子碾过地面的声响,成了此刻最让人安心的声音。
上午十一时,通往新界的公路上,雨水汇成细小水流顺着路面流淌。东兴的工程车停在路边,振卫队员穿着湿透的雨衣,帽檐滴下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没半点迟疑,喊着整齐的号子,合力抬起断裂的树干往路边挪;不远处,印着“东兴慈善”字样的货车旁,工作人员正挨个给灾民递面包和瓶装水,接过物资的街坊连连道谢,暖意顺着指尖传递开来。
下午二时,航道安全的消息传来,两艘“甘霖”号运水船冒着零星细雨,缓缓驶离港口往珠江口而去。船上的淡水池台风前特意留了半满,就是为了保持船体稳定,此刻正好能装载第一批干净水源,为受灾市民送去急需的保障。
东兴的行动力,和香港其他商家形成了鲜明对比。
英资背景的百货公司、药房,直到下午才迟迟开门,部分紧俏应急物资悄悄涨价,涨幅从百分之二十到五十不等,街坊们看着价签,脸上满是无奈;日资企业则大多大门紧闭,铁门上贴着冰冷的告示,写着“内部盘点,暂停营业”,满是观望推诿的态度。
《香江报》的记者扛着相机穿梭在灾区,镜头记录下一幕幕画面:东兴医生跪在泥水里救治伤者的背影、振卫队员从塌房里背出老人的坚毅、屈臣氏门口平价供应的长队、“甘霖”号驶离港口的剪影…… 这些画面,和英资商店的涨价价签、日资商铺的紧闭铁闸放在一起,不用过多言语,民心早已自有评判。
九月三日,香港的灾情渐渐稳定,街道上的杂物慢慢被清理,受灾市民也开始着手重建家园。港督府发布灾情通报,末尾罕见地用较大篇幅提及“社会力量”的贡献,还特意点名表彰东兴集团及旗下慈善基金会,称赞其在风灾救援中展现出的高度社会责任感与杰出行动力。
当晚,陈东拖着疲惫的身子,没回太平山顶的宅邸,径直前往新界山谷的东兴电子研究院。这里地势较高,台风未造成严重损伤,此刻实验室里灯火通明,仪器的微光闪烁,研究员们脸上虽带着疲惫,眼里却藏着难掩的兴奋。
陈明博士拿着一叠测试数据快步迎上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董事长,突破了!优化离子注入后的退火流程后,8微米芯片的平均良率稳定提升到51%,最高批次更是达到55%!产能和成本的核心问题,总算有了质的改善!”
陈东伸手接过一片芯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灯光照在芯片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边缘打磨得光滑细腻。他抬眼看向周围的研究员,每个人眼里都布满红血丝,却透着对科研突破的热忱,实验仪器运转的细微声响,在此刻格外动听。
视线透过实验室厚重的墙壁,仿佛能看到外面正在慢慢恢复生机的香港,街道上逐渐恢复往日的烟火气,街坊们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
“外面,台风刚过,我们在救一座城,帮它止血、疗伤、重建秩序。”陈东举起手中的芯片,声音沙哑却坚定,暖黄的灯光映在他眼里,藏着细碎的光芒,“里面,你们在打磨另一座城的基石,在它的‘大脑’里,刻下更精密的未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研究员,顿了顿,深深开口:“都了不起,辛苦了。”
实验室里短暂寂静后,响起阵阵轻柔却有力的掌声。芯片的微凉、灯光的暖黄、仪器的微光,混着窗外未散的淡淡雨气,交织成动人的画面。
风雨砺金,东兴帝国的根基,历经水荒、暗箭、天灾三重洗礼,非但没有动摇,反倒愈发扎实坚韧。其血脉相连的体系里,藏着磅礴的生命力,更藏着足以支撑未来的无限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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