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八月二十八日,太平山顶,陈宅书房
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书房里只亮着一盏老式台灯。暖黄的光线裹着细微的灯影,斜斜洒在书桌一角,把陈东的侧脸映得明暗交错。
他面前摊开两张纸,一张是东兴航运从东南亚各港口汇总的气象简报,字迹被灯光照得清晰,纸边还沾着淡淡的油墨味;另一张是瑞士私人气象机构的加密分析,边角带着折叠的痕迹,是刚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
指尖带着薄茧,轻轻划过桌上的太平洋海域图,最终停在一个标着“异常活跃”的红圈旁。那是热带气旋“温黛”的所在,正盘踞在菲律宾以东洋面,像头蛰伏的猛兽。
“风力大概率超十二级,中心风速……”陈东低声念着报告上的数字,眉头拧成疙瘩,指节无意识攥紧了桌沿。
指尖按在黑色的内部通话键上,按键回弹的脆响打破寂静:“海生,立刻通知航运、地产、实业、医疗、零售所有板块负责人,再加雷刚、陈明,一小时后开会。议题:超强台风‘温黛’防御预案。”
一小时后,会议室里。港岛、新界的东兴核心管理层,都在会议室里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
陈东没多余废话,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简报,沉得像压了石头:“‘温黛’来者不善,不是演习。我们所有预案,立刻启动最高等级。”
命令一条条砸下来,干脆利落:
“航运部,所有在外船只立刻查位置,全速去最近安全港口避风。在港船包括‘甘霖’运水船,缆绳加倍加固,关键设备做好防水,船长负责制,我要每艘船都完好!”
“地产部伯谦,在建工地全查一遍。塔吊、脚手架加固,临时工棚该拆就拆,别留隐患。写字楼、商场、仓库的排水、门窗、广告牌都要盯紧,尤其是东兴新村工地,那是咱们的脸面,不能出半点岔子!”
“实业部,葵涌产业园是重中之重。厂房屋顶、泄洪通道逐处查,精密设备做好防潮防震,化工原料仓库必须万无一失!”
“医疗板块,所有东兴堂诊所清点药品,外伤、消毒、防疫药优先备足。发电机、应急灯、干净水源都要检查,台风期间,诊所就是前线,不能断档!”
“零售那边,牛奶国际、屈臣氏赶紧加购粮油、电池、蜡烛、急救包,平稳备货,别抢别囤,别乱了市场。台风过后,供应绝不能断!”
“雷刚,振卫安保全员戒备。组建应急抢险队,配合各部门加固检查。台风期间重点资产守卫升最高级,灾后第一时间投入救援!”
“慈善基金会,备好专项资金,台风一退就启动赈灾。”
“陈明,研究院地势高,但要防山体滑坡,核心实验室的设备盯紧,不能有闪失。”
会议开得极快,没人多问,都记清了任务。这是东兴在一次次危机里练出的默契,指令下得快,执行也不含糊。
散会后,书房又恢复寂静。陈东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窗缝,夜风带着微凉的潮气涌进来,吹得他额前碎发轻动。
山下的维多利亚港一片平静,灯火顺着海岸线铺开,像串散落的星子。可他知道,这平静全是假象,暴风雨要来了。
八月三十日至三十一日,全港备战
东兴大厦顶层改成了临时防灾指挥中心,屋里摆满了对讲机和记录本,指示灯忽明忽暗,无线电里的电流声此起彼伏。
各处回报源源不断传来:
船队陆续驶入安全锚地,无线电里船长的汇报带着海风的沙哑;
东兴新村工地的活动板房全拆了,建材堆得整齐,被粗绳牢牢固定,工人的吆喝声透过通讯器传进来;
葵涌产业园完成最后一轮巡检,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把每个角落都照了遍;
东兴堂诊所的药品堆了半间屋,发电机试了三遍,确保台风天也能发电;
振卫安保的应急队穿好制服,手里攥着工具,二十四小时守在各个重点区域。
陈东让周海生给包玉刚、霍英东等华商朋友传了消息,提醒他们做好台风防备。可消息传到小野寺信耳里,他只冷笑一声,随手把纸条扔在桌上,压根没当回事——在他看来,这要么是陈东虚张声势,要么是故意制造紧张。
九月一日,星期六,上午
天色阴得发暗,像被墨汁泼透了,气压低得让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觉得沉。
先是几阵零星的风,卷着尘土扫过街道,没多久风就变猛了,呼呼的呼啸声撞在窗户上,震得玻璃发颤。雨点跟着落下,起初稀疏,转眼就成了瓢泼之势,被狂风扯成白茫茫的雨帘,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维多利亚港里浊浪滔天,原本穿梭的船只早没了踪影,只有巨浪拍打着码头,溅起数尺高的水花。
陈东守在指挥中心,眼睛盯着面前的对讲机,指尖按在机身侧面,指节泛着白。
无线电里的汇报断断续续传来,带着风雨的杂音:
“报告,葵涌产业园三号厂房顶棚被掀了一小块,应急小组已经去抢修,没人受伤,设备都做了防护!”
“东兴新村工地围挡塌了一段,兄弟们正在加固,主体结构没损伤!”
“中环德辅道中分行玻璃幕墙裂了道缝,人已经疏散完,警戒也设好了!”
“青衣锚地一艘甘霖号运水船缆绳崩断一根,备用缆绳已经接上,船稳下来了!”
坏消息不算少,但都在可控范围里。提前做了准备,东兴的损失被压到了最低。可香港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
无线电公共频道里乱糟糟的,消息碎片般传来:没准备的码头货场一片狼藉,木箱被风吹得满地滚;简易木屋区成片倒塌,木板和杂物被风卷得乱飞;低洼地区海水倒灌,积水漫过脚踝;山体滑坡堵了道路,车辆都陷在泥里……
午后的风势涨到巅峰。
窗外的世界彻底乱了套,碗口粗的树枝被风轻易折断,咔嚓的脆响隔着玻璃都能听清;广告牌被吹得变形,铁皮摩擦的刺耳声混着风声,像鬼哭狼嚎;杂物在空中乱撞,整个香港都在狂风里颤抖、咆哮。
陈东盯着窗外的乱象,脸色凝重得吓人。他想起山顶宅邸里的父母和林静薇,甲二正带着人守在那,房子也加固过,该是安全的。可一想到风雨里挣扎的普通市民,心里还是揪得慌。
狂风裹着暴雨,整整肆虐了一夜,整座城市都在黑暗里承受着天灾的侵袭,没敢有半点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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